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陽光很是鮮亮。時光靜靜地流淌著。

    人們不必急於做早飯,都三三兩兩地站在柵欄外瞎聊。

    我出去跑步的時候,正好看見孟醒出來扔垃圾。她起來早,給孩子做早飯。雖然我們彼此沒有說話,卻用目光對視了一下,心照不宣地做各自的事。

    迴來的時候,嫂子宣妍正要往門外走。我隔著磚牆叫住她:

    “嫂子,幹什麽去”,我想說你去省城看我哥去,可又怕別人聽到了不好,就突然改嘴了。

    宣妍手裏拎著大包小包的慢聲細語地說道:“啊,我昨天就想去了,可是學校的課串不出去,我今天請了一周的假。。。。。”

    我沒聽清後麵說什麽,她說的時候我隻顧著看院外的那幾個人的表情了,我很怕他們 聽到,如果他們聽到,就會傳到孟醒的耳朵裏,那可就慘了。心想“宣妍啊,你可別說了,我哥他是背著人去住院的,雖然早晚都會傳出去,可是少傳出去一天,孟醒少知道一天,她就會少一天的痛苦。”

    宣妍仍然喋喋不休地說著。直到後來李可從室外喊了她幾聲媽有電話之類的話才打住。

    原來是宣妍的母親來的電話,催促她快些走,車早就等在家門口了。

    宣妍的心裏也是很急的。畢竟這十多年的夫妻,沒有感情還有些惻忍之心罷。

    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中午就到了李想住的醫院。

    本來這次住院,是想一起來的,可是李想執意不讓,她也不知道李想是什麽想法,竟那麽堅決地反對她跟著去。如今都住院了,作為妻子她不得不去。本想李想隻是做一次全麵的檢查就能很快迴來,多說也就是三五天,象這種情況以前出現多少迴了。沒有想到的是李想的母親竟也跟了去,這讓她心裏多了些擔憂。從前李想出門是隻身獨往,如今連老母親都陪護去了,能不有些擔心嗎。

    醫大一院離車站很近。為了省出幾塊錢,宣妍沒有打的去,隻身坐了89公交車,當到了那裏正是午飯時間。當人群中出現宣妍的時候,李想並沒有太多的激動,連“來了”這句很平淡的話都沒有舍得說,而是用眼神掃了一下穿得很厚重衣服的妻子,在他心裏有一絲不快。

    “來了,小妍”,李想的媽媽急忙用話把這尷尬的局麵化解過去。

    “啊,媽,我來吧”,宣妍接過老婆婆手中的飯盒給李想喂飯。

    最近一段時間,李想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又不想讓母親看著寒心,便強塞下去,可是在母親不注意的時間又會偷偷跑向廁所,吐了出來,這種折磨有時讓他好寒心,甚至有自殺的想法,可是一想到心中的那份依戀就又鼓起勇氣來,仿佛孟醒的話又響在了耳邊:“你沒了,我怎麽辦”,於是又強忍著病痛,走入病房,翻身睡去。

    此時宣妍遞給她飯的時候,多麽希望是孟醒啊。可是偏偏就不是,注視著為被自己折磨得消瘦的妻子,他的心裏突然間多了份不安與愧疚。

    宣妍沒有多說什麽,收拾好飯盒就呆呆地坐在床頭,一會扯扯被角,一會又削個蘋果。在李想沉睡的時候,她最多的是在看有關腎病和肝病的營養護理方麵的書籍。

    宣妍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以前住院李想還能有力氣和她吵架,攆她走,如今她發現李想已經沒有這份力氣了,做為妻子她所能做的就是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然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畢竟是她的話對李想來說已經不起多大的作用。她還是不明白此時能讓李想好起來讓李想振作起來的人隻有一個人,她覺得隻要用到好藥這一切都將是煙消雲散,所有壓在人們心頭的苦痛都會因此而消逝的無影無蹤。

    於是她就開始四處跑藥,所有的藥店所有的醫院她都跑了個遍。能去的地方她去了,能求的人她求了,可是仍不見李想的好轉。如果肝癌化療之後醫生再下達換腎的通知書,就可就慘了,腎源哪裏去找,之後的抗排斥反應的藥所帶來的巨大的經濟負擔該如何承受。

    她不敢多想,也不能去想。

    這次帶來的1萬元錢看來也花不了幾天。家中的錢也幾乎花的差不多了。

    如果在這次有病之前,那棟樓不買就好了,最起碼還有個應急的可能。這一點孟醒不止一次地提醒過李想,可是李想也沒有辦法,一切並不是他所能掌控的。再說了,買樓對孟醒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

    下午4點多,宣妍送李想的母親去車站。要出門的時候,母親的一句話讓李想心痛了半天。母親說:“一輩子省心,就替別人考慮了,可是一件錯事就足以讓人寒心。”李想假裝沒有聽見,但是心裏卻是一直在迴味一個問題,難道真的錯了嗎?

    5點多,宣妍迴來時買了個西瓜,切開後分開病房內病友吃了。這些患難於生死之間人們啊彼此熟悉起來之後,互相鼓勵著。

    到了晚上宣妍要挨著李想睡,可是李想竟然示意他去對麵的空床上睡去。他舉起手指向那床的姿勢好似一個不可違背的權杖,隻能執行。

    宣妍和衣而臥,在沉寂的病房內竟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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