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別站在這日頭下了,趕緊去書房吧。我讓廚房送些清爽的果子與茶飲過去,好消消暑。”柳茵自如地招唿著。


    韋小楊便含笑點點頭,帶著好友離去。


    趙雲妮見柳茵如在自己家裏那般自然,頗是不服氣。


    “柳姑娘,我都還未發話呢,你倒像個主人般。”


    柳茵愣了一下,卻也不計較,隻招唿著兩個小丫頭,讓她們去淨麵。


    趙雲妮見所有人都走了,便氣鼓鼓的。


    兩個小丫頭也是,自己可是表姨,陪著她們玩鬧,臉上都冒汗了,但她們也隻聽這勞什子女先生的話!


    秀才的女兒,就是了不起啊!


    她便也去了廚房,隻見婆子果然正在準備果子。


    “我來送去吧。”


    趙雲妮說著就要將果盤接過去。


    婆子連忙轉開半圈,躲過了她的雙手:“怎麽好勞煩趙姑娘?若是大娘子知道我們如此偷懶,倒叫我們無話辯駁。”


    趙雲妮撇撇嘴。


    這些個老婦,都鬼精得很。


    平日裏連水都不抬到自己房間,是怎麽偷懶的呢?


    婆子也是暗驚,這客居的表姑娘膽子也忒大了,怎麽能自己端了果子去爺們屋子?


    若是鬧出事來,算誰的?


    趙雲妮察覺到婆子眼裏的些微鄙視,她也氣得要命。


    “你可是在心裏亂想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麵對趙雲妮的倒打一耙,婆子自然不會與她針鋒相對,隻陪著笑臉:“趙姑娘說哪兒話?這活兒本就是老婆子我的,我怎麽敢勞駕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邁步向前走去。


    果然,她見趙雲妮雖未搶到果盤,卻跟著自己走了出來,心裏的鄙夷又多了兩分。


    這姑娘家家的,是不知道她自己那心思已經表現得太過明顯呢,還是壓根無所謂旁人怎麽看?


    她也管不著。


    總之,她把果子送過去,要鬧出什麽事兒來,也波及不到自個兒身上。


    趙雲妮果然跟著婆子到了韋小楊兩人所在的院子裏,這是整個宅子最為偏僻的一個小院子,勝在清幽。


    遠遠的便聽到兩人正在討論文章,還偶有爭論。


    “小楊,我送果子來了。”


    婆子們都受過韋小葉的指示,不用喊爺啊少爺之類的,直接喊名字。


    否則,讓家裏人倒是受了驚嚇。


    韋小楊停下了討論,客氣道:“多謝,有勞了。”


    他抬頭一看,趙雲妮竟然也跟著過來了,便微微皺眉:“表妹可是有事?”


    “我隻是跟過來看看。這院子我還未來過呢。你們吃你們的,談論你們的,我瞧瞧便走,不會打擾你們的。”


    趙雲妮不以為然。


    但韋小楊當然不這樣想,悄悄示意了婆子一眼。


    婆子會意,勸道:“趙姑娘,跟我一道迴去吧?這天兒怪熱的,大廚房裏還有些果子,又有綠豆湯飲,你也去吃點喝點,去去暑氣。”


    “你先去吧,我一會就過去。”


    趙雲妮卻還是不為所動。


    韋小楊隻覺得怪怪的,但他也察覺到了,趙雲妮似乎不是衝著他來的。


    她也沒多給他一個眼神呢。


    韋小楊聰明了一迴,不好,這是衝著自己這新交的好友來的?


    這可萬萬不能扯上關係啊!


    韋小楊強硬道:“表妹,我們要討論學問了,隻我們兩個男子在此,你在多有不便。即便你不出聲,卻也是一種打擾。若是讓我實在感到不方便,我隻能告知長姐了。”


    趙雲妮敗下陣來,撇了撇嘴:“表哥你還真是小氣,多大了,還動不動就要告知你長姐。”


    說著,她一跺腳,便要離去。


    走了幾步,卻又迴身,笑道:“蕭家哥哥,再加把勁兒,我相信你一定行。”


    說著,她就腳步輕盈地走出了院子。


    韋小楊一頭霧水地看向蕭雨石:“這是……什麽意思?”


    蕭雨石有些難堪:“呃,興許是你家表妹心地善良,比較熱情?”


    他看著韋小楊那狐疑的樣子,便不再隱瞞,把自己母親決定在院試後向韋小絹提親的事兒說了。


    韋小楊瞪大了眼睛,麵前這人,竟然很可能是自己的妹婿?


    “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此時八字都未有一撇,我也收收心,專心應考。不過,我和我娘都有些擔心,在我應試的這段時間裏,你妹妹被旁人提了親,因此我們已經去過你家裏一趟了。”


    蕭雨石把自己的心思也說得明明白白,原本白淨的臉上,透出絲絲紅來。


    韋小楊挑剔地看了他一眼:“你若隻是我的同窗與好友,那麽我對你無比滿意,咱們性子投契嘛。但你若是想成為我的妹婿,我就得好好考察你!八字都未有一撇,咱們不能亂說!”


    蕭雨石連連拱手,幾乎想要討饒。


    他哪敢在未來大舅哥麵前硬氣?


    “你放心,我在夫子那裏得到的注釋與點評,都會分享給你一份。咱們一起努力……”


    兩人相視而笑,更是拉近了距離。


    婆子見趙雲妮沒鬧出什麽事兒來,而是又很快來到了廚房找東西吃,她才放下心來,隻是有些感歎,這表姑娘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這廚房裏有什麽,她都想吃!


    別說那些果子零嘴了,就連饅頭花卷紅棗糕等主食,她也是拿了就吃的。


    婆子知道自己主家大娘子是個大方的,不會摳著這廚房用度,日常吃食,誰想吃就隨意取用。


    但其他人都不會像這表姑娘一般,吃這麽多!


    就連大娘子的親嫂子,也不會如此。


    趙雲妮不是沒察覺到婆子們那異樣的眼神,但她並不在乎。


    下人的看法,她哪裏管那麽多呢?


    她隻知道跟著小葉姐生活,這日子也太好了。


    果子飲子都有不說,各種主食也有,連肉和蛋都有!


    在家裏哪裏能這樣吃?


    韋小葉姐妹倆迴來時,就讓大廚房傳飯了。


    得知韋小楊帶了好友迴來,正好是蕭雨石,韋小葉也沒說什麽。


    倒是韋小絹有一絲絲悸動,也不知道這人是有意還是無意,怎麽直接上家裏頭來了?


    韋小葉還是吩咐下去,分男女賓,開了兩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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