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鷺身上的綁著的繩子雖然已經鬆開, 但他被點了穴,勁兒還沒過去,暫時還動不了。


    他望著淩青壁,擔心得眼眶都紅了:“叔叔, 你怎麽樣?”


    “暫時沒事。”淩青壁最希望的當然是誰都不吃這藥, 但最後是自己吃了, 也不算最差, 至少唐鷺是安全的。


    熊孩子未來還有大好人生,可不能現在就被什麽藥給拿住。


    唐鷺臉憋得通紅, 跟點穴做鬥爭, 一點點往淩青壁的方向移動。


    淩青壁趕緊阻止他:“別急,小心這樣毀了經脈。”


    “毀了就毀了,我不在乎!”少年掙得脖子上青筋都冒出來了,眼底瘋狂盡顯。


    好在晏秋帆點穴不深,本來也是意在放開他,好讓他即便能走也逃不開這牢籠。唐鷺費了半天勁兒,沒挪動幾步, 突然間感覺到穴位通暢,身體一鬆, 整個人自由了。


    “叔叔!”少年撿起那支飛鏢, 割斷自己和淩青壁手腕上的繩子,緊緊與他擁抱。


    淩青壁揉揉他的後腦勺:“好了好了, 別這樣。你被關了這麽久, 軟筋散的效用退了嗎?”


    唐鷺後退兩步, 嚐試運功,失落地搖搖頭:“力氣恢複了,內力還不行。”


    “估計晏秋帆早有準備,藥量都是算好了的。”淩青壁道,“他擅長用藥,這方麵必出不了錯。”


    難怪之前對我下藥這麽猛,是因為他知道我的內力比較強。


    “我這就想辦法帶你走!”唐鷺快步跑淩青壁身後,試圖去解開那鎖鏈。


    可是他現在沒了內力,僅憑一雙肉掌根本弄不斷鎖鏈,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用牙咬開。


    淩青壁扭頭見他這副模樣,啞然失笑:“小心崩壞了牙!”


    “我打不開!怎麽弄不開!”唐鷺眼眶紅紅的,看著又要掉眼淚。


    “別急,糖包,附耳過來,我跟你說。”


    唐鷺依言把耳朵貼過去,淩青壁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低聲道:“遇事莫慌,越慌越亂。我留了後手,小周和小花在外邊等著,等久了不見咱倆蹤影,他們定會進來尋我們。”


    “怕隻怕晏秋帆設下天羅地網,萬一將他倆也製住怎麽辦?”


    “凡事往好裏想,別看小周憨憨的,但他在待宵孔雀也是最可靠的那一批,關鍵時刻腦子好用得很。”淩青壁摟過唐鷺,“耐心一些。”


    唐鷺涉世未深,心上人被喂了藥又被鎖著,免不了急躁,這會兒被淩青壁安撫著,慢慢鎮定了下來。


    少年在房間裏四下張望,搬了把椅子過來,讓淩青壁坐下,自己側坐在他的大腿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淩青壁:“……”


    他挑起眉毛質疑地看著唐鷺,唐鷺注意到他的表情,有理有據地說:“就算要叔叔坐我腿上,你肯定也不肯吧?不如省去假惺惺的客套和詢問。我隻想抱著叔叔。”


    淩青壁無可反駁,隻得接受,雙手也摟住少年勁瘦的腰:“說不過你。”


    “你現在真的沒什麽反應嗎?”唐鷺不禁懷疑,“聽晏秋帆那話,怎麽感覺像是給你下了那種藥……”


    “哪種?”


    “幽蘭露那種……”熊孩子小聲道,“要不然他怎麽說讓我抓緊時間和你好好相處?”


    淩青壁輕笑一聲:“色字頭上一把刀,你一想那事兒,腦子都不好用了——他要用我來威脅你,要是給我下了那種藥,豈不是便宜你了?!他有這麽傻嗎?”


