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哭了。


    約莫一個半小時前我抽泣了半晌,一個小時前我試圖睡覺平複心情,而十分鍾前我則在朋友圈寫下一則話:


    每一次和母親起爭執,她那些刺痛心扉的話,都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這個家不是我最終的歸宿。


    每一次對人生的思考,也總是在被父母批判後,我想有些東西都是有跡可循的。


    日常中流露的那些愛是真的,可那些紮心的斥責也是真的。


    好的和壞的並不能正負相抵,但卻因此來迴拉扯著一道純淨的靈魂。


    我一邊貪戀著他們的溫暖,一邊又在暗自計劃著逃離……


    …………


    來迴看了很多遍,眼角還是有淚沁出。


    故事的起因可以從三點多我收到表哥的一個紅包開始。


    表哥同我說,這是我媽那拿的兩百塊錢,現在發兩百的紅包給我,讓我收一下。


    我先是說我媽肯定不讓我收,如果是我媽給的,你就收下,拿去自己買吃的就好。


    可旋即我又想到,是不是他同我媽那換的錢?因為昨晚上小姨也同我哥換錢了。


    所以我緊跟著又發了一條:還是說我媽和你換錢的?


    他確有其事地肯定道:是哦,肯定的咯


    發完還補充說道:今天不是迴奶奶家去了嗎?然後我身上又沒現金,所以現在隻能發給你啦!姑說她的手機不是智能機。


    他的信誓旦旦讓我相信了他的理由,於是我心安理得地點開了這兩個紅包。


    一個是還錢的200塊,一個是6.6的辛苦費。


    收下錢後,我還忙中抽空寒暄了兩句。隨後我一邊忙著工作,一邊想著晚上迴去拿兩百塊現金給我母親。


    一張就用手機裏珍藏了多月的毛爺爺,另一張就從包裏拿一張好了。


    我如是憧憬著,想著自己的現金小錢錢終於可以順理成章地用掉了。


    下班做核酸,看見他末尾發的消息,問我在哪工作?


    我如實迴複,而後排隊等著做核酸。


    一路唱著小歌歌迴到家,等電梯的時間抽開手機看,自家親哥發來消息讓我買雞鎖骨,我笑著迴道:買個錘子!


    脫鞋進門後的第一件事,我就是迴房間抽出我手機裏珍藏的一百。


    微微有些褶皺,折痕很明顯。


    隨後看向床頭櫃的包,拉鏈是開的,有動過的痕跡。


    我心裏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有過多放心上,裏麵的錢就算他們拿了也沒事。


    我拿出一張紅票子,加之手上的一張,撫平整,帶著笑意和完成使命的成就感跑去給正在洗衣服的母親。


    那時的我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會引發後來我情緒的崩潰。


    母親大聲斥責我怎麽能收他錢呢?!這錢你趕緊還給他,不然明天就要辛苦跑去你舅舅家送這個錢!!


    滿懷著熾熱的心捧到母親的麵前,可換來的卻是不懂事的斥責。


    我懵懂又無辜,愣在原地解釋著表哥對我的說辭。


    可母親不接受我的解釋,她隻是咆哮著讓我把錢還給我表哥。


    委屈,在那刹那間淹沒了我。


    我先是發短信,轉賬206給表哥,讓他收下這個錢。


    表哥卻迴複到:不用了,抱歉,下次給你買杯奶茶喝?


    我心裏委屈,騙子,我像是缺奶茶喝的人嗎?一點都不稀罕。


    我讓他收下,但母親這邊還在不依不饒地念叨著,我心中的不滿像是達到了一個峰值。


    旋即我直接撥通了表哥的語音電話,明知不能哭,但卻忍不住帶著哭腔讓他收下這個錢。


    他說妹不要哭。


    我哽咽,也知道沒必要哭,可就是委屈沒辦法控製。


    我想,許是眼淚貪玩,要從眼睛裏跑出來吧。


    他那邊還在客氣,我直接爆粗口,讓他趕緊收下,不然我媽明天要去你家!


    最後我以草字結尾,率先掛了他電話。


    他給我迴撥,我拒絕了。


    與此同時,我質問身旁的父親,哭訴著我的母親。


    她從小就和我嬸嬸不一樣,每次逢年過節親戚給我們的錢,他們家都是大方的接受,而我的母親卻總是推搡,寧願將錢丟在地上,也不允許我們收著。


    嗬——


    我想母親大概是視金錢如糞土吧。


    但我真的很討厭,大人之間的人情世故要借著小朋友做筏子。


    小時候的我隻能假裝靦腆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們的拉扯我的口袋,看著他們拙劣的表演,最終禮貌散場。


    長大後的我成為不了他們的筏子,新一輪的是我的兩個侄子。


    昨日舅舅來我家,給了他倆一人一百。我雖不在家,但我知道我的母親必然是推辭過的。


    隻是她很軸。


    今天迴鄉下給我外婆慶生,估摸著借口給我表哥買吃的,想無形間還過去。


    但沒想到的是……


    嗬——


    我成了這場人情世故中的筏子,被我老實的表哥所欺騙,承受了我不該承受的斥責與委屈。


    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太乖了?倘若我自私一點,直接貪墨這兩百,那是不是就是皆大歡喜?


    ……


    我想就算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同樣的作法。


    性格已經養成,善良的我還是無法選擇欺騙以及隱瞞。


    寫到這裏,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


    說實話,在睡覺試圖平複心情的時候,我想了很多很多。


    有關很久以前那一次刻骨銘心的哭泣。


    那時候家裏宴請親戚,我好像是言語上頂撞了一下我叔叔。


    結果當著一桌人的麵,我母親毫不猶豫地給了我一巴掌。


    那時候我上高二。


    我勉強扒完飯,穿上鞋,跑到我家樓梯口的窗戶前。


    我哭。


    看著窗外的景色,我甚至想到了自我了斷。


    那天下午,我沒有去上課。


    這是我十幾年來頭一次逃課。


    我先是對著窗戶哭,可樓梯我怕有人經過。


    窗外下著小雨,可我毅然決然地走去了公園。


    望著公園悠悠的湖水,很多次我想著踏入湖水中,不如就這樣了結一生。


    可我終歸是不舍的。


    母親養育我這麽多年,我還沒來得及迴報他們,怎麽就舍得去死呢?


    於是乎,我一直撐到了現在。


    但現實的窘境告訴我,一個月才三千塊,能不拖累父母就算好的了。


    日常的按部就班,讓我放棄了那些極端的念頭。


    現在想的是,工作到30歲,攢錢養老。


    未來的日子,碼碼字,曬曬太陽就好。


    嗯呐,有關昨天的問題,我想我有答案了:買個公寓吧。


    哪怕是當房奴。


    我想有個家,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不怕太懶會被趕出家門,不怕不結婚就會引人非議。


    小種子在發芽,而我在看著、等著小種子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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