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是。”


    那日雍州急報傳來,散朝之後,侍衛直接把許元正拿下,連同整個戶部,絲毫沒給他人任何反應的機會,直接關押到了大理寺。


    厲時琛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踏進大理寺,周圍重兵把守,侍衛在四周巡邏。


    在許多人眼裏,高陽曦作為大理寺卿,若不是攀上了九公主這門高枝,高陽曦都不知道死多少迴了。


    高陽曦作為駙馬爺同時作為大理寺卿,背靠皇族。他曾無數次收到過各種行賄,想買通他放人的,想做偽證的,甚至是想讓他打開方便之門,把證人殺掉的,數不勝數。


    但是高陽曦都一一拒絕了,站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他不會不懂。他又怎會蠢到讓這些人抓住他的把柄。


    這種麻煩事,一旦摻和進去,一輩子都無法脫身了。


    高陽曦在前麵給陛下帶路,十分緊張,陛下忽然擺駕大理寺,把他嚇壞了,連忙前去接駕。


    高陽曦斟酌道:“陛下可是要親自審問?”


    “嗯。”厲時琛淡淡地說了句:“去關押許元正的牢房。”


    高陽曦:“是。”


    許元正的牢房關押在最深處,原本在吃肉喝茶的獄卒看見高大人進來,嚇得差點連肉都丟了,連忙行禮:“高大人。”


    高陽曦原本看見二人此番態度有些不喜,拿起桌上的茶壺看了看,不是酒,高陽曦這才放下心來。在他所管控的大理寺,不允許任何人喝酒。


    醉酒誤事,千百年來無一例外。


    厲時琛隻是瞥了一眼,倒是沒說什麽。


    兩位獄卒看到高大人身後跟著的人,穿著明黃色,印著龍紋的衣衫,嚇得趕緊跪在地上。


    是陛下……陛下怎麽來了!


    許元正此時正坐在牢房裏麵,閉目養神。


    聽見聲音傳來,看向了門口,厲時琛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許元正沒有跪下,也沒有說話,隻是坐著看向厲時琛。


    王公公訓斥:“大膽!見到陛下還不跪下!”


    厲時琛抬手,王公公立刻噤了聲,許元正的表情流露出詫異,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心裏還抱有一絲僥幸。


    厲時琛輕蔑地看了一眼許元正,嘴角上揚,冷漠地說著:“既然雙腿不肯屈膝,也不懂禮法。”


    厲時琛停頓了下,唇角上揚說道:“那便讓人把他的腿腳砍了,砍了就不用下跪了。”


    “來人!”


    許元正聞言立刻煞白了臉,連滾帶爬地跪在地上,早已沒了方才那副淡定的模樣,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說著:“請……請陛下恕罪,臣,臣再也不敢了。”


    獄卒搬來一張椅子,還細心地放上了軟墊,厲時琛坐著椅子上,慵懶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


    作者有話說:


    各位小天使周末愉快~


    第78章


    看見獄卒猙獰著臉拿著兩把刀向他走來, 刺眼的刀光使得許元正驚懼萬分。


    許元正爬到厲時琛腳下,痛哭流涕。


    那張高傲的臉隻剩下惶恐,牙齒打顫, 嘴唇甚至抖得無法閉合。


    “陛下饒命!”


    “臣再也不敢了!”


    “陛下繞過臣這一次吧!”


    許元正驚恐地想要躲過那獄卒伸向他的手,害怕地向厲時琛撲去。


    厲時琛一腳把他踹開, 那兩名獄卒立刻死死地按著許元正,想要拖出去行刑,厲時琛擺擺手,示意兩人退出去。


    高陽曦擔心這人會傷及陛下, 還是讓獄卒把許元正綁了起來。


    許元正被綁住手腳,高陽曦踢了一腳他的窩,疼痛感讓許元正痛唿出聲,直接跪下地上。


    厲時琛冷眼看著他,淡淡出聲:“你自以為掌握了賬本, 與靖安王勾結,以為朕想要查清楚真相一定會留你一命, 所以即使見到朕你也覺得可以不跪,你甚至還想著朕主動來找你, 是因為想要知道更多消息。”


    “許元正,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你竟然會覺得朕會有有求於人的時候?”


    “真是天大的笑話。”


    說著, 厲時琛嘴裏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


    仿佛在嘲笑許元正的不自量力。


    每當厲時琛說一句, 許元正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直至唇色發白, 冷汗把整個後背打濕。


    特別是聽到“靖安王”三個字的時候,整個人不受控製的發抖。


    厲時琛今天之所以會來, 隻不過是心血來潮。


    想起謝景玄那邊危機四伏, 他在養心殿總感覺坐立難安。


    便想親手整治那些, 阻礙他與謝景玄,還妄想加害謝景玄的人。


    許元正忽然明白,眼前的這位陛下,從來沒有將靖安王放在眼裏,甚至對靖安王的謀劃了如指掌。


    而他們隻不過是陛下眼中的跳梁小醜。


    即使將來靖安王謀反,也隻不過是濺起水花,對於陛下而言甚至不痛不癢。


    靖安王多年的謀劃隻不過是個笑話,他大勢已去,即使靖安王還有能耐,靖安王也不會花費心思救他出來,反而若是有機會,更寧願把他殺了,以絕後患。


    許元正也知陛下不會放過他。


    甚至他會因此牽連他的家人,他的發妻,還有他那幼小的孩子。


    許元正雙眼通紅,麵如死灰,跪在地上給厲時琛一遍又一遍地磕著頭:“罪臣願意將這些年參與的樁樁件件全盤托出,求陛下放過罪臣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這些年,罪臣家裏人對罪臣所行之事並不知情,求陛下放他們一條生路!”


