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更有些驚慌:“非是我們不想來,而是那時院試在即。”


    楊母的臉色沉了下去:“小葉,你這話說得,有些強人所難了。”


    程氏有心要打個圓場,卻見韋小葉又繼續說道:“大家不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小楊上迴就聽得真真兒的,楊家嬸子你親口說的小絹你是不考慮的。我沒有說錯吧?正好,這事兒簡單清楚,你們楊家不考慮小絹,我們小絹也不考慮楊家。”


    楊母的臉上漲紅,她沒想到自己這個長輩,倒要被這小輩質問起來。


    但是當著這些人的麵,她也不能否認。


    因為她確實是說過那句話,才有了後來的事兒。


    “小葉啊,你不能揪住這麽點事兒不放。我也明白說過,小絹是我很中意的,我隻是為了文哥兒那時候即將考試,才冒失說了那麽一句。不能這般上綱上線啊。”


    楊母還是按捺著心裏的火氣,溫言說道。


    她知道此一時彼一時,韋小葉想拿一下喬,便讓她拿又如何?


    隻要讓她心裏的火氣散了,小絹肯定還是願意嫁的。


    因此,她又溫和地看向韋小絹:“小絹,你也在這兒,你說說你是什麽想法?”


    屋裏所有人都認定韋小絹會同意。


    畢竟,這是一門好親。


    楊文,也是村裏的佼佼者……


    哪知,韋小絹脆聲道:“多謝嬸子抬愛。我無意於楊家。”


    不隻是無意於楊文,而且是“無意於楊家”。


    韋小絹的直白拒絕,讓楊家母子的臉上都掛不住了。


    楊母騰地站起了身:“那今日,便是我們母子擾了你們清靜。”


    楊文似下定決心般:“小絹,我們能否說句話?”


    “就在此說吧,當著所有人的麵。咱們之間,沒有什麽不能讓旁人聽見的話。”韋小絹落落大方。


    倒顯得楊文太過小家子氣了一般。


    楊母氣得幾乎想馬上拉著兒子就走,無奈楊文定定地站在那兒。


    他鼓起勇氣問:“若是,我搶在立堂弟之前,便來說親,是否就不一樣?又或許,即便立堂弟已經過來說了一次,我在牛車偶遇那次之後來提親,你也是能接受的?”


    楊母立馬怒氣衝衝:“你是在說,你們有私情?”


    韋小葉搖搖頭為楊文歎息,唉,這樣的老媽,當兒子的也著實是有些辛苦的。


    楊文卻沒有迴答老娘的話,隻是看著韋小絹。


    韋小絹也朗聲道:“沒錯。若那時你有心求娶,我也願意。你既如此權衡利弊,我也不想成為你權衡得失之後的選擇。楊家嬸子,我也問心無愧地告訴你,我們並沒有私情,連見麵都沒見幾次。我隻是之前略有一點好感,如今那些好感,都已經消磨殆盡。”


    韋小絹跟著楊亭學識字,已經有了些成效。


    她說起話來,有幾分讀書女子的感覺了。


    韋小葉緊盯著楊母的神色:“我家小絹與楊文斷沒有私情,她隻是以前覺得,若是你們求娶,小絹也覺得不錯而已。如今小絹也隻是對楊文無意而已……”


    “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非在韋家,竟不是這樣?”楊母忽然想到了這一條。


    韋老頭麵上有點訕訕的,程氏倒是溫和接上:“話是這樣說,但我們還是要小絹自個兒點頭的女婿。”


    楊母咬了咬牙,扯了一下楊文的袖子,示意他趕緊跟她走。


    馬媒婆顯然也沒想到,是個這樣的結果。


    她本來對這門親事是十拿九穩的,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再一看韋楊兩家之間的氣氛已經轉冷,她也連忙說幾句場麵話,與楊家母子一塊兒走了。


    見人出了院子,程氏才歎了口氣:“我原想讓虎子喊你來,是來商量婚事的,哪知你竟給拒絕了。”


    韋小葉笑道:“還好我來了,否則你們給直接定下了。”


    “大妹妹,這當真是門好親呢。我隻怕,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餘氏還是一臉惋惜。


    她是當真覺得楊家很不錯的。


    韋小絹連忙說道:“娘,嫂子,我也知道你們覺得楊家很不錯。但這決定是我自己下的,我不會後悔的。”


    本以為韋老頭和韋小楓都會不讚同,哪知他們卻無絲毫惱意。


    尤其是韋老頭,他還笑眯眯的:“沒看中就沒看中吧,楊家氣焰也屬實太高了點。”


    程氏低聲抱怨了幾句,他也不放在心上。


    他想讓老妻不必擔憂,如今自己這韋家,可不是過去那窮苦兮兮的韋家了。


    再說小絹可不僅有她姐幫襯,還有手藝傍身,自己掙到的銀子,比兩個男的合計起來還多!


    她就該嫁入個殷實又懂禮的好家庭!


    楊家,也就那樣吧……


    當然,當著韋小葉的麵,他是不想說這些的。


    顯然他這個當爹的沒威嚴。


    再說他也擔心韋小葉會用怎麽樣的眼光看待他,會以為他在暗戳戳地點她,讓她幫襯她妹妹。


    他也發現了,他不說那些的話,韋小葉該幫的就幫的。


    反而他拿這個當爹的身份去要求,韋小葉壓根就沒放在眼裏……


    楊母帶著楊文及馬媒婆上門求娶韋小絹一事,自然被傳開了。


    都不用什麽人特意去傳,單是看著他們仨人一塊兒進韋家院子的人,就不少!


    沒想到,被拒了!


    見他們喜滋滋地進門,又見他們一臉消沉地出了門。


    有好事者還上前打聽:“這是怎麽了?莫非說親不順?”


    楊母兀自嘴硬:“哪裏就說親了?說什麽親?我們隻是過來串串門而已。”


    串門要帶個媒婆來串?


    眾人根本就不相信。


    再將韋小葉急匆匆地迴到娘家這一事兒聯係到一起,眾人有了結論:都是韋小葉從中作梗,不讓她妹妹嫁到楊家。


    對於這個結果,說什麽的都有。


    “楊文究竟隻是個童生,不是個秀才。”


    “韋小葉的眼光也忒高了!”


    “那也不算高。小葉賺了多少銀子?就連韋老大韋老二都跟著攢了不少……”


    “那又如何?這老天愣是不降雨,銀子再多,也要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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