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羋福生和羋天闕也是反應迅速。雖然沒想到天佑能幹出主動上門推銷的事情來,但他們也有解決的辦法。


    在介紹天佑身份的這個事情上羋福生本身是有責任的,所以他不但不能出麵阻止,甚至還有配合的義務。如今他避而不見,就是不給天佑組織見麵會,這本身就已經是失職了。當然他可以用工作繁忙的理由推脫,但至少他是沒有力場站出來阻攔天佑的。


    不過,不能攔天佑,卻可以想別的辦法。


    於是,在經曆了第一天的措手不及之後,第二天,有備而來的王府手下們便開始了一場工程浩大的聯合行動。


    毫不知情的天佑如昨日一樣拜見過倪夫人後便開始出門晃悠,而隨著他進入夷洲城中的內城,跟了他一路的王府手下便突然對著路過的一處夾巷內的人點了下頭。


    一直藏在夾巷內的那人看到暗號,立刻抬頭出聲衝著上方的某人打出暗號。而就在此人的頭頂,位於房頂邊緣的位置則正蹲著一個人。這人聽到唿號後低頭看到下麵打出的暗號,立刻便跳上房頂最高處,而後那處兩麵小旗開始有規律的揮舞起來。


    此時城中一座望樓之上,於眺台四麵各有一人,眼睛一刻不停的在城中巡視。當其中一人發現那揮舞的旗幟後立刻便大聲提醒身邊人注意,接著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單筒望遠鏡對準遠處那揮舞旗幟之人,而眺台之中的另外一人則是舉著小旗來到他身邊揮舞了幾下。


    遠處揮旗之人看到這邊打出迴應,立刻開始改變動作,連續打出一串動作。


    這邊舉著望遠鏡之人看著那旗幟揮舞,便開始逐句念到:“目標出現在錢街,正向東前進。”


    旁邊舉旗之人聽完又揮了兩下旗幟,而後便轉身順著樓梯跑到了眺台下一層的房間裏。


    這房間本是城中守衛使用,原本自然很是一般,如今卻是顯然被重新布置過,桌椅板凳都換了新的。而那房中新歡的大桌上,正鋪著一張整個夷洲城的地圖,而那失蹤多日的羋天闕此刻就正在桌邊坐著。


    剛剛拿旗那人一路跑下來,也不見行禮,直接開始複述之前上麵那人看到的旗語。


    原本正拿著本書靠在躺椅上的羋天闕,此時卻是一跳而起,聽到手下報告,手指便立刻在地圖上滑動起來。


    “錢街......向東?”羋天闕的手指順著地圖上的街道向前滑動,而後點在一處宅邸上。“快,發信號,是曹工尹。”


    那舉旗之人得到命令立刻開始往上跑,然後將之前的步驟反過來打旗號給對麵的旗手,而對麵接到命令之後立刻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得到指示的王府手下直接走房頂,抄近道一路飛奔趕在天佑之前來到了夷洲工尹府門前。敲開大門,拿著羋福生的命令,那下人很順利的進入了夷洲工尹府。


    少時,天佑終於也走到了工尹府門前。如昨日一樣敲響大門,很順利的見到了門房,但之後得到的答案卻是令天佑意外。


    “不在家?”


    “本來是在的,但剛剛來了急令被召去議事了。”門房如此迴答道。


    天佑雖然感覺有點疑惑,但人家有急事離開也不是不能接受。留下名帖,這便離開,奔著下一家去了。然而,很快他便發現,今日怕是遇到麻煩了。


    一連跑了三家,全都是一樣的情況。雖然理由剛不相同,卻都是差一步剛剛出門。


    一家是這樣很正常。兩家這樣可能是意外。三家都這樣,天佑就算再傻也該猜到是有人搞鬼了。至於到底是誰幹的......?這還用問嗎?能有這個人力全城布控,還有這個動機給他找麻煩,且有足夠的勢力讓這些達官顯貴臨時跑路不見他的,除了羋福生還能有誰?


    羋福生和羋天闕想出來的辦法說來確實簡單,就是派人盯著天佑,看到他往哪裏走,就提前把他要去的方向可能要被拜訪的人支走。


    方法雖然簡單,但要實現需要的人力和權力都是非常可怕的。然而羋福生恰恰有這個能力和資源,而天佑就算猜到了這是羋福生在故意搗亂,也確實是拿他沒辦法。因為人家根本就沒有明著來,天佑自然也不好說什麽。關鍵現在羋福生躲著不見人,他就算想說也找不著人啊!


