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瑜閑在京中,沒過多久,任命敕書便下來了。


    受陛下親封為五品裨將軍,不久後便要出發去西北,鎮守邊關。


    雖然是個裨將軍,但合府都開心,隻覺得榮耀無比。


    上了戰場,那自然是奔著軍功而去的。


    此時雖隻是裨將軍,焉知以後不能成為大將軍?


    隻有侯夫人寧氏與寧雪蘭最傷心!


    但這是天子任命,豈容兒女情長?


    麵對候夫人的眼淚,陸瑾瑜無奈:“娘,我並非隻是為了家族榮耀,而是如今邊境屢屢被犯。我身為大雍國子民,也該為國家效力,保家衛民才是。”


    “天底下這麽多好男兒,哪裏就一定要你去上戰場了?刀劍無眼,你可還記得你大哥是怎麽去的?”


    “娘,慎言!馬革裹屍,為國捐軀,也是死得其所!”陸瑾瑜皺眉。


    他出身武德司,心知若是有暗衛打探,老娘的這些話就被聽去了。


    “你放心,我定會保全自身,不會貪功冒進。”


    陸瑾瑜對著娘也算是挺有耐心的。


    他知道他娘心裏苦,沒了長子,這下次子也要上戰場。


    若是他出了事,他娘怕是也不能活了。


    “你若是心疼娘,便答應我一件事。”寧氏眼淚汪汪地看著兒子。


    陸瑾瑜本隨口就要答應,心念一轉:“我自然都能答應你,除了娶雪蘭表妹這件事。表妹如今快十八歲了,不能再耽誤下去。娘,你就多操操心,為表妹尋一意中人。”


    寧氏忍不住拍了他兩下:“你雪蘭表妹哪裏不好?莫非你是想著娶高門女,看不上你舅父隻是七品小官?雪蘭跟著我這麽多年,與侯府小姐也不差什麽,你哪裏就看不上她?她性情溫柔,長得也貌美,更重要的是,她心悅你多年……光是這一點,旁人就不能及。”


    “娘,你想到哪裏去了?咱們侯府也就到父親這一輩了,再說我哪裏是看出身的人?我隻是,對她一直就是兄妹感情,哪裏能結成夫妻?”


    陸瑾瑜哭笑不得。


    他忽然就想起了韋小葉來,她並非是七品小官之女,也沒有侯府夫人對她的自小教養。


    她有兩個娃兒,還拳打前夫,腳踢婆母……


    想到她,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揚。


    寧氏狐疑地看著他:“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陸瑾瑜迴過神來,趕緊收斂了笑意:“娘,你就別亂點鴛鴦譜了。表妹人品相貌都不錯,不說嫁入高門,找個家世相當性情溫和的妹婿才好。高門大戶裏齷齪事兒太多,表妹性子純良,不宜摻和。”


    寧氏欣慰地看著兒子:“瞧瞧,你這不是一心為雪蘭打算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寧氏終於說出了口:“兒子,若是你真不想娶雪蘭……她昨日對我說了,她願為平妻,甚至為良妾。”


    陸瑾瑜皺起眉頭:“簡直荒唐!娘,你就別跟著瞎摻和了!表妹分明可以嫁入好人家為正妻,做當家主母,怎麽就動這樣的心思?”


    “雪蘭都自願後退百步了,你連一步都不願退?”寧氏又抹起眼淚來,“大軍離開拔尚有一段時日,你若今日納了雪蘭,也能留個後……”


    陸瑾瑜簡直無語問蒼天!


    自己的老娘竟然有這樣的想法?


    “你莫要以為這是我的荒唐想法,雪蘭也是願意的。她昨日在我屋子裏,苦苦哀求。我又能如何呢?再說,若是真能留個孫兒陪伴我,也是你對我和你爹的大孝心了!”


    寧氏見兒子緊閉雙唇,一言不發,又狠心道:“若是你實在不想納了雪蘭,我便另外給你安排一個通房。”


    “娘,我尚未成婚,便安排通房?你……”


    陸瑾瑜一時情急,幾乎想說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寧氏哪裏不知道他那未說出口的意思?


    她冷聲道:“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又擔心你上戰場受傷,我擔心你未成婚,更怕你連個孩兒都沒。就算是為了我和你爹爹,你也該給我們留個念想。”


    陸瑾瑜很是無奈:“娘,你這想法,到底是怕我出事,還是覺得我若是出了事,起碼有個後?”


    寧氏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我哪裏是這樣的想法?我就是怕你受傷……若是你真留了個孩子,為了孩兒,你也更加會保全自己。”


    “娘,你就別這樣胡思亂想了,莫非我不會為了你和我爹保全自己?再說,你兒子武藝高強,又隻是去輔助大將軍而已,我若是想拚命去立功,都怕沒機會。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倒是讓我不安心。”


    寧氏連忙收住了眼淚:“沒錯,我不能哭,哭得怕晦氣。”


    她又換上了笑容,與陸瑾瑜盡力說笑了幾句,才帶著丫鬟走了。


    陸瑾瑜唉聲歎氣的,陳良覷著他的臉色:“爺,事實上我覺得……表姑娘一直對你癡心一片,她若是隻求一良妾位置,你不如許了?”


    陳良是家生子,他是從小就伺候陸瑾瑜的,如今他爹是府裏的陳管家。


    陸瑾瑜見他根骨不錯,人也能吃苦,便除去了他的奴籍,帶著入了武德司。


    如今他要去西北,陳良自然也是跟著去的。


    陸瑾瑜不悅地看著他:“休要胡言亂語!爺的事兒,豈容得你來操心?莫要學那些耳根子軟的。”


    陳良甚少被如此斥責,趕緊認錯,麵紅耳赤。


    陸瑾瑜揮揮手,他趕緊退了出來。


    爺怎麽知道自己耳根子軟?


    陳良有些心慌。


    寧雪蘭對他也沒少費心思,小恩小惠他不敢收,但日常讓丫鬟也給他做些衣裳與吃食。


    久而久之,他對著這表姑娘,自然是同情得很。


    因此,若是寧雪蘭向他打聽,不重要的事兒,他也會揀著說一些。


    他也是知道自家爺對韋小葉的不同,但韋小葉與表姑娘對比起來,他自然是站在表姑娘這邊。


    他都無法想象,若是以後自家爺真的要將帶著兩個娃的韋氏,帶到侯爺與夫人麵前,那場麵是多麽讓人驚懼!


    韋小葉當然很好,為人也好,對自家爺也好,但是……怎麽能成夫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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