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困不困?」


    小藕搖搖頭,從床上爬起來撲在爸爸背上,拿起淺灰色大毛巾的一角要幫爸爸擦,他湊過去嗅了嗅爸爸白皙的後頸:「爸爸也香香的了。」葉南舟用的是自己帶來的沐浴乳和洗髮液,他伸手撈起小寶貝坐在自己腿上,問道:「寶貝喜歡這個味道嗎?」


    小藕雙臂吊在爸爸脖子上,抿著嘴角點頭。


    葉南舟擦了兩把頭髮,將毛巾放在桌上,抱起小藕靠在床頭,柔聲道:「寶貝,過一天爸爸帶你去買沐浴乳,選一個你喜歡的味道。」


    小藕挪動挪動,改成趴在爸爸胸口的姿勢,他很喜歡用耳朵貼在爸爸的心口,聽爸爸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很清晰。


    葉南舟的手指溫柔地滑過小藕粉白的側臉,肉嘟嘟的嬰兒肥,又軟又可愛。見他認真地在聽自己的心跳,問道:「寶貝,在想什麽?」


    小藕捏住爸爸落在自己小耳朵上的手,握住兩根手指頭:「爸爸,小藕在想爸爸。」


    葉南舟有些疑惑:「爸爸不是在寶貝身邊嗎?」


    小藕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而後側過身點了點自己的心髒位置:「要把爸爸放進心裏和腦袋裏,都要放好。」


    這樣爸爸就不會再跑掉了。


    葉南舟抱高一些寶貝,親親他的小額頭:「爸爸也把小寶貝放在心裏和腦袋裏。」


    小藕親密地摟住爸爸的脖子,臉頰貼在爸爸的耳側,悄然問:「爸爸,小藕可以親親爸爸嗎?」


    葉南舟眼裏劃過喜悅:「可以,當然可以。」


    小藕鄭重其事地捧著爸爸的臉頰,湊過去在爸爸臉頰親了一下,而後有些害羞地躲進爸爸懷裏:「喜歡爸爸。」


    也喜歡爸爸親他的額頭。


    葉南舟感受著羽毛般輕柔的輕吻,心裏一顫一顫的,甘甜酸澀,溢滿幸福。他用下巴輕輕地蹭著小寶貝的發心。


    小藕忽然想起一件事,疑惑地問:「爸爸,媽媽到底在哪裏啊?」


    葉南舟微微頓愕,而後道:「寶貝,爸爸要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感到……感到害怕好嗎?」


    小藕一聽,以為是很嚴重的事情,忙直起身子,兩隻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爸爸:「是什麽啊爸爸?」


    難道他的媽媽跟陸陸哥哥的媽媽一樣,走掉了嗎?


    還是怎麽樣呢?


    葉南舟托著小藕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鼓足勇氣緩慢道:「寶貝,你是從爸爸的肚子裏生出來的,所以……」他見小藕的眼眸瞪大,解釋道,「爸爸的身體跟你見過的阿姨一樣,是可以生小寶寶的。」


    小藕蹙起眉心,沒有聽明白,他摸了摸爸爸的肚皮,好奇地掀開白t恤。


    爸爸的肚皮白白的,肚臍下方有一道疤,他的小手指猶豫著觸碰了一下,又縮迴去,擔憂地問:「爸爸這裏疼不疼啊?」


    葉南舟見狀:「不疼,已經過去很久了。」他都不知道怎麽跟一個四歲的小朋友解釋,剖腹產之類的事情。


    當初,他得知的結果是,孩子月份太大,胎死腹中後,必須要手術進行剖腹產取出。


    小藕看到比手指還長的疤痕,已經忘記自己怎麽從爸爸肚子裏出生的事情,而是悄悄地往上麵看看,竟然在胸口又發現一條疤痕。他緊張地問:「爸爸?這裏呢?」


    葉南舟道:「爸爸出車禍了,就是寶貝出生那天,爸爸遇到危險。」他抱緊孩子,「不過都已經痊癒,爸爸都不疼了。」


    肋骨重傷後,恢復得尚算良好,隻要不劇烈運動,一般是感覺不到問題。


    小藕不懂,為什麽爸爸身上會有這麽多疤痕,心疼地抱住爸爸:「爸爸以後走路慢慢的,開車車也慢慢的,好不好?爸爸?」


    葉南舟沒有打算和小寶貝詳細說那天的情況,隻道:「爸爸知道了,以後不會讓寶貝擔心。」


    小藕乖乖點頭。


    葉南舟低眸問:「所以,寶貝可以理解你是爸爸生的嗎?寶貝沒有媽媽,寶貝另外還有一個爸爸,隻是爸爸和爸爸分開了,以後隻有爸爸陪著寶貝,可以嗎?」


    小藕眨巴眨巴眼眸,星眸中閃爍著光亮:「是不是小藕的另一個爸爸和陸陸的媽媽一樣,走掉了?」


    葉南舟也不清楚陸陸家庭情況,但大概就這個意思,他道:「是這樣,不過爸爸一定會對寶貝很好的,寶貝不要擔心好嗎?」


    他都不知道如何安撫小寶貝,怕他失望,怕他難過。


    他自己就是父母離異的單親家庭,在成長過程中多少會遇到一些困惑和心酸。


    「不擔心的,爸爸抱著小藕,小藕就好了。」小藕繼續趴在爸爸懷裏,輕輕說,「要是沒有爸爸媽媽,有一個爸爸也很好很好了。」


    葉南舟聽著這話,不知為何,鼻尖一陣陣地發酸。


    他的小藕寶貝應該很期待一個正常的家庭,一家三口和諧快樂,可惜他給不了寶貝這些。


    他已經四五年沒有跟那個人聯繫過,也許那個人如今已經有了伴侶,也許不久的將來,他還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但是這些,都不必告訴小藕。


    反正他和小藕不去錦城,那個人也不迴國,他們相遇的概率很低。


    就當那個人……


    不存在吧。


    小藕舒舒服服地貼著爸爸,他希望以後爸爸不要受傷,不要有疤痕,他們可以每天晚上都這樣擁抱著彼此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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