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的刀鞘樸實無華,通體深黑,表麵陽刻著連綿不斷的花紋,隻是燭光黑暗,一時難辨其本來麵目。


    淩青壁“唰”地一聲將刀抽出來,雪亮刀身反射燭光,險些閃瞎人眼。


    這把刀刀身挺直,長近兩尺七寸,刀尖處有微彎的弧度,並配有反刃和兩條血槽,跟他仿雁翎刀的疾風略有相似,隻是刀尖弧度不太相同。


    即便在山洞內被封存了這麽多年,此刀依舊光澤如新,吹毛斷發,這製刀的材料定然也是最上等的,比疾風要高出好幾個檔次。


    “好刀!”愛刀之人得了好刀,自然讚不絕口。


    唐鷺手裏握著那柄劍,偏頭來看這把刀,順口道:“淨潮大師出家前所用的分野刀,當然是好刀。但這把劍更厲害,應是武林中丟失許久的劈雲劍。”


    “劈雲?很有來頭?”


    “也都是江湖舊聞了,當年淨潮大師及其師妹分別傳承了師父的分野刀和師娘的劈雲劍,出來闖蕩江湖,很快聲名鵲起,他與師妹也郎情妾意,佳偶天成。”


    “可惜他師妹患了不治之症,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沒能救迴來,淨潮大師傷心至極,認為是自己犯了太多殺孽,便遁入空門,一心向佛。”


    唐鷺將劈雲劍從劍鞘中抽出來,這細長的劍身在陰暗的光線下好似一道明亮的閃電,周身泛著瑩潤的白光。


    “其實但就兵器而言,劈雲劍和分野刀早就名揚江湖,據傳最初還是我們蘭杜山莊第一任莊主打造的,也就是我的太太太太爺爺。但當時他沒有記錄,這個源頭也就不好追溯了。”


    他退後幾步,揮舞了幾下劈雲劍,這劍的劍身堅固柔韌,極富彈性,材質上佳,整體重心靠後,手感極好,造型也是清雋秀雅,落落大方:“沒想到淨潮大師竟將這兩個神兵一起收藏在這裏,真是便宜了我們。”


    “是啊,誰發現就是誰的,這迴也總算沒白遭罪。”淩青壁愛惜地用袖子輕輕擦著分野刀的刀身,露出了癡迷的笑。


    剩下的幾本冊子也無用多疑,一本是浩氣掌的掌法,一本是《步天刀法》,另一本便是江湖上人人爭搶的《不度神功》心法。


    唐鷺翻閱著心法冊子,激動道:“叔叔,若你練了這《不度神功》,身上所中的毒說不定就能自行排出了!”


    “真的能嗎?這神功比起《無隅心法》怎麽樣?”淩青壁忍不住笑道。


    “這不好說,上乘武功都很厲害,具體誰更厲害一些,得看修習之人的水平。”唐鷺撕下一片外袍,將三本秘籍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免得它們像擺在外麵的那些書似的輕輕一碰就被碰壞了。


    淩青壁站起身,掂了掂手裏的分野刀,又看看唐鷺身邊的劈雲劍還有那些秘籍,再度有了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我老淩何德何能啊!”他感歎道,“用小周的話說,真有點賊不走空的意思,這搞得我心裏都有點不太好意思了。”


    唐鷺包好秘籍揣進懷裏,笑眯眯地說:“這叫緣分,上天給的,還有什麽好躲的?就跟咱倆的緣分一樣。”


    “這倒也是。”淩青壁“嘖”了一聲,心裏喜不自勝。


    江湖裏雖然坑多,但餡餅確實也不少,難怪人人都熱衷於爭搶。


    但這些東西福禍相依,當年皓月劍派就因為偶然得了《無隅心法》而導致滅派,咱也得把這些秘籍藏好了,免得被人惦記。


    “師父!師娘!”


    “師父——”


    周靖和花雨深的聲音隱隱從外邊傳來,慢慢由遠及近。


    淩青壁與唐鷺走到通道口,衝他倆招手:“這兒呢!”


    “唉,你倆可真不讓人省心,怎麽走著走著也能掉隊。”周靖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我和小花在山腳等了好一會兒,左等右等等不來,可把我們嚇死了。”


    花雨深先注意到了淩青壁和唐鷺手裏的新兵器,驚訝道:“你們這是尋著寶貝了?”


