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懷聞言,正在敲擊桌子的手一頓。


    噠噠聲戛然而止。


    “什麽意思?”


    “又想睡了就扔?”


    這話說的,顏夏垂頭輕咳一聲:“這不是被下藥了嗎?”


    “嗬!”司景懷冷笑一聲,忽然站起身走近顏夏,一把捏起顏夏的下巴。


    剛剛還算柔和的臉色此時已經被冰冷取代,整個人看上去有股風雨欲來的架勢。


    “顏夏,你要再敢提離婚兩個字,試試!”


    “我……”


    “嗡……”


    顏夏剛想說話,她放在手側的手機就震動起來。


    她輕咳一聲,對司景懷說:“我接個電話。”


    司景懷眯著眼沒說話,顏夏抬手拿過手機一看,是夏炤打來的。


    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忽然蔓延上心尖,現在是半夜,如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夏炤不會半夜打電話過來。


    顏夏素白的之間點了接聽鍵,接起電話。


    “喂。”


    “顏夏,在哪兒?”夏炤的聲音有些急切,顏夏一聽,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顏夏看了司景懷一眼,才輕聲道:“在江城,怎麽了?”


    “盡快迴漠城吧。”夏炤說:“外公快不行了。”


    夏炤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砸的顏夏心髒一縮,差點喘不過氣。


    夏炤的話,也印證了顏夏的第六感。


    “什麽……”顏夏慌亂站起身:“你騙我的吧,我走的時候外公還好好的。”


    電話那頭的夏炤沉默一瞬:“你盡快吧,現在家裏的人都在往漠城趕,我也連夜迴去。”


    夏炤話音一落,顏夏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車子的關門聲。


    夏炤也隨即掛斷了電話。


    顏夏盯著手機愣神良久,半天沒有迴過神。


    隻是盯著手機的眼睛愈發酸澀起來。


    司景懷看顏夏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輕蹙了一下眉問:“是夏老爺子……”


    “我現在就要迴漠城。”顏夏有些慌亂地朝外走。


    但剛走出兩步,腳就軟的厲害,差點跌坐在地。


    司景懷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大手攬著她的纖細的腰肢,沉聲道:“我送你迴漠城。”


    顏夏沒有忸怩:“謝謝,盡快。”


    這個時候了,顏夏不想耽擱時間,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沒多久就能迴去陪外公一段時間。


    可現在接到夏炤的電話,她才恍然發覺原來很多事情,上天是不會留給自己多餘的時間。


    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


    司景懷的私人飛機來的很快,兩個小時後,顏夏就坐上了去往漠城的飛機。


    深夜是人最困倦的時候,顏夏卻一點困意也沒有。


    隻覺得心急如焚,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飛機一停穩,顏夏立刻抬步下了飛機。


    出飛機艙門時,被天邊的照樣刺的睜不開眼。


    她眯了眯眼,看了一下天際的朝陽,心中有些恍惚。


    “怎麽了?”


    司景懷跟在她身後,看她站著沒動虛扶了她一把。


    顏夏收迴神,搖了搖頭:“沒什麽。”


    就是忽然覺得有些恍惚,人若是像太陽多好,今天晚上睡下去,明天早上起來又是嶄新的一天。


    不像人,一旦說了再見,就是永別。


    顏夏踩著高跟鞋跳上來接應的車,療養院還是顏夏第一次見夏老爺子那家,就連房間都沒變。


    顏夏推門進去,屋子裏站了烏泱泱一群人。


    夏家的人都在,除了夏家人,還有夏氏的律師團隊。


    差不多一百平的房間裏,都顯得有些擁擠。


    顏夏進去,夏炤湊到夏老爺子耳邊輕聲道:“爺爺,夏夏來了。”


    夏老爺子身上插滿了管子,還帶著氧氣麵罩,聽見夏炤的話,眼珠動了動,朝門口顏夏的方向看了過來。


    明明唿吸都已經很用力了,但他還是朝顏夏微微笑了笑,衝他招招手。


    看著老爺子慈愛的臉,顏夏再也繃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從眼角滾落下來。


    司景懷站在她身後,看了她滿是眼淚的臉,瞳孔有一瞬間的深邃。


    “外公!”顏夏走過去,撲在夏老爺子床便,聲音沙啞:“我不是說了辦完事就迴漠城來陪您嘛?”


    “您又騙我。”


    她話音落,就聽到不遠處的夏煙冷笑了一聲:“虛偽。”


    她話音落,站在她旁邊的夏二夫人推了她一把:“閉嘴。”


    夏煙冷哼一聲,別過了頭。


    夏老爺子衝顏夏笑了笑,整個人看起來瘦骨嶙峋的,明明自己離開時,外公還是一個精神抖擻的小老頭。


    “別哭,有什麽好哭的,人都有這一天。”夏老爺子安慰顏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顏夏聞言,輕輕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雖然跟夏老爺子相處的時間短,但是顏夏確實清清楚楚地能夠從夏老爺子身上感受到來自長輩的愛。


    可偏偏自己剛剛享受沒多久,現在這個唯一愛護自己的長輩就要離自己而去了。


    叫她怎麽能夠不傷心?


    “別哭,找到你啊,外公這輩子最後的心願就完成了。”夏老爺笑了笑:“就算是九泉之下見到你的母親,我也能夠笑對她了。”


    房間裏人很多,但此時大家都很安靜。


    整個房間隻聽得見老爺子說話的聲音。


    顏夏點頭:“媽媽不會怪你的。”


    顏夏知道,或許母親也是後悔過的,當年任性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再後來就沒有勇氣再迴去了吧。


    夏老爺子看著顏夏那張臉,仿佛在通過顏夏看向另外一個人。


    顏夏正想說點什麽的時候,門口卻忽然有人敲門。


    眾人尋聲看過去,就看到門口站著一個麵容儒雅的中年男人,顏夏一直看著夏老爺子沒有迴頭。


    倒是夏炤和司景懷眸光深了一瞬。


    夏炤蹙眉,抬步往門口去。


    不多時又從門外進來,湊到夏老爺子耳邊道:“外公,有人想見您一麵。”


    夏老爺子費力地轉動眼珠看了夏炤一眼,夏炤連忙出聲:“是穆時雲。”


    聽到穆時雲三個字,顏夏才迴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穆時雲正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


    但隻是一眼,顏夏就收迴了目光,重新看向夏老爺子。


    隻見夏老爺子頓了頓,衝夏炤點點頭。


    夏炤便走到門口去請穆時雲:“穆先生,我爺爺請您進去。”


    穆時雲點頭:“謝謝。”


    穆時雲是個極儒雅的人,他麵容嚴肅地踏步進房間,看到顏夏時掃了他一眼,就收迴目光。


    然後恭恭敬敬地衝夏老爺子彎腰行禮。


    “世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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