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葉朝她友善地笑,而艾草也迴以燦爛的笑容。


    韋小葉覺得有點稀奇,艾草當真是自強自立,絲毫不會自輕自賤。


    在這樣的環境下,她也不抱怨,不賣慘。


    “我瞧著你的手上裂了好些口子,我那有藥膏,勻點給你塗一下吧。很快就會好。”


    艾草連忙拒絕:“不用的,小葉姐。我塗了膏藥,手還不是要下水?沒的糟蹋了那好藥!”


    “沒事兒。塗了藥膏後,等它吸收了再下水,藥效滲入肌膚,還是有用的。你手上這凍瘡和裂口,難受死了吧?”


    艾草“唉”了一聲:“哪有不難受的?你瞧瞧,我耳朵上也長了。”


    她湊過來一些,讓韋小葉看她那通紅的耳朵。


    見韋小葉是真心要給她藥膏,她便不再扭捏,跟著進了韋家的大院子。


    之前房子剛建好時,艾草也跟著婦人們到這院子裏來看過,還得過韋小葉發的饅頭與喜餅。


    此時再進來,院子裏多了人氣,收拾得極幹淨,引得艾草嘖嘖稱讚。


    “小葉姐,你當真是有本事,一個女子,能蓋得起這樣的大房子。”


    “這可不是我的本事,主要還是依靠運氣。”


    韋小葉也毫不介意自己運氣好這迴事兒。


    “正好在那個時候,你救到了一個貴人,這也是本事!話說迴來,當時哪怕是我遇到,我也不懂那些個急救手段。聽說,你是給包紮了,當時血流得就小了。”艾草不無羨慕地看著韋小葉,“這可是郎中才會的手段啊。”


    韋小葉便說了幾句急救和包紮的常識,聽得艾草更是敬佩。


    “小葉姐,這就是你的本事呀,你竟然把這本事隨口便傳授給我……”


    韋小葉打趣道:“希望你改日也救個有錢人,直接發達了。”


    兩人相視而笑,隻覺得性情相投,聊得十分開懷。


    韋小葉從臥室取出藥膏,這還是古代的瓷瓶包裝,她對係統的這一點特別滿意,直接省了她好多事兒。


    又用一個小小的勺子,取出藥膏幫著艾草塗抹好。


    沒多過,艾草便覺驚訝:“小葉姐,這藥膏很貴吧?才塗上就覺得清清涼涼,也不疼,也不癢了。”


    “沒事兒,你用著就好。”


    說著,她就將分裝的小瓶遞到艾草手裏。


    艾草有些扭捏:“小葉姐,我也沒什麽錢,但我有一把子力氣。我能給你挑水,砍柴!這藥膏這麽貴,不讓我幹活兒,我心裏難受,不敢收了。”


    她說著,就往廚房裏走,看了眼缸子裏還有半缸水,二話不說,挑起空桶就往外走。


    連韋小葉連聲叫她,她也不理。


    韋小絹在一旁都直咋舌:“這姑娘當真是爽利。”


    待艾草挑了水迴來,竟然也是一副輕鬆的樣子。


    “累著了吧,快點歇歇。”


    艾草笑道:“這叫什麽累,我還能一連挑十次。”


    她將水倒入缸裏,看著還能挑一迴的樣子,又要挑著空桶往外走。


    韋小葉連忙扯住:“夠了夠了!你再挑我就生氣了啊。”


    艾草估摸著今日她們用水是夠了,才把擔子放下。


    小星上前來,不由分說給了她一塊糖:“姨母,你吃。可惜我娘一日才給我們兩塊糖,我也沒有其他的了。”


    逗得眾人直笑。


    小月也學著姐姐的樣子,分了一塊糖給艾草。


    艾草連忙拒絕:“好孩子,你們吃。姨母不喜歡吃糖。”


    “怎麽會不喜歡呢?多甜啊。”小月還是堅決將那顆糖放到艾草手裏。


    “孩子們喜歡你,你吃吧,不用客氣。”


    艾草這才接了兩顆糖,當時就剝了一顆放到嘴裏。


    “這是什麽做的呀,真的好甜,又甜又美味。”


    “姨母,這顆糖裏加了牛乳。”小星認真解釋。


    “竟然加了牛乳,那真是珍貴的好東西。”


    艾草心裏充滿了驚異。


    她本來以為是高粱糖,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高檔貨。


    她心裏又有一絲後悔,想著方才手裏有兩顆糖,應該給爺奶各留一顆。


    這會兒自己已經吃了一顆……爺奶中有一個人吃不到了。


    韋小葉向韋小絹一個眼神示意,小絹便秒懂。


    她又進屋子拿了幾顆糖出來,又堅持放到艾草手裏:“家裏有得是呢,隻是我姐為了控製孩子不讓多吃。你沒事兒時候,甜甜嘴。連我偶爾都吃。”


    她怕艾草心裏不自在,又說了自己也吃。


    艾草心知她們姐妹的心理,便坦然接過:“如此,我便厚顏收下了。我爺奶日常喝湯藥苦得很,讓他們也甜甜嘴。”


    真是個孝順的好女孩啊。


    艾草懷揣著凍瘡藥膏和幾塊糖,無比喜悅地迴去,從背影都能看出她的高興。


    韋小絹看了兩眼,輕歎了氣。


    “你可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呀,好端端地歎氣,把自己都歎老了好幾歲。”韋小葉打趣著她。


    “長姐,我就是覺得艾草真是一個好姑娘,她若是因為照顧爺奶,沒法嫁人,你說那多可惜啊。”


    韋小葉正色道:“女子的價值,從來就不該體現在嫁人上!她能以一己之力,照顧好養育她長大成人的爺奶,就這是愛的雙向奔赴。你以為她嫁到別人家去,伺候著別人一家老小,就是幸福的嗎?”


    韋小絹低頭仔細想了想:“長姐,我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我們從小都是想著,長大嫁人,孝順公婆,友愛弟妹,撫育孩子。這些都是錯的嗎?”


    “倒也不能說是錯的。但是,要嫁人,便要嫁得良人才是。”韋小葉想起原主的際遇,也歎了一聲,“隻是這環境對待咱們女子,太過苛刻。總之,若是嫁得不好,還不如不嫁,不如和離。”


    韋小絹忽然有了些危機感:“長姐。你從王家出來,所有人都說這是你最大的福報。但是,好多女子即便嫁得不好,在夫家受盡折磨,也不敢和離。隻因為即便和離,也無法生存下去,娘家也容不下……自己和離的話,也帶不走娃兒,那該怎麽辦?”


    不得不說,韋小絹經過思考之後,已經想到了這根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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