柳忻以為是林齊巍,沒想到過了片刻出現在他麵前的是蹬著小電車來收垃圾的清理工。他想起昨天丟掉的那束玫瑰花,眼神逐漸放空。


    「嘀——嘀——」


    林齊巍把車開到了別墅門口,他按了兩聲喇叭,卻瞧見柳忻還跟傻了似的站在那兒。


    「柳忻——」


    他喊了他一聲,柳忻這才撿迴了魂兒,打開車門坐進了車裏。


    「剛才在想什麽?這麽入神?」


    柳忻敷衍道:「沒什麽。」


    說話間那輛收垃圾的小電車便出現在了他們麵前,柳忻愣了一下,眼睜睜的看著清潔工掀開了拐角處那個黑色垃圾桶的蓋子,然後把裏麵的垃圾統統倒進了身後的小電車裏。


    這片郊區別墅沒什麽人住,因此每天垃圾桶裏的垃圾也屈指可數。林齊巍打著遠光燈,柳忻分明看見了那束在垃圾桶裏度過了一夜的玫瑰花。


    許是「金籠」的老闆非常注重整個餐廳的質量,所以連合作的花店都是挑那種頂級的。如今那束玫瑰花依然開得特別漂亮,林齊巍順著柳忻的目光望去,同樣注意到了它。


    玫瑰暗色的紅融進霧色的黑暗裏,他的視線凝滯了一瞬,很快就啟動轎車,一聲不吭的從小電車身旁開了過去。


    林齊巍把車開得飛快,等他們到了劇組的時候離六點還有二十分鍾。今天拍的是男主和女主相遇的第一場戲,陳導租了一間寫字樓,暫時把劇組的地點定在了那兒。


    離他們大概五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家早餐店,柳忻下車前對駕駛座上的男人開口:「在這裏等我。」


    隔著一扇擋風玻璃,林齊巍看見他一路小跑著進入了早餐店,然後沒過多久就從裏麵跑了出來。


    車門被打開,柳忻帶著輕微的喘息重新坐進了副駕駛。他買了兩份一模一樣的早餐,柳忻把其中一份給了林齊巍:「吃掉再下車。」


    假如林齊巍在劇組裏吃早餐,那一定會被認出來,柳忻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肯放林齊巍下車的。


    林齊巍不聲不響的接過,倒也沒說什麽。


    早晨六點,天空終於有了隱約的亮光,兩人沉默著吃完了早餐,林齊巍在柳忻審視的目光下把自己重新偽裝好,然後才被準允下車。


    《粉色閃電》的劇組約莫一百五十人,他們進去的時候裏麵熱熱鬧鬧的,仿佛在舉辦什麽開工儀式。


    前兩次柳忻和陳導的見麵都算是私下的,現在他一踏進寫字樓,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在了他的臉上。


    柳忻拍過這麽多龍套,這麽多演戲經驗加起來都沒有這次這麽大的陣仗。邱涵瑛比他們到得早,她見到柳忻連忙迎了上來。


    「柳忻你來啦!」


    誠如俞澈所言,邱涵瑛的確是帶資進組,林齊巍和她背後的那個「資本」算是場麵上的朋友。不過既然人家願意投資,林齊巍當然是樂得少掏點錢的。


    馮欣怡站在邱涵瑛身側,她眼睛滴溜溜的轉,顯然已經發現站在柳忻背後的不是俞澈。


    「嗯。」柳忻笑了笑,說道,「你很早就到了嗎?」


    「沒有沒有!我也是剛到!」邱涵瑛瞥了一眼柳忻身後包裹得很嚴實的男人,有些躊躇的問道,「柳忻......這是你的新助理嗎?」


    柳忻麵色不改:「不是,俞哥他生病了,所以公司臨時給我派了一個助理來。」


    邱涵瑛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而馮欣怡怔忪了片刻,突然覺得有些費解——昨晚她還找俞澈聊過天,字裏行間俞澈也沒有表示自己有生病的跡象,甚至還特別主動的跟她講了一句「明天見!」


    大概是昨晚睡得不好,柳忻有些神經衰弱,他總覺得有人在觀察他,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從他進了寫字樓開始就一直盤旋在心頭。然而他環顧周圍,大家接觸到他的眼神,多多少少都會把視線留戀在他身上。


    「柳忻——邱涵瑛——你們過來一下——」


    陳導同攝影導演說完注意事項,招手喊他們過去。


    兩位主演都是新人,而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是陳導的團隊,所以彼此都很熟悉;有意思的是他們相處時間長了,陳導的微表情大概都能琢磨出來——就好比攝影導演,他眼風颳著陳導,瞧著他喊「柳忻」時,麵上都是不易察覺的笑意。


    於是他後退一步,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燈光導演:「看見了沒?陳導滿意著呢。」


    燈光導演仰著下巴觀察著不遠處的布景,心不在焉的應了聲:「滿意什麽?」


    「新人啊。」


    「欸欸欸!——太高了太高了!都照不到臉上了!」燈光導演指揮著另一頭負責布置的人,抽空迴頭瞥了柳忻一眼,「我怎麽沒看出來?」


    「還沒看出來啊?」攝影導演三十出頭的年紀,膽大心細深得陳導的喜歡,「上一個男主,那個陸思秋,你沒見過他來試鏡時陳導那個烏漆嘛黑的臉色?」


    「沒見過。」


    燈光導演是真沒見過,因為那會兒他臨時有點事,並沒有去試鏡的現場。


    「我沒跟你講過?」攝影導演吃驚地說道,「要不是這部劇是林氏傳媒投資的,陳導早拍屁股走人了。」


    「為什麽?」燈光導演疑惑道,「陸思秋不是自帶流量?讓他當男主咱們起點就比別人高了一大截。」


    攝影導演環視一圈,然後把他朝人少的地方拉了幾步,壓低嗓音開口:「可是陸思秋架子大呀,你沒聽說嗎?跟他合作過的導演基本上都被他罵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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