    “說得也是……”唐鷺額頭抵著淩青壁的臉頰,撒嬌地說,“叔叔,你放心,上次是因為我也中了幽蘭露,情難自已,這次我很清醒,就算你中招,我也不會非禮你的。”


    淩青壁揶揄道:“哦,那我還要謝謝你是嗎?”


    “當然不是!你是我的人,我應該保護你。而且我會讓叔叔心甘情願和我歡好。”唐鷺笑嘻嘻地說,“我要看叔叔因為我才變得舒爽!這才是我的本事!”


    淩青壁:“……”


    熊孩子還挺會用詞!


    “你打算怎麽讓我心甘情願?”他似笑非笑地問。


    唐鷺眨了眨眼,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露出纖細精致的鎖骨:“這樣呢?”


    淩青壁垂眼看去,彎了彎唇角,心道臭小子身材確實好得很。


    也怪會知道怎麽撩人。


    “就知道叔叔喜歡。”唐鷺發覺他眸色逐漸暗沉,得意地咬了咬他的耳朵。


    “喜歡你什麽?”淩青壁逗他,“幹癟嗎?瘦嗎?”


    唐鷺才不上當,捧著他的臉就吻了下去,舌尖纏綿勾連,輕輕吮吸,直到感覺對方的心叮咣亂跳才鬆開。


    “我還在長身體呢,早晚會比叔叔還健壯。”少年舔舔嘴唇,非常自信地說,“現在知道怎麽讓叔叔快活就夠了。”


    淩青壁確實被他撩著了,身處險境時,這樣的動作反而更刺激,更令人不管不顧。


    他能夠拋掉平時的那些顧忌,什麽都不想,隻要唐鷺高興就行。


    一顆心毫無章法地快速跳動,淩青壁不得不承認,少年對他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他沒有談過情,不知道這是不是叫心動,但那些欣喜、關心、渴望,和願意犧牲自己去保護對方的衝動做不了假。


    若是大哥或者老聶在這裏就好了,還能問上一問。


    隻是有點奇怪,這心跳怎麽一直靜不下來?


    淩青壁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奇怪,胸悶氣短不說,身體也確實有些燥熱,有點像當時幽蘭露發作時的症狀,但又不盡相同。


    那時是頭暈,渾身發熱,血液流速很快,某處反應很鮮明,整個人被身體所左右,想要釋放。


    但是現在,心跳過快之後就是難以言說的疼,經脈也跟著隱隱作痛。沒有那方麵的反應,但情緒似乎有些痛苦,像是突然間被孤單、恐懼和極度依賴給控製了,很怕被人就這樣丟下。


    淩青壁從小到大,沒有環境讓他依賴什麽,他從來都是自立自強,長大之後更是如此。


    這種突如其來的情緒令他恐慌,令他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唐鷺,下巴搭在對方的肩膀上,試圖得到片刻安慰。


    唐鷺很敏銳地覺察到他突然不對勁:“叔叔,你怎麽了?”


    “沒事,累了,歇一會兒。”淩青壁不想讓他擔心,強行控製自己的氣息。


    他在跟這莫名其妙的情緒苦苦做著鬥爭,越發覺得不太對勁。


    這不是尋常的他會有的情緒,看來定然是晏秋帆給他喂下的藥物所起的作用。


    起初還沒事,方才跟糖包親吻過後才起效,難道這藥是類似於情蠱一般的東西?


    隻要一情動,便會發揮作用,情動越多,對身體和情緒產生的作用就越大。


    想必還能產生更強大的傷害,具體是什麽,隻能拭目以待了。


    嗬,這位“青木香”還真是有想法,知道自己和糖包在一起就會膩膩歪歪,這簡直是為兩人量身定做的毒!


    唐鷺發覺淩青壁目光有些渙散,連忙捧起他的臉,緊張追問:“是不是藥效發作了?哪裏難受?”


    “我說不上來,也不算難受。”淩青壁知道瞞不過對方,隻能輕描淡寫,“可能還得過一會才清楚。”


    唐鷺感覺到他的手有些發抖,便將他雙手揣進自己懷裏,又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手背:“我在呢,我陪著你。”


    柔軟的嘴唇一接觸到受傷的皮膚,淩青壁的心髒又“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喉管猛地收縮,刹那間幾乎窒息!