    “嗯,意外所得,一刀一劍,便宜我和糖包了。”淩青壁沒提秘籍的事兒,倒也不是防著花雨深,是怕徒弟們嘴不嚴不小心說出去,會給門派帶來無妄之災。


    他不說,唐鷺自然也不會說。


    周靖著急得要命,催促道:“快走吧,這山上實在讓人不放心。”


    “兩匹馬沒事吧?”淩青壁問道。


    “山腳毫無異樣,它倆都好著呢。”花雨深迴答,“拉了一地屎。”


    淩青壁這便放了心,讓周靖把淨潮大師的屍骨包好,打算帶迴去安葬。


    就不葬在這裏了,免得哪日被人搜山,驚動大師遺骸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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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線任務完成,獲得寶貝一二三~


    第51章 貼身


    此時太陽已經下了山, 四周光線變得暗沉,一行人加快腳步下山。


    走到最後一個大坑附近時, 走在最前邊的周靖突然動了動耳朵, 低聲道:“有人來了,先躲躲!”


    不知來人是友是敵——八成不是什麽“友”,畢竟淩掌門在江湖裏暫且沒有什麽朋友。


    借著昏暗的天色,幾人躲在歪倒的鬆樹後麵屏息, 掩飾行蹤, 果然, 片刻後便見四個身著夜行衣的人腳步輕盈地走到附近。


    他們戴著麵巾, 行蹤詭異,看起來功夫也不差, 但周靖和淩青壁一眼就能看出, 這並非是普通的江湖武林人士,而是訓練有素的一幫人,動作整齊劃一,默契十足,不知是什麽組織培養的手下。


    還是訓練要求頗高的那種,跟待宵孔雀不相上下。


    若不是有傷在身,淩青壁還真想攔住他們問問, 但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別給自己惹麻煩了。


    那些黑衣人沒有在此地躊躇, 而是很快散開, 兩人一組分別往兩個方向走了。


    待他們離得遠些,淩青壁幾人才從藏身地後起身。


    花雨深抱著小白兔, 好奇地問:“這些是什麽人啊?怎麽會這個時候跑到這寒雲山來?”


    “肯定是得了信, 說寒雲山有異變, 山突然塌了,過來打探情況的。”唐鷺道。


    淩青壁問:“你們誰知道江湖有這種培養打手的門派嗎?”


    “鏢局?”周靖想了想,“也不太像,這些黑衣人很像是習慣於潛行的,這味兒太熟悉了。”


    淩青壁抬手在他腦門拍了一下:“指桑罵槐說誰呢?”


    “又沒說你,你心虛啥……”小周委屈巴巴。


    唐鷺琢磨了半天,才道:“一時間想不起來江湖上有沒有這種門派,一般咱們武林眾人偶爾會身著夜行衣查探些事情,大多數都還是行事光明磊落,很少搞這種藏頭露尾的事。”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山腳,兩匹馬兒悠閑地嚼著什麽,周圍的草根都已經禿了。


    果然,如花雨深所說,周圍一堆屎。


    “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淩青壁興奮地拉著唐鷺到他的棗紅大馬旁邊,“這是我的良駒,大名赤焰,小名二丹,你叫它丹丹也行。”


    赤焰聽到這個土了吧唧的小名,打了個響鼻,以示不滿。


    唐鷺輕輕撫摸它的鬃毛,很有禮貌地打了個招唿:“你好,赤焰,我是唐鷺。”


    赤焰對唐鷺十分友好,提起尾巴輕輕擺動了一下,看起來心情不錯。


    “我也有一匹馬,是白色的,名叫雪麒麟,可惜我整天被關在家裏,已經好久沒騎它了,改天帶來給赤焰一起玩。”


    花雨深好奇地問周靖:“師兄,你這黑馬叫什麽名字呀?”


    “他叫枯榮。”淩青壁搶答,“小周給它倆動物取名來自同一句詩,‘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可矯情了。”


    周靖:“……”


    “我這叫有書卷氣。”呆頭鵝心裏翻了個白眼,心道不比你們什麽“小虎”、“二丹”強多了。


    閑話了幾句,唐鷺算是與赤焰熟了,翻身上馬,馬兒果然沒有排斥他。


    淩青壁坐在後邊,摟著他的腰,整個人貼住少年的後背,懶洋洋地說:“走吧!”


    唐鷺喜歡他這般依賴自己,情不自禁勾起唇角,一夾馬腹:“駕!”