    在城中兜兜轉轉了一早人,最終一個人也沒見到的天佑索性直接迴了王府。他反正已經知道了,就算再繼續轉下去也不可能有收獲。


    羋福生手下人多得是,玩車輪戰也不是天佑能耗得起的。所以今日是不可能達成目的了,隻能是再想別的辦法。


    所謂見招拆招。羋福生出手之後,就該天佑出下一招了。


    麵對羋福生的極限盯人戰術,天佑想了一晚上,決定那就和他們玩一玩。反正他也不差這幾天的功夫。


    第二天一早,行動如前,給倪夫人問安後出門開始晃蕩,隻不過今天天佑的移動速度明顯提升了不少。不過,加速不是為了趕在羋福生的人前麵見到那些他要見的人,而是......為了耍人。


    稍稍提速的天佑在街道上飛奔,目標非常明確。昨日成功阻攔天佑行動的羋天闕自然是照舊派人提前調走他要拜訪之人。


    然而,眼看著天佑晚一步抵達那處府邸之後,跟蹤的密談卻發現天佑根本沒去敲門,甚至都沒停一下,而是直接越過了這家突然拐了個彎奔著另一家去了。


    天佑這一突然舉動令羋天闕這邊稍稍手忙腳亂了一下,但很快便被調整過來,並且成功趕在天佑之前又將下麵一家的人提前調走。


    在瞭望台中運籌帷幄,又一次成功阻擋了天佑計劃的羋天闕露出了開心的微笑,想著天佑發現又一次撲空後失落的樣子心下便是忍不住的喜悅。但是,他的好心情也僅維持了一瞬便被接下來的報告徹底破壞。


    “什麽?他又跑過去了?”


    來迴報的手下明知道羋天闕現在心情一定很不好,卻隻能硬著頭皮迴應道:“是的,他沒敲門,直接跑過去了。”


    “那他現在人呢?”


    “已經到封四街了。”


    聽著匯報,羋天闕強壓下心頭火氣重新對照地圖確認天佑的位置。“他在往哪個方向去?”


    “正南。”


    羋天闕的手指順著地圖滑動,而後眉頭緊皺,因為他發現前方居然出現了岔道,在那裏不管往哪個方向都有好幾家官員的府邸。稍一猶豫後他還是下令提前調走了那些人。


    手下去執行命令去了,羋天闕則是端起茶杯看著地圖開始思考之後天佑可能拜訪的人員名單。想了一會兒,才將端起來有一會了的茶杯遞到嘴邊抿了一口。隻是還沒等他將茶杯放迴去,樓梯口處卻是突然傳來“哎呦”一聲,接著就聽到一陣乒鈴乓啷的聲音伴隨著一團人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一路滾下樓梯的手下都沒來及爬起來,抱著腦袋躺在地上就開始匯報。“那個天佑他在封四街街口突然折返,又往北去了。”


    “什麽?”


    羋天闕當下便是一驚,對著地圖就要查看可能的位置,結果才看了下地圖卻是突然反應過來,“我前麵讓你調人的命令發出去了嗎?”


    手下正打算從地上爬起來,聞言幹脆半跪著迴答:“剛發出去。”


    羋天闕聞言心下便是一糾,但也沒再花精力去關注,畢竟天佑這個移動的麻煩也不能不管。


    “傳令,把齊將軍調離府邸,對了,還有劉家的那位閣老。”


    “是,屬下這就去傳令。”


    看著屬下捂著胳膊離開,羋天闕心裏總感覺之後要糟。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預感非常準確。


    接下來天佑就仿佛一隻老鼠在整個夷洲城內四處亂竄,羋天闕剛開始沒發現問題,但一會兒之後就發現他幾乎把全城在家休息的達官顯貴都給調動了一遍。


    本來打著羋福生的名號調動這些人倒是沒什麽,他們本來也是羋福生的下屬,就該聽指揮。隻是今天的調動全都是無中生有,雖然多少都編了些理由,可編的就編的,那些人事後稍一迴想便會發現這理由有問題。一次兩次或許沒問題,可要是再多來幾次,這些人會怎麽想?哪怕羋福生是這夷洲島的主人,也不能毫無理由的隨便耍人玩吧?


    羋天闕終於明白了天佑的想法,同時也明白了天佑真正的意圖。


    別看天佑今天在這裏來迴兜圈子,其實卻是在破局。


    羋福生不可能無限製的胡亂調動這些人,天佑這樣亂跑必然會造成多次誤報,而次數一多羋福生這邊就不好再出手了。如果這時候天佑再往各處府邸去,那羋福生這邊到底是攔還是不攔呢?