    他下意識地腳後跟猛頂著地麵,才勉強撐過這一刻,隨即急促地喘息了幾下。


    這藥著實兇猛,得虧現在內力被壓製,若是恢複了,還不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傷害。


    淩青壁隱隱有些擔憂,若是晏秋帆早就設計好了這個連環計,恐怕他的內力很快就能恢複,這才是真正的致命一擊!


    盡管他的手沒有半點紕漏,可他驟然緊繃的雙腿還是被唐鷺所察覺。


    隻是淩青壁不肯說,唐鷺也沒有再問,他不想讓叔叔在忍受著藥效折磨的同時還要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小周什麽時候才能來啊?”他嘟囔道,“他可真沉得住氣。”


    ---


    守在外邊的周靖和花雨深其實心裏也很焦灼,隻是不敢太快采取行動,免得出什麽紕漏。


    理論上,如果淩青壁盡快帶著唐鷺出來,就說明沒事。


    可現在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分明是出了意外。


    這樣他倆就更不能急,周靖心想,師父那麽高的功夫都被製住了,那我們須得等擄人者掉以輕心之時才能悄悄潛入,以免被一鍋端。


    兩人借著樹影遮擋,基本不敢有太大的動作,隻是天氣著實寒冷,花雨深此刻幾乎被凍透了,哆嗦不止。


    “很冷嗎?”周靖壓低聲音問。


    花雨深顫抖著輕輕點頭。


    周靖遲疑再三,伸手去解腰帶:“我把袍子脫給你。”


    “別!”花雨深牙齒打戰地說,“脫了棉袍……你要凍壞的……”


    周靖說:“無妨,我用內力保溫。”


    “算了,師、師兄,你能不能抱、抱著我?”花雨深央求道,“這樣能、能暖和一點。”


    周靖還在猶豫,花雨深已經拉開他的胳膊鑽進他懷裏:“這樣你、你再運功,咱倆都、都暖和。”


    算了,關鍵時刻也顧不了那麽多,呆頭鵝緊緊摟住她,運轉內力,散發些熱度出來。


    片刻後花雨深便覺得好了不少,也不發抖了,靠在周靖輕輕唿出一口寒氣。


    “好些了?”周靖悶聲問。


    花雨深輕輕“嗯”了一聲。


    周靖琢磨著要不要把她推開,就聽懷裏的小師妹問:“師兄,我一直很好奇,為何你與師父之間關係那麽融洽,名義上是師徒,但其實更像兄弟。”


    “本來就是兄弟。”周靖輕聲說,“在待宵孔雀的時候,雖然他們三個是當家,但對我們都是兄弟相待,從來不擺架子。”


    花雨深又問:“但我聽你言語之間,像是跟師父關係最好。”


    “那當然,我的命就是師父救的。”


    花雨深立刻感興趣地追問:“什麽時候的事?!”


    “我爹走得早,我娘一個人辛辛苦苦將我帶大,五年前卻不幸染上重病。”周靖沉默片刻,才輕聲講起,“我變賣了家裏值錢的東西,帶著母親去五陵渡縣城求醫,剛進城沒多久,就讓人把錢全搶去了。”


    “沒有救命錢,我娘很快去世,安葬完她老人家,我在遭搶的路口守了三天三夜,遇上那些小混混,打算為娘報仇。可惜我當時不會功夫,被人打得隻剩一口氣,扔在路邊險些送命,就是師父經過救了我。”


    “當時待宵孔雀成立才兩年多,並不成氣候,師父他們也很難。我的功夫是師父從紮馬步開始教的,我就是他的嫡傳弟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講述得非常簡單,語氣也是平鋪直敘,但花雨深自己已經腦補出當年慘烈的場麵,靠在他胸口,動容道:“師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我也會疼你的!”


    周靖:“……”


    她在想什麽?重點是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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