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景辰沉吟片刻一咬牙,“那就不改姓!雖然老爺子那或許會有變數,但,這事我答應了!”


    沈芸兒聽他這麽說,臉上一紅,聲音低了下去,“果然如此的話,婢子的事任由大娘子作主。我——我沒意見……”


    韋小葉聞言扯了扯嘴角,果然沈芸兒顧及兒子,才說出拒絕的話來。這也能理解,若不是段明出了意外早亡,其實小兩口子感情極好。


    哪怕段家其他人為難、作賤她,沈芸兒對段明終究心懷深情,對他留下的小天涯更是視為念想,哪肯改姓?


    眼見沈芸兒羞得避出屋去,韋小葉對任景辰正色道:“既然改姓這事她不同意,任公子且迴去與任老將軍商議商議。”


    “要是這一關過了,二月初九的大婚,便算上你們這一對新人,也是佳話。”


    任景辰有些忐忑的應聲告辭。他知道自家阿爺脾氣古怪,這基本算是他唯一提出的要求,結果沈芸兒不給麵子。


    那這事……


    任景辰迴府之後,小心翼翼的說了,任行之先是臉上一黑,隨後卻是重重一拍桌子,嚇得他直哆嗦。


    萬萬沒想到,任行之接下來的話,讓他呆如木雞,“好!好個沈小娘子!有情有義,至情至性,好孫媳!她不願意兒子改姓,那就不改!”


    “他姥姥的,任我仗劍走天涯,不比什麽段天涯聽著爽利?行了,她愛姓段就姓段吧,免得說老子讓段家斷子絕孫了。”


    老頭子一番不倫不類的話,讓任景辰哭笑不得,卻也是鬆了口大氣。


    畢竟這事他同意了。


    大婚的日子,任行之根本不在意,“咱任家是窮出身,莫學那些酸丁般講究。年後老子要去北地,你們的大婚早點更好,否則老子豈不是趕不上?”


    任景辰再找韋小葉,便確定了也要二月初九大婚。沈芸兒更不在意這些,隻要不給天涯改姓,嫁給任景辰她是千肯萬肯。


    然而,沈芸兒和楊亭一般提出,婚後仍在侯府管事,不能拘她在任家。


    任景辰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反正任老將軍年後要出征,任父向來諸事不理。他娘李氏對他自小寵溺,也不會反對。


    就這樣,出了正月,二月初九這日,京城和孟津兩地官道間,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確實稀奇啊,六對新人一起大婚,這一路上聘禮、嫁妝絡繹不絕。喜錢、喜糖、喜餅派個不停,傻子才不來湊熱鬧呢。


    關鍵這場婚禮不同平常嫁娶,做為集體婚禮是在莊園中舉行。不管是婆家人還是娘家人,全部聚集到莊園中參加。


    整個婚禮由韋小葉策劃,既有時人的習俗,也兼顧後世的一些新意,甚至還囊括了一些西方儀式。


    好在本朝民風開放,還沒有什麽程朱理學的束縛。參加婚禮的人多數隻覺新奇、熱鬧,並不認為有什麽傷風敗俗。


    關鍵是在場輩分、身份最高的任行之很是欣賞這樣的場麵,別人哪裏敢挑毛病?


    方家與方元安斷親,他大婚的消息傳開,方府沒有一人前來。他也是個性子古怪的,不覺得淒涼,反是笑嗬嗬的頗為高興。


    韋小絹怕他難受,形影不離的陪著他。


    要說起來,今日最高興的當屬蕭母。蕭雨石和韋小纖成婚,蕭家就牢牢的綁定韋家。


    何況柳茵認了她當幹娘,又嫁給了韋小楊,這就多了層關係,可謂是雙保險!


    韋小葉要是知道她的盤算,隻會一笑而過。蕭家母子已經被她封神,就算沒這兩層關係,她也照樣會信任。


    除了任行之,在場身份高的,也就是任景辰的舅舅李寺正了。任景辰和沈芸兒大婚,李氏與任巧雲自然也到場。


    韋小葉這是第一次見到她們。任巧雲提了提當初得靈芝治病,說了幾句感激的客套話。李氏性子恬靜話少,全程微笑著看各人說話。


    韋小葉雖然身份高,也沒跟她們擺譜,以晚輩子禮見過後,也扯了片刻閑篇。


    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


    她發現這任巧雲倒和任行之性情相似,聽她說話聲音清亮、爽快,一般的不拘禮法,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韋郡君,可惜你家侯爺領兵征南了,否則我倒想看看我家老爺子和他比試比試。這老頭子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哼,我看……”任巧雲撇嘴道。


    她以為自己壓低了聲音,不想還是被任行之聽了去,頓時黑著臉怒喝,“呔!老子怎麽就生了你這個死丫頭?有這麽背後說老子的?”


    “陸瑾瑜是不錯,可年紀太小。老子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粟米都多,跟我比武較藝?老子讓他一條胳膊!”


    韋小葉雖然知道這老家夥有點渾,但見他看不起自家郎君,多少也有點不高興,“任老將軍自是老而彌堅、老當益壯。”


    “不過,你們都是領兵的大將軍,個人武技哪有兵法韜略來得重要?個人修為再高,那也不過是百人敵。將略無雙那才是萬人敵。”


    任行之聽得直瞪眼,“韋郡君,你這話老子可就不愛聽了。軍中主將不能帶頭衝鋒陷陣,踏著屬下將士枯骨功成名就,那是什麽名將了?”


    韋小葉見他張口老子閉口老子的,也上來蠻勁兒,“任大將軍,老不講筋骨為能,您這個年紀更適合在府中含飴弄孫,何必戰場冒險?”


    “你若總是這樣帶兵,萬一吃了大虧,豈不是晚節不保?話說您老可有十餘年沒入戰場了,還是明哲保身為上。”


    韋小葉倒不是故意刺激他,畢竟是任景辰的阿爺,今日又是大喜的日子。但是,任行之年後就要領兵拒燕王。


    以他這衝動的性子,若是不能認清形勢,真怕他有個閃失。他掛了不要緊,萬一防線出現紕漏,被燕王打進京來,她們這些人怕不被一勺燴了?


    因此,韋小葉仗著有紅棉在身旁,這才想給他個警示。


    果然任行之大怒,噌的站起來喝道:“老子可不服老,軍中演武較藝,一個打十個都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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