    答案顯而易見,羋天闕也知道再搞下去付出的成本遠比阻攔天佑要更大,因此隻能默默的撤迴了之前的布置。至於天佑這邊則是總算順利見到了兩天來的第一個目標,可惜為了破局耽誤了不少時間,如今也沒時間再多見幾個人了。


    晚上迴到住處天佑照例收到了嘲風送來的情報,稍加計劃便定下了明天的拜訪名單。第二日一早,依然是那一套流程,離開王府繼續拜訪夷洲島的各路權貴。


    不知道是一時想不出對策還是別的原因,羋天闕那邊卻是意外的沒有再安排任何人前來阻攔。天佑大半天下來便非常順利的完成了全部名單,後來還幹脆臨時加了幾個人上去。一直到他最後返迴王府,都沒有遇到任何的阻攔與幹擾。


    略感意外的天佑卻沒有停下自己的行動,之後幾日依然如故,而羋福生那邊卻仿佛是放棄了一般,居然都沒了任何後續動作。


    一連十日,天佑每天早出晚歸挨家拜訪各路權貴,羋福生那邊卻是依然毫無消息。沒人來阻攔,他本人也沒迴王府,就連羋天闕都是一同消失不見,甚至連羋天英也找不到人了。


    就這樣進行到天佑開始拜訪權貴的第十四日,潘朵拉送來的情報上終於沒有新的人員名單了。整個夷洲島有可能被拉攏,以及地位稍微高一些的人都已經被天佑拜會過,他的身份也算是正式在夷洲島的上層階級中傳播開來。


    這幾日整個夷洲島的貴族們幾乎都在談論楚王的王子迴歸以及楚國以後的走向問題。


    至於天佑,他這幾日收到了許多夜宴的邀請,一直在忙著參加各種聚會。雖然天佑並不喜歡參加這種貴族之間的聚會,但有人邀請也說明他之前的行動有了反應。能被邀請參加這種聚會,至少說明他已經成功打入了夷洲島的貴族圈子中。


    繼續又在夷洲島住了幾日,天佑終於是等到了之前安排的後手。


    一大早,王府門口便來了一名膀大腰圓的壯漢。門房聽說是來找天佑的,而對方又是一身紫霄宮門人的打扮,也沒敢阻攔,直接便派人同傳了一聲。


    早就等待多日的天佑自然是立刻跟著門房來到了王府門口,老遠就看到一個高壯的身影從門房裏跑了出來。門房裏的小廝沒注意到天佑的到來,還以為眼前這人要硬闖,伸手就想阻攔,結果跟個掛件似的直接被帶飛了出去。


    看著飛奔過來的人影和被帶飛的門房,天佑卻是露出了好笑的神情。原本還在想會是誰來解救自己,沒想到竟然是龐大海這家夥。


    兩人是一同加入的紫霄宮,之後也被分到一處,私交一直非常好。這次由龐大海來救他倒是非常合適。


    沒錯,天佑早就知道會有人來,甚至還知道來人要說的事情。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羋福生這段時間一直避而不見,天佑又找不到他。即便是他自己主動出擊完成了會見夷洲島權貴的任務,也依然是無法離開夷洲島。至於原因,自然還是因為羋福生的避而不見了。


    天佑是跟著羋福生來的,如今卻突然離開,這顯然是不合理的。倒也不是不能一走了之,但這樣的話便會落人口實。天佑本來就是來刷存在的,若是刷出了反效果,那還不如不來呢。所以,天佑就算要走,也得有個能說得過去的理由。而如今麵前的龐大海,便是天佑的理由。


    其實這個理由也很簡單,就是紫霄宮有事要喚他迴去。


    天佑是紫霄宮的弟子,山門有事唿喚自然要迴應。這樣一來他不告而別便是有理有據,也不算是失了禮數。倒是羋福生這個主人把他丟在王府不聞不問有些說不過去,哪怕羋福生之後說自己遇到緊急事情要去處理,最多也就是把他自己的禮數問題摘幹淨,反正是不可能影響到天佑的。


    至於龐大海是怎麽知道來幫天佑脫困,那自然是天佑的安排。而要實現這一點其實也很簡單,隻要讓嘲風飛迴去給振遠上仙送個信,隨便派個人來把他召迴去就行了。天佑隻是沒想到來的會是龐大海而已。


    門房小廝被帶了個跟頭本來還挺生氣,一看是天佑來了,也沒敢再說什麽。


    不管羋福生對天佑的態度如何,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明麵上天佑是羋福生的客人,是楚王派來的,他一個門房小廝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和門房打個招唿,確認了龐大海是自己認識的人之後天佑便帶著龐大海返迴了暖閣。