    四人從城東門返迴,唐鷺和淩青壁先走,周靖和花雨深則去找景霄和其他幾人,通知他們迴門派。


    周靖見到景霄和另外幾人已經備好的馬車,便跟花雨深說:“下來吧,你坐馬車迴去。”


    “為什麽?”花雨深不樂意,“明明直接把我帶迴去就行了啊!”


    周靖哽了哽:“兩人騎一匹馬,對馬不好。”


    “我又不重!師父師娘兩個男人一起騎赤焰都沒心疼呢,你的枯榮比赤焰還壯,有什麽撐不起的?!”花雨深氣得直跺腳。


    此前著急救人,顧不得許多,但現在明明可以避免這個情況,周靖自然不好意思再跟她同乘一匹馬。


    此刻呆頭鵝耳根燙得厲害,幸好黑夜幫他遮掩了一張紅布似的的大臉:“不合適,你還是坐馬車吧。”


    花雨深人生還是第一次被人“嫌棄”,以前追求她的那些人巴不得跟她同騎一匹馬呢,沒想到這個死心眼的師兄竟然這麽對自己!


    她也沒賴著不走,當即從馬上跳了下去,給自己挽尊:“對了,我想起還有事要跟景霄商量,那我就坐馬車吧!”


    周靖並沒有扔下他們不管,而是在前頭帶路,認真履行著一個大師兄的職責。


    淩青壁和唐鷺已經提前迴到了疾風門,一進門,淩掌門就大喊著讓廚子準備飯菜,自己餓壞了,又讓下人燒洗澡水,好把這一身晦氣洗幹淨。


    “這院子修葺得不錯嘛!”唐鷺跟著淩青壁穿過一個個小院,進了他自己的院子,誇讚道,“風景也好看,有了人氣果然比之前更漂亮。”


    淩青壁得意道:“那是當然,不枉我當初一眼就看中了這裏,隱鼴幫的地道不過是添頭罷了——哦對,小周把下邊的地道趟了一遍,主要通道已經弄清楚了,還在海長老的小房間裏找到了不少隱鼴幫的圖紙,你如果有興趣可以拿去研究。”


    “好啊!”聽他話裏話外都不把自己當外人,唐鷺高興壞了。


    若說之前淩青壁跟他表白、維護他,都像是一場美夢的話,現在迴到疾風門裏,他才一點一點有了真實感,尤其是進到對方的臥房,看著淩青壁毫不在意地開始寬衣解帶,唐鷺更是興奮得手心都出汗。


    以後要跟叔叔住在一起了,真好!


    要不是他現在身上有毒,真想直接抱著他滾進床裏。


    淩青壁脫衣服是準備洗澡,看到唐鷺盯著他的目光,混不吝地一笑,走過去托起少年的下巴親了一口。


    “親親抱抱隨便你,幹別的還得等等,不然真要了我這條老命。”


    唐鷺也不敢迴吻他,隻是結結實實將他抱住:“叔叔,我這幾天就好好修煉內功,就算每天隻能幫你祛出一點點毒素也行,多堅持幾日,一定能夠把你治好。”


    “別為難自己,哪能一口吃個胖子,迴頭把自己經脈耗到枯竭,我上哪兒再找這麽大一個糖包去?”淩青壁忍著心口劇痛,捧著他的臉又親了幾下,“咱不是有《不度神功》了嗎?等迴頭研究看看。”


    說到這個,唐鷺趕緊把懷裏揣著的武功秘籍拿出來,小心翼翼放在書桌上:“我看咱們還是有時間把它抄一遍,免得冊子壞了,或者弄錯了字,修煉時會走火入魔。”


    “唔,考慮得很周到,那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啦!”淩青壁還記得他那手漂亮的小楷,很是賞心悅目。


    他已經將上半身的衣服全脫了下來,正在輕輕解開裹著傷口的襯布。


    “我來。”唐鷺特別喜歡照顧他,享受這種隨意“擺弄”他的樂趣,淩青壁看出來少年獨占欲強,也隨便他。


    自己這一輩子還沒這麽被人放在心尖尖上過,唐鷺喜歡,自己也喜歡,倒是般配。


    “現在條件不允許,等傷好了,跟你一起洗,如何?”淩青壁逗他。


    唐鷺驚喜地瞪大了眼,隨即又笑得眉眼彎彎:“不光要一起洗澡,還要……嘿嘿嘿,洞房!”


    淩青壁摸摸他的腦袋:“行,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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