    厲時琛右手撐在椅子上,手腕托著腦袋,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人。


    無動於衷。


    直到許元正額頭嗑破,流血,鮮血流下來染紅他半邊的臉。


    厲時琛忽然開口:“行了,朕給你一個機會。若是說出來的東西讓朕覺得不滿意,朕不高興了,那麽朕便誅你九族,連你家一隻雞,一條狗都不會放過。”


    王公公和高陽曦聽聞此話都有些忍不住咽著口水,冷汗連連。


    以陛下的性格,他說到便會做到。


    許元正更甚,聽聞此話差點暈過去,強撐著一口氣,打起精神來。


    很俗套的故事,如厲時琛調查的結果差不多,許元正當年隻是在戶部任職的小官,有幸成為當時戶部尚書錢鴻茂的隨官,為他記錄賬本,也是因為如此得知賬本竟然有許多筆假賬和漏賬,但是在銀錢的記錄上做的極為巧妙,若是不仔細盤查根本發現不了。


    當年的許元正也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能入了戶部尚書的眼,讓他有些飄飄然,在眾位同僚中,也能抬起頭挺直腰板說話,而不是那個在戶部一直默默無聞的小官。


    這兩種差別的待遇,讓許元正十分難受。


    發現賬本之事時,許元正還是滿腔熱血想要在官場揚名立萬的人,所以當時他的第一念頭便是:賬本一事牽連國家根本,這件事若是能告發給陛下,他又豈會還留在戶部當個小小的官員?


    所以許元正想了一宿,帶著他那本整理出來的賬冊去見了當時的先帝。


    隻是當時的先帝正在與其他大臣議事,許元正一直在殿外等著。


    直到王公公忽然把他叫了進去,才發現裏麵坐著的竟是錢鴻茂還有靖安王。


    許元正不知如何開口,隻見錢鴻茂狠狠盯著他,直到最後許元正還是沒能將話說出口,那本賬冊也沒能交到先帝手中。


    當時的許元正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甚至不懂得官場的彎彎繞繞,他今日未能將賬本一事抖出,那隻有兩條路可以讓他選擇,一是錢鴻茂將他提為戶部侍郎,為錢鴻茂與靖安王辦事,二是隻有死路一條。


    他沒辦法選擇,隻能選擇苟活於世,替錢鴻茂與靖安王做事。


    當年的許元正年輕氣盛,卻因為做事之前衝動,若是當時他不是因為太過興奮激動,想著自己此番前去,日後可能升官進爵,所以才沒有多問一句門外的公公裏麵是誰在與陛下議事。


    若是當時他隻要問上這句,他可能都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終歸是貪欲害了自己。


    這些年來,也一直如此。


    他原本隻是一張白紙,若是沾上一點墨,永遠也無法擦掉。


    許元正到現在還在認為若不是謝清禾上任為丞相時,逼迫他交出賬本,若不是細心的謝景玄發現賬本的數額有古怪,根本沒人發現得了此事。


    厲時琛:“靖安王要你做假賬是因為私鹽一事?”


    許元正咬咬牙說道:“是私鹽,靖安王多年走私,走洛陽一帶,走水路販賣私鹽,從中獲取暴利。”


    厲時琛笑了笑,隨後冷冷地說了句:“若是靖安王否認此事,那你可知汙蔑皇族的下場是什麽?又或者說,靖安王若是知道你給朕泄露此事,你猜他會不會對你的家人不利?”


    許元正張口結舌道:“陛下……”


    厲時琛嗤笑:“怎麽,朕若是想知道朕的王叔有沒有做過此事,難道不能直接問嗎?”


    許元正感覺墜入冰窖。


    是,以陛下的性格,可能會對靖安王隨口一問。


    若是靖安王否認,那麽陛下也可以直接定他死罪,靖安王更是不可能放過他。


    許元正隻能哀求道,“陛下,靖安王販賣私鹽,走的是洛陽水路,靜嫻公主也參與其中。罪臣家中有一賬本,清晰記錄了靖安王這些年所有讓臣做假賬的記錄,那本賬本可以為罪臣作證!”


    厲時琛“嘖”了一聲,怪不得暗一都沒找到他的賬本,竟然會藏在那種地方。


    暗一忽然現身,說:“屬下現在就去查。”


    厲時琛:“去吧。”


    暗一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把賬本拿迴來了。


    賬本藏在尿壺中,雖然用布包裝著,但是厲時琛遠遠看了一眼便讓暗一拿走。


    王公公:“此等汙穢之物,還是讓奴才為陛下記下新的賬冊,屆時再呈給陛下。”


    厲時琛點點頭。


    許元正看見賬本鬆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能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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