    許久不見,龐大海顯得很是興奮,一路上都在說個不停。而內容無外乎就是一些門派內的瑣事,還有他自己的修煉進度。


    與剛入門的時候不同,龐大海如今也是正式進入了煉體境。之前剛入門的時候所做的那些東西更像是為正式修行在做基礎積累,先學一些理論知識,而如今這個階段,才是真真正正的開始接觸修行一道,算是正式踏入了修行者的行列。


    天佑聽龐大海說的便刻意用靈視能力觀察了一下龐大海的周身,果然,許多靈脈都已初具形態,其中一些主脈已經隱隱能看出靈氣流動的產生靈光。如今的龐大海,雖然外表看不出太大變化,但比起剛入門時候的他自己,絕對不止是強力一星半點那麽簡單。


    兩人一路聊著天就來到了暖閣之中。讓胡青玄去倒了杯茶,天佑這才問起正事。“說吧,你們給我安排的是什麽理由啊?”


    龐大海聽到天佑的話立時就是一愣,“你說什麽理由啊?”


    天佑被龐大海給問糊塗了。“就是把我叫迴山門的理由啊。”


    “叫你迴山門?宗主沒說讓你迴去啊。”


    “什麽?”天佑驚訝的直接站了起來。“我不是寫信給振遠上仙讓你們編個理由把我叫迴去的嗎?”


    “振遠上仙?”龐大海疑惑的問:“這怎麽還有振遠上仙的事啊?”


    天佑也發現了其中問題。“不對,等一下。你之前說的宗主......是哪位宗主啊?”


    “當然是我們神兵宗的宗主天妃啊。”


    “天妃?”天佑明顯愣了一下,“不是振遠上仙讓你來的嗎?”


    “我又不是寶器宗的弟子,振遠上仙怎麽會找我來辦事?”


    天佑這下也反應過來了。如果是振遠上仙安排的事情,肯定是找寶器宗的弟子來辦啊。怎麽可能誇宗門調人呢?不是說振遠上仙沒這個權力,而是這不符常理啊。


    “等下。你剛剛說你是得到了天妃宗主的命令來找我的?那具體是什麽事情啊?”天佑心裏在想著會不會是振遠上仙覺得沒有合適人手,所以把這個事情轉交給天妃了。


    然而,下一秒龐大海的迴答卻打破了天佑的猜想。


    “哦,是這樣的。”龐大海解釋道:“因為上個月有好幾位仙長在巡視禁地封印的時候發現封印有鬆動跡象,而就在十多天前,恰好有妖物破封而出,聽說當時剛好有仙長帶著幾名弟子去巡查,結果撞個正著,當場就打了起來。最後雖然成功擊殺了妖物,卻有八位師兄和一名仙長戰死,隻有一位仙長撐到了最後。


    掌門覺得這事有蹊蹺,所以讓人去檢查了幾處特別重要的封印,結果發現果然都出現了問題。現在掌門正帶著各宗的仙長們在重新加固這些封印,一時之間抽不開身,所以檢查其他封印的任務就隻能交給我們這些弟子來做了。”


    “紫霄宮負責監管的封印有那麽多嗎?我們那麽多師兄都不夠用,連我們這些才入門一兩年的都要派出去?”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聽天妃的意思是這次任務是按戰力大小挑的人。可能是你的戰鬥力比較高吧。”龐大海一邊說眼神一邊往天佑身後飄。天佑看到他的眼神立馬便明白了其中原因。


    掌門讓弟子們去查看封印本身就是因為實在人手不足,屬於無奈之舉,自然是要盡量選一些實力高強的弟子降低風險。


    天佑雖然也是才入門不久,但他有一堆大妖級的妖物隨侍左右,還有兩把神兵在手,戰力別說弟子,某些不擅戰鬥的仙長都未必是他對手。所以,遇到這種需要戰鬥力的事情,自然跑不掉被抓壯丁。至於說振遠上仙那邊為啥沒有動靜......聯想到龐大海之前說的情況,天佑懷疑振遠上仙壓根就沒看到自己的信。畢竟加固封印這種事情寶器宗肯定是主力,而振遠上仙身為寶器宗大宗主,那自然更是忙的腳不沾地了。不過,振遠上仙沒看到信也無所謂了,反正龐大海還是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合情合理的理由。有這點就夠了。


    事不宜遲。搞清楚了狀況之後天佑便立刻收拾了一番,然後帶著人直接去了倪夫人那兒。


    不同於往日的孤身前往,今日的天佑將自己的兩名**和同門柒小妹以及剛剛到達的龐大海都帶在了身邊。一行五人一同來到了倪夫人的小院。


    倪夫人雖然並不管事,但身份地位在那裏擺著,所以往日天佑都是獨自請安。胡青玄和柒小妹她們隻在第一日見過倪夫人,之後都沒有過來。不是不懂禮數,而是她們的身份不拜見才是禮數。每日前來反而是有些逾越了。


