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懷點了點頭。


    送走夏炤,司景懷迴頭看了一眼沉睡的顏夏,因為藥物的作用,顏夏睡得很熟。


    但即便如此,長長的睫毛依舊會偶爾顫抖一下。


    看著像是想哭。


    司景懷抿了一下,抬步去了浴室,沒多久洗漱完從浴室出來時,已經換了一套家居服。


    他掀開被子上床,大手一攬,將顏夏整個人都攬進了懷裏。


    懷裏的小姑娘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在找舒服的姿勢。


    找到後,顏夏到時沒有再動,安安靜靜地在司景懷懷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朝陽的第一縷光線透過白色的窗簾縫隙竄進屋內,落在顏夏緊閉的雙眼上。


    顏夏猛然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一切愣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她蹭的一下從司景懷的懷裏坐起來。


    她一動,司景懷也轉醒。


    顏夏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司景懷也在自己旁邊。


    “我不是在吃飯嗎?怎麽睡著了?”


    “我外公他……”


    司景懷聽了這話,輕挑了一下眉,隻迴答了顏夏後麵的問題:“夏炤昨天晚上來說,外公的靈堂已經布置好了。”


    “讓你醒了再過去就行。”


    顏夏蹙眉:“你怎麽不早說。”


    她翻身跳下床進了浴室,簡單的洗漱後又去衣帽間換了一身衣服出來。


    外公去世,她選了一條黑色旗袍,珠寶首飾都沒帶。


    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不施粉黛。


    這樣的她看著,比平時要肅靜不少。


    “我先過去了,你忙自己的吧。”顏夏知道司景懷很忙。


    司景懷翻身從床上下來:“你的外公不也是我的外公,我陪你一起去。”


    顏夏剛想阻止,司景懷就徑直下床去了浴室,不過十幾分鍾就從裏麵出來。


    身上也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衣和西裝褲。


    黑色沉悶,穿在他身上卻讓他有種不可言說的神秘感。


    顏夏看著他唇角動了動,到底沒有在多說什麽,轉身往外走。


    到達靈堂的時候,夏家眾人都在,看見顏夏,眾人隻淡淡迴頭掃了她一眼,就收迴目光。


    夏炤站起來指了指旁邊的兩個位置對顏夏道:“你和司景懷就在這兒吧。”


    守靈是要下跪的。


    顏夏看了司景懷一眼:“你給我外公上一柱香就可以。”


    事情都沒說清楚,顏夏打心眼裏不太想司景懷跟自己牽扯太深。


    跪了外公,她總覺得自己到時候跟司景懷談不攏,氣勢上就會矮半截。


    誰知司景懷聞言淡淡看了她一眼,走過去替夏老爺子點了一炷香,便徑直走到夏炤說的位置跪了下去。


    他氣勢斐然,雖然跪著,卻依舊給人一種壓迫感。


    司景懷這番動作,讓夏家的眾人都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眾人神色各異。


    顏夏看司景懷這個樣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轉身也去給夏老爺子上了一炷香,然後彎腰跪在了司景懷身邊。


    夏家在漠城也是名門望族,跟司老爺子去世的時候差不多,門庭若市。


    不少人前來吊唁,人來人往的,顏夏卻沒有興趣看。


    目光盯著夏老爺子靈堂上的照片,有些愣神。


    人在傷心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會胡思亂想的,顏夏忽然覺得,或許自己這輩子就是六親緣淺。


    似乎總留不住愛自己的人。


    她跪在地上,手指捏著旗袍的布料輕輕撚著,目光卻愈發空洞起來。


    中午大家都去吃飯,夏炤讓顏夏和司景懷一起去吃飯,但顏夏卻搖了搖頭:“我不餓。”


    好像情緒消沉的時候,是感覺不到餓的。


    剛好夏煙路過顏夏身邊,聽見這話又盯著顏夏嗤笑一聲:“人都死了,裝的這麽孝順給誰看。”


    顏夏聞言抬頭朝她看過去,原本無光的眸子染上幾分慍怒。


    夏煙冷笑一聲,被自己親媽拉走。


    夏炤站在一旁沉默了一瞬,轉頭看了司景懷一眼,給了他一個眼神。


    司景懷會意,轉頭對顏夏道:“那你一個人小心,我跟夏炤出去一趟。”


    他一向低沉的聲音裏帶著些關懷。


    似乎也不那麽冷冰冰的了。


    顏夏不置可否,抬手往跟前的火盆裏添了一張黃紙。


    花園裏。


    夏炤看向司景懷:“過了今晚,你帶顏夏迴京城,這裏的事情,我不想牽扯到她。”


    夏炤從衣兜裏抽出一根煙點上,從來儒雅的臉上露出幾分戾氣。


    司景懷掃他一眼,嗤笑:“怎麽,老爺子一死,你就準備清理門戶了?”


    夏炤往肺裏吸了一口煙,苦笑一聲:“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我不下手,就隻有別人朝我下手了。”


    夏老爺子不過才去世一夜,就收到消息,其他幾房打算聯合對付自己。


    就在去給老爺子送靈的路上。


    說來可笑,明明是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富貴人家,可家裏家外,剩下的卻隻有利益。


    夏炤看著沒有司景懷做事那般狠辣。


    但到底是夏老爺子親手調教出來的人,做事一點不拖泥帶水優柔寡斷。


    司景懷從他的煙盒裏拿了一根煙點上:“好。”


    “我會給我在漠城的人打招唿,任你差遣。”


    夏炤吐出一口煙霧,垂著頭看了一眼猩紅的煙頭。


    “謝了。”


    他沒拒絕。


    司景懷不多時從外麵進來時,顏夏跪在蒲團上發愣。


    他走過去在顏夏身邊跪下,目光落在老爺子的照片上:“夏炤讓我告訴你,今天晚上離開漠城。”


    顏夏一楞,轉頭看向司景懷:“為什麽?”


    所以老爺子一死,就連夏炤也不想要自己再跟夏家有什麽牽扯了嗎?


    嗬!


    顏夏露出一個苦笑,人還真是現實。


    司景懷眉眼不動,俊朗的臉上沒有半分多餘的表情,削薄的唇淡然地吐出幾個字,卻讓顏夏變了臉色。


    “他要清理門戶,你留在這裏,隻會成為他的掣肘。”


    “什麽?”顏夏一時間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夏炤要對……”


    司景懷掃了她一眼。


    雖然現在是午飯時間靈堂沒有什麽人,但門外依舊有夏家的傭人在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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