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有點消火,這脂粉香又讓她燃燒起來。


    她一把推開裴旻,嫌棄地看向他,"你身上可真香啊。"


    裴旻也很嫌惡的樣子,無奈道:"是契丹的賀壽使團,來的正是那公主李亭沐和王子李坦固。巡視時正好撞見,就被他們拉去迎賓宴了。那穆爾塔將軍也來了,拉著我喝了好幾壇酒,鴻臚寺的官員想拍馬屁,還叫了好多歌妓過來唱曲陪酒,那酒氣和脂粉香混在一起,可真是........。我隻想盡快逃出來。"


    裴旻說完,頹然地坐到桌邊,低頭歎氣。


    公孫苓看他一副剛被欺負完的樣子,不禁笑出來,怒氣全消。她也坐到桌邊,給裴旻和自己倒了茶,"快喝吧,醒醒酒。"


    裴旻快速捧起杯子一飲而盡,冷掉的茶苦澀難喝,但對他現時來說,卻是清泉甘露。


    公孫苓也輕沾了一口,聞著茶香味,散散方才濃鬱的脂粉香。


    "接下來呢?你打算怎麽做?"公孫苓把玩著茶杯,問。


    裴旻想也不想,"還能怎麽做?自然是躲得遠遠的,決不能再讓他們碰上。我可不想再和那位公主殿下糾纏了。"


    公孫苓嘴角些許上揚,還算滿意。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暫且相信你,可要記得你自己說的話啊。"


    裴旻想抓住她,"你去哪兒?"


    公孫苓:"夜這麽深了,自然是迴寢間歇息。"


    裴旻隻好無奈放下手,其實他很想留下公孫苓,但又沒有更好的理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出自己房門。


    ——————————


    裴旻想得很美好,絕對要避開李亭沐一行人,但現實總是不能盡如人意。


    手眼通天的皇帝第二天就知道了驛館前的小插曲,下了朝後馬上把裴旻叫到紫宸殿,笑著說既然與契丹使團的人熟識,便讓裴旻做地陪,好好陪伴契丹的公主和王子遊玩,見識大唐王朝的風采。


    在下麵接聽旨意的裴旻一怔,心裏萬分不願,正想要婉拒聖人的提議,還沒開口,皇帝陛下就再次微笑。


    "對了,大理寺連日來加緊辦案,已把你祖父和父親的叛國案查清楚了,確實是冤案,當年被太平公主身旁的中書令崔湜設計陷害,以致害你裴府一夜傾倒。人才隕落,朕也深感痛心。"


    李隆基說著,示意高力士將卷宗拿給裴旻。


    裴旻拿過卷宗打開看著,當年抄家斬首的冤案,就這麽被簡簡單單地記在一卷卷宗上,風過花落,仿佛隻是樹葉凋零而落一般,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事。心裏萬般語言想說,卻哽在了喉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隆基再次歎息,對裴旻說道:"此事朕會著大理寺公告天下,還你裴家一個清白,朕再讓門下省擬旨,追封你的祖父為驃騎大將軍,你父親為輔國大將軍,他二人於朕於大唐,皆是有功之臣,朕不會虧待了你們裴家。"


    裴旻眼眶泛紅,雖然知道這些追封再多,也換不迴祖父和父親的性命,但也知道,當時時局之下,自己還能受師父庇佑而保存下來,已是上天恩賜。


    李隆基見裴旻沒說話,想了想,又道:"你們被抄沒的裴府,朕讓工部的人好好打理翻新,重新歸還於你,到時你就不必再寄居在李太白家裏了。"


    裴旻思緒慢慢迴隴,皇帝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此時若再不感恩,就顯得自己想挾著冤屈,要求更多。他忙跪下謝恩,"謝聖人,裴旻和父親、祖父,感恩戴德。"


    李隆基遂滿意地點點頭,讓裴旻退下,他要繼續批改奏折。而裴家的冤案,對他來說也隻不過是千萬件國事中的一件而已。


    走出紫宸殿,裴旻悵然若失。但既然祖父和父親的冤情已大白天下,他心中再沒有結,心情放鬆了下來。但轉念又想到了聖人交待給他的任務,眉頭又皺了起來,想了想,還是移步到梨園,向公孫苓說明。


    公孫苓聽到他家裏的冤屈已洗刷,也替他高興,但後麵又聽到聖人要他去陪契丹的使團遊玩,臉又沉了下來,陰陽怪氣地道:"看來聖人對你這個地陪很是親厚啊。"


    本來就是要給裴家的清白,聖人偏在這時提,還能當做獎賞,讓裴旻無法拒絕,可謂是一舉多得,不愧是帝國之君,心思之縝密,無人能及。


    裴旻還是隻能無奈歎氣,"我也不想接近他們,但聖人已經發話了,我不得不做。可陪玩遊樂我也不會啊!"這可比讓他去找蒼泯劍還要難。


    公孫苓忍下不快,對他說道:"怕什麽,不是有個現成的吃喝玩樂高手在嗎?"


    裴旻被她點醒,高興道:"對啊!有太白在,這可是他擅長的。"


    正想開心道謝,轉眼看到公孫苓不快的表情,忽然福至心靈,忙道:"你放心,雖然聖人交待由我陪伴他們,可也沒讓我不找幫手,我定會帶上左金吾衛那幫人,跟我一起招待他們。到時趁著人多,我露個麵,就想辦法趁機溜走,想來也沒人會發現,人也招待了,聖人也不能尋我錯處。"


    公孫苓微訝異地看著他,"不錯嘛,來到都城後,越來越聰明了,還學會陽奉陰違了。"


    裴旻不以為然,"我真的不想和那公主糾纏,隻想快些過完聖人千秋誕,我也好早點擺脫他們。"


    公孫苓內心還是很高興的,嘴上不顯。"算你還有點定力,也不枉我昨夜擔心你,怕你真被那公主給吃幹抹淨了。"


    裴旻也忽然想起來,問:"對了,你昨日怎麽知道的?我在巡視的路上偶遇他們,然後就被拉到驛館裏了,根本沒來得及和任何人說。"


    公孫苓閉上了嘴,雙眼有些飄忽,好像,不能出賣郭校尉那群人吧。


    裴旻本來也不是傻子,隻是太正直了。一轉念想,就知道是郭子儀他們。"原來是郭子儀他們,也是,昨天和我一起的,也隻有他們了。"


    公孫苓略驚訝地看著他,"我沒說,我什麽都沒說。"


    "我知道了,我先迴金吾衛仗院了,你也迴去忙吧。"裴旻和公孫苓道別後,就往仗院趕。


    他集結了那群猴崽子,說了句金吾衛很久沒操練的鬼話,就逼著全部人進行魔鬼訓練。


    左金吾仗院裏不時傳出鬼哭狼嚎的哀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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