    不過今天天佑卻是將她們都帶了過來,並且與往日便於參加各種聚會時穿的長衫不同,今日的天佑換了一身短打,連他自製的短皮甲都一起套在了身上。


    “你今日這是要去哪兒啊?怎的穿成這副模樣?”倪夫人一眼便注意到了天佑的不同,等他行禮問安結束便立刻問了起來。


    “迴祖母的話。”在這邊混了一個多月,天佑與倪夫人的關係明顯親近了許多。雖然對楚王和姬瑤這對父母還是無法接受,但這個祖母卻是喊的越發順嘴了。當然,倪夫人其實算不上天佑祖母,但楚王認這個關係,天佑就必須認。“祖母,天佑今日是來請辭的。”


    “這就要走了嗎?”倪夫人略帶失落的輕歎了一聲,“是啊!你也來了有段時日了。是該離開了。孩子大了,也該是有自己的事了!行了,你也不必介懷。你是修長生的,家族親眷日後免不了生離死別,早些適應了也好。”


    “祖母,不是天佑著急,而是師門有事召喚。”天佑將龐大海介紹給了倪夫人認識,等他問安之後又詳細解釋了一番事情的前因後果,這才繼續道:“這次的事情關係重大,天佑不敢耽擱。將來有空天佑還會迴來看您的。”


    倪夫人沒說話,隻是輕輕抬手。天佑看到倪夫人動作,很是配合的走上前去。倪夫人輕輕撫摸了一下天佑的頭頂,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與我一同用過早膳你便去吧。你叔父那邊我會幫你解釋的。”


    很明顯,倪夫人雖然足不出院,府上一應大小事務卻是全逃不過她的耳目。羋福生這些日子都不在家她顯然是知道的。至於是否知道更多......天佑覺得她應該是知道其中內情的,隻是礙於這個身份,她其實也很難做。手心和手背打起來了,她到底是該幫哪一邊呢?所以,明知攔不住,她所能做的也就隻有保持沉默。


    今日的早膳顯然臨時做了變更,比往日豐盛許多。倪夫人和張夫人都有出席,天佑這邊自然也是全員參加。龐大海這個沒心沒肺的吃的格外的多,好在倪夫人和張夫人都不是那種特矯情的,也沒在意。


    一頓早膳用了平日兩倍的時間,但總有結束的時候。倪夫人一路依依不舍的將天佑送到了王府門口並專門派人取來了一張令牌。


    “這是我的令牌。你王叔不在,也沒辦法給你準備船隻。你帶著令牌去港口讓廄騶給你安排船送你迴去。”


    天佑點頭,“祖母您也要保重身體,有機會天佑一定會再來看您的。”


    倪夫人沒再說話,隻是擺擺手示意天佑可以出發了。


    天佑和柒小妹她們一起給倪夫人行了一禮,而後便離開了夷洲王府。原以為會有人出來阻攔,但讓天佑意外的是,羋福生就仿佛失蹤了一樣,竟然對他的離開沒有任何表示。


    天佑不信羋福生不知道自己打算今日離開。他身為夷洲王,要是連自己王府裏的那點事都掌握不周全,那也不配做這夷洲王了。但天佑疑惑的是,羋福生既然知道自己要走,為何又不做任何表示呢?總不會是因為躲得太遠,消息一時半會還沒送到吧?


    想不明白羋福生的計劃天佑卻也沒打算死鑽牛角尖,反正隻要迴到楚國本土,他羋福生的手段便也去了一多半。而且,考慮到手中的底牌,其實天佑根本都不完全需要迴到楚國本土,隻要離開夷洲島到了海上,有螭吻保護,他就基本可以說是安全了。畢竟,沒有人可以在海上戰勝螭吻。


    離開王府後天佑並沒有徒步步行,倪夫人除了安排令牌讓天佑自己去索要船隻外,還特意給他們準備了代步的馬匹。不過天佑感覺要不要馬其實並沒有多大關係,反正王府距離海邊其實也不算多遠。


    一路小心戒備著來到港口,意外的居然沒有受到任何阻撓。在港口拿出令牌,很順利的就弄到了一艘中等大小的快船,然後在船工的駕駛之下,隻用了幾天時間便成功迴到了楚國本土這邊的港口,中間不但沒有碰到預料中的攔截,甚至連海麵都異乎尋常的平靜,甚至天佑還聽船工說因為這幾天一直順風所以比往常提前了兩天航程。


    如此順利的返迴楚國本土,讓天佑總有種少了點什麽的感覺。按說羋福生是不應該讓他離開夷洲島才對的,不過既然已經平安迴來了,天佑自然也不會想再多點什麽事情。


    離開港口,天佑沒有直接前往任務地點,而是先往楚國王城去了。去夷洲島這麽長時間,迴來了好歹也該露個臉和楚王報個平安才是。對此龐大海的反應卻是異常的大。


    “宗主的任務還沒完成呢!你現在急著去王城幹什麽啊?”


    天佑和姬瑤的關係目前為止隻在楚國內部的上層人員中有所流傳,紫霄宮那邊天佑根本沒和別人提過這事,所以龐大海壓根就不知道天佑和楚王的關係。之前去夷洲島找天佑的時候他都是以為天佑是接了姬瑤的什麽任務所以才會去的夷洲島,至於天佑去夷洲島的真正目的龐大海顯然是不知道的。也正因為龐大海並不了解天佑的身份,所以對於天佑現在要去王城的要求自然也就覺得無法理解了。


    無奈的天佑隻能給龐大海簡單講解了一下自己的身世,結果聽得龐大海那是一愣一愣的。


    “啥?你是楚國太子?”


    “雖然還沒有正式冊封,但楚王的子嗣之中目前還活著的就剩我一個了。所以......”


    “不是......你怎麽......”龐大海感覺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舌頭打結了好半天才問出來:“所以說碧遊仙子其實是你娘?”


    “雖然我自己到現在都還感覺有點不真實,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樣的。”


    “什麽叫不出意外?這還能有假的?”


    天佑搖了搖頭。“目前為止各種事件、證據都對上了,而且很多之前解釋不通的地方也都能互相印證,所以可信度還是很高的。但畢竟當初把我帶出宮的夕顏不在,除了她也沒人可以百分百確定我的身份。當然了,這個隻是為了確保更加準確,即便找不到夕顏,應該也不會影響什麽。”


    “你的身世還真是離奇!”龐大海感歎了一句之後又將話題拉迴正軌,“不過既然如此,王城你肯定還是要去的。不過任務也不能耽擱,我們恐怕得快一點了。”


    “這個你放心,耽擱不了多久的。”


    雖然沒打算直接去完成任務,但天佑也知道門派任務耽擱不得。所以他也確實想到了解決辦法。其實說起來也簡單,天佑在離開碼頭之後就帶著龐大海大門去找了家比較大的車馬行,然後在其中租了幾匹馬。因為這種大型車馬行在全國的各個主要城市都會設有分部,所以天佑隻要每到一個地方就可以在本地的車馬行駐點花少量的錢重新換馬。反正就是換馬不換人,和八百裏加急一個意思。


    得益於天佑想出來的解決辦法,他們隻用了不到兩天便從家山港一路趕迴了王城。


    天佑預想中的阻攔依然沒有出現,也不知道是羋福生真的放棄了,還是因為天佑他們行動速度太快把追兵全都給丟在了身後。總之,天佑很順利的抵達了王城,直到宮門前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然而,就是這道最後的宮門,卻把天佑他們給擋在了門外。


    天佑的身份依然處於半公開狀態,守門的兵丁根本就不認識他,更糟糕的是天佑之前見楚王的時候居然忘了要塊腰牌之類的信物,以至於現在居然因為找不到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而被擋在了宮門之外。


    以天佑的身份來說,這王宮就等於是他自己家。結果他這一路從夷洲島都跑迴來了,最後最後居然被自己家的家丁給擋在了門外。


    知道在門口和禁軍繼續爭辯也沒用,無奈的天佑隻能先行離開。這畢竟是王宮,天佑就算是太子,也不能真的硬打進去吧?


    跟著天佑一起離開宮門的龐大海也是替天佑著急,“我們現在怎麽辦?咱的門派任務還沒做呢!”


    “我知道。隻是都到這兒了,總不能真的掉頭離開吧?”


    “那你要怎麽進去呢?”


    “辦法倒是多得是,隻是我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先去找誰。”


    就像天佑自己說的,他想迴宮其實非常簡單。守門的禁軍確實是不認識他,但他在楚國的身份楚王已經告知了部分官員,而且大家也見過麵了。天佑現在其實隻要隨便找個見過他的人幫忙叩開宮門通傳一聲就可以了。不過,就在天佑還在想著到底要去找誰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一聲壓抑著的驚唿聲。


    “太......”隻喊了一個字便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顯然這個小宮女反應還挺快。一邊壓抑著聲音一邊趕緊給天佑行禮,那宮女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小聲詢問:“您怎麽會在這裏的?”


    天佑記性很好,雖然也不至於什麽事情都往心理記,但至少他記起了眼前的宮女他見過,而且就在姬瑤身邊。這應該是姬瑤的侍女之一,而且恰巧屬於知道他身份秘密的那一小部分之一。所以剛剛這丫頭才差點直接驚唿出太子兩字來。


    “我記得你。你是我娘身邊的侍女吧?”


    聽說天佑居然還記得自己,那宮女顯然也是異常的激動,不過好歹是宮裏人,分寸把握的很好沒有表現的太誇張。勉強調整了一下情緒,那宮女才應道:“迴太子殿下,奴婢確實是王妃身邊的婢女。”


    “嗯。那你能帶我進宮嗎?”


    宮女驚訝道:“難道禁衛不讓您進宮嗎?”等問完她才反應過來,天佑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如果再沒有腰牌的話確實會被攔住。隻是想到她自己的身份和天佑的請求她又開始為難了起來。“殿下,奴婢隻是個小小婢女,是沒有資格帶人入宮的。不過殿下若是不著急的話可以在宮門外等候,奴婢可以為您通傳一聲。”


    天佑想了下,貌似這是最簡單的辦法了。於是便點頭道:“那也行,你盡快去和王妃要個令牌來。”


    那宮女一聽天佑的話趕緊道:“這個恐怕不行,王妃並不在宮中。不過奴婢可以直接向大王通報。”


    這宮女地位雖然不高,但卻是姬瑤身邊的婢女,因此在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反而比某些達官顯貴更容易見到楚王。例如像現在這種情況,隻要她不怕之後擔責任,完全可以直接求見楚王,且一般都會得到允許。


    和天佑溝通完了的宮女立刻小跑著進了宮門,路過守衛身邊時還細心的停下來和侍衛解釋了幾句。大意就是天佑確實是能進宮的人,隻是因為一點意外沒有帶腰牌。她現在就去求見大王請一道命令過來,讓禁衛暫時不要趕人。這畢竟是楚王的宮城,一般人別說進,在門前徘徊逗留都是重罪,所以宮女的一番話也確實是幫天佑省下了不少麻煩。


    那些禁衛雖然不會輕易放人進去,但隻是臨時停留卻不抵觸他們的職責,倒是可以通融一二。


    天佑耳力好,那宮女所說的話都被他聽在耳裏,心下多少還有點小感動。以後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稍稍幫她一下。


    看著宮女離開後,天佑又轉向龐大海,讓他和柒小妹她們一起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之前他以為很快就能見到楚王,所以沒多想就跑過來了。如今看這情況怕是還要多耽擱一陣,便幹脆讓龐大海他們提前去找地方休息,也省的帶他們進宮麻煩。


    龐大海倒是對入宮沒啥興趣,至於柒小妹她們自然是全憑天佑指揮。


    送走了龐大海他們,天佑便一個人在門口等了起來。


    那宮女雖然知道天佑身份,肯定是一路小跑著去通報,但宮城之所以叫宮城就是因為它其實就是一座小城,是一座位於王城中心的小型城市。其麵積之大遠非現代的別墅或者莊園可比,那是真的能讓人跑斷腿的距離。好在這宮女是姬瑤身邊的婢女,也不是真正的一般人,身上多少也帶著點修為。打架或許不行,體力卻是相當之好。起碼一路跑到楚王那兒沒帶歇腳的。這要換成一般人,怕是早就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過,即便這宮女已經極為賣力了,但宮城也確實是太大了。何況楚王的位置也不是隨便公開的,這宮女也沒法打聽,隻能憑經驗往楚王最常在的地方跑。好在她運氣不錯,一次就找對了位置,但即便如此,等天佑這邊被得令前來的謁者請進去的時候已然過了近半個時辰。


    跟著前來通傳的謁者走進宮門一路來到楚王所在,由楚王的涓人接過了引導的職責將天佑請進了內室。


    一進大殿,天佑便看見了正端坐中央的楚王羋福辛。他並沒有在看著門口,而是正埋頭在一堆奏章之中。涓人將天佑引入大殿後便退了出去,而天佑也不好出聲打斷楚王,隻能在那裏站著。好在羋福辛並不是打算給天佑下馬威什麽的,而是確實正在批閱奏章。幾個唿吸的時間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抬頭看向了天佑。


    帝王之家自然是不會感情用事,何況做父親的大多是不擅表達情感的。


    抬頭看了眼天佑,羋福辛便起身從書案後走了出來。一直來到天佑麵前,這才開口說道:“迴來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天佑和羋福辛這才是第二次見麵,自然是沒啥感情可言。聽到羋福辛詢問,他也隻能幹巴巴的迴答:“嗯,我迴來了。”然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還好,兩人都不是那種真正的悶葫蘆,隻是身份尷尬有些不知道該怎麽溝通。天佑本身就是那種點過交際天賦的選手,楚王更是深諳談話之道,稍稍沉默了一瞬之後,兩人卻忽然同時開腔,結果又是及時刹車搞得好一陣尷尬。


    再次沉默了一小會之後還是羋福辛先開了腔。“此去夷洲島可有好好拜見倪夫人?”


    有人起頭就好辦了。天佑一抱拳,“天佑按您的吩咐,在夷洲島時每日都會去請安問好。”


    羋福辛擺了擺手,“這裏就你我父子二人,不必拘禮。聽說你去夷洲島的路上遇到了海難,可有受傷?”


    “並無。其實那日並非海難,隻是突遭大霧船隻迷航,結果意外流落荒島。所幸孩兒懂些水文知識,自製了木筏一路漂流,在靠近夷洲島後被過往商船救起。”


    羋福辛伸手輕拍天佑肩膀道:“沒事就好。你不知道,突然接到羋福生的消息說你所乘的船失蹤了,我和你母妃都是擔心的不得了。你母妃甚至徹夜未眠,還要親自去海上找你。好在之後傳來了你獲救的消息,總算是讓她安了心。”


    天佑聽著羋福辛的話總感覺這話太不真實。就姬瑤平日裏那冷淡的性子,會為了他徹夜不眠?天佑總感覺和姬瑤的人設不符。不過反正這裏是楚國,自然是楚王最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嘍。


    安慰了一陣天佑,羋福辛又問了一下倪夫人的身體情況,然後才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此次前往夷洲島,那邊的勳戚、官員你可都有見到?和他們交流的可好?”


    天佑不太確定羋福辛對羋福生的想法了解多少,所以也不知道是否應該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考慮了一下之後他還是選擇有所保留的說了出來,但描述的方式還是盡量婉轉。他相信羋福辛是聽得懂他的意思的。


    “大概是孩兒在海上失蹤之事讓王叔心力交瘁,以至一時之間忘記了為我安排會麵勳戚的事情,所以初時並未得見各路勳戚。之後夷洲島內似是出了什麽事情,王叔一直被糾纏著脫不得身,自然也就無暇為我安排見麵的事情了。不過孩兒自己去主動拜會了一些勳戚、顯貴,也算是大致和夷洲島的各路勢力見過一麵了。隻是沒想到會突然接到師門傳召,孩兒才急急忙忙趕了迴來,連和王叔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羋福辛聽完問道:“你也是被師門召迴的?”


    天佑敏銳的發現了羋福辛用詞中的疑點。“也?難道還有誰被傳召了嗎?”


    “你母妃也接到了飛劍傳書,數日前便已返迴山門。”


    天佑點點頭,“那就難怪了。這次的事情幹係重大,聽說仙長們都被叫了迴去。孩兒也是特意迴來向您報備一聲,馬上也要去完成門派任務了。”


    楚王倒是意外的沒有阻攔,又拍了拍天佑的肩膀道:“你現在是紫霄宮的弟子,自然要為師門分憂。我這裏無事,你先去完成你師門的任務要緊。”


    天佑本來也沒打算和楚王來個促膝長談什麽的,得到允許之後又簡單的和楚王說了一些在夷洲島的情況之後便主動提出了還有人在等著,然後告退離開了王宮。


    楚王也沒有多留天佑的意思,給了他出入宮門的令牌之後便放他離開了。不過天佑這次長了記性,臨走之前和羋福辛要了幾顆靈騎法珠。


    這幾次離開紫霄宮,天佑幾乎每次都會因為沒有靈騎而造成許多麻煩,所以這次他學精了,幹脆直接找羋福辛討要了幾個。反正對羋福辛來說這點小東西,連賞賜都算不上。


    講起來天佑身上倒是有一隻靈騎,而且身邊的**也可以用來代步。隻是胡青玄和虎妞平日裏都是人形,還一副嬌滴滴的姑娘樣子,哪怕她們自己不介意,天佑也不好意思拿她們當坐騎啊。至於嘲風嗎......緊急情況湊合一下還行,至於平時嗎......你見過有人買飛機掛票嗎?最後,天佑手裏那隻真正的靈騎......太招搖不說,還是個油老虎。短時間戰鬥沒問題,長途跋涉天佑可不會選地獄魔龍當坐騎。所以,多準備幾顆正常的靈騎法珠還是挺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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