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聽說過陛下好男風啊,雖然大選之事讓不少大臣也有過此類的念頭,可也未曾往深處想過。


    如今,卻是一根刺狠狠紮在大臣們心中,過去的須臾時光,種種跡象,從陛下與小謝大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也可以說明,兩人的關係也許並不像君臣那麽簡單,更何況前段時間中秋宮宴,謝夫人可是親口說出小謝大人心悅之人是為男子。


    此事也是京城茶後閑談的趣事,也有不少八卦人士,翻遍整個京城的郎君也未曾查出此男子是誰。


    從沒有人敢往這位想過……


    不少人看向了鍾老和謝佬,看見兩人並未吭聲,沉默的態度像是早已知情。


    群臣猛地轉頭看向了謝景玄,看見他麵無表情地杵著。


    朝堂上竊竊私語,亂作一團,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出言訓斥。


    “李大人此話何意?簡直是荒謬!”


    “放肆!休得胡言!”


    “李大人竟敢對陛下出言不遜,侮辱聖上?”


    “還不將李大人拉下去?!”


    李大人聽著四周圍傳來的質問聲,事已至此,他已毫無退路,想起家中的妻兒隻能含恨地說:“事實與否,那便要問問小謝大人了。”


    謝景玄一改以往,原來隻要有人質疑他便會第一時間為自己辯駁,而如今卻異常沉默。


    謝景玄看向了陛下,兩人旁若無人地四目相對。


    兩人之間的無聲對視,讓在場的其他人忽然明白,李大人口中所說之事也許是真的。


    事關陛下,不少大臣都把嘴抿得死死的,無人敢輕易挑撥小謝大人在陛下心中的位置,畢竟小謝大人可是深得陛下信任,接連著幾個月的奏折時常能看到小謝大人的筆跡。


    如此盛寵,若說陛下無意,自然是不可能。


    有位大臣站了出來,臉色凝重,垂首恭謙:“臣想當著陛下的麵,問問戶部尚書謝大人,此事真假與否。”


    所有人都看向了謝景玄,隻為求得一個答案。


    第65章


    所有目光聚攏在謝景玄身上, 死死地盯著他,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錯過他嘴裏一個字。


    謝景玄一直保持著沉默, 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陛下說了這件事自有他的打算, 若是此時出聲,誤了陛下的大計該如何。


    對於李大人李重山所說的,他魅惑君主,以色侍君, 謝景玄根本不在意。


    還未等謝景玄想好措辭應該如何迴應,厲時琛冷冷一笑:“朕與謝景玄如何,輪得到諸位有異議?”


    在場的大臣們心裏十分震驚,不敢置信。


    因為陛下這句話等於變相承認了他與謝景玄之間的關係!


    厲時琛目光冰冷,“諸位大臣是想謝景玄承認他魅惑君主還是以色侍君?我看眾愛卿就差想罵朕一句昏君了是吧?”


    麵對陛下的怒火, 大臣們齊齊喊了聲:“臣不敢。”


    “臣等絕無此意!”


    厲時琛忽然走了下來,站在李重山跟前, 還未等他看清楚陛下鞋子上的花紋,就被一腳踹倒。


    李重山來不及痛唿, 就被一把長劍抵住了喉嚨。


    “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息怒!”


    李重山嚇得呆住, 一身冷汗直冒。


    方才那位出聲問話的朱大人此時跪在地上, 懇切地勸諫:“陛下, 若李大人所言屬實, 求陛下暫且饒他一命,若是小謝大人如實有魅惑陛下之舉, 至江山社稷不顧, 其罪當誅!陛下, 當以國為重!不可終日沉迷男色,耽誤朝政!”


    “若是因為這小謝大人影響了陛下決斷,才讓陛下遲遲未有大選,這可是彌天大罪,陛下,大厲江山需要皇室子嗣延續!香火不可斷啊!陛下三思!”


    不少大臣跪在地上,齊唿:“還望陛下三思!”


    厲時琛眼底泛著血色,謝景玄看了一眼便知道他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怕是要見血了。


    謝景玄及時出聲:“陛下,臣有幾句話想說。”


    厲時琛轉身看了他一眼,“說!”


    謝景玄看向朱大人,從容自若道:“敢問李大人,從何見得本官有魅惑君主、以色侍君之意?”


    李大人聞言咽了咽口水,陛下還拿著佩劍對著他,若是他說一句不合謝景玄心意的,恐怕陛下就能一劍把他刺死。


    謝景玄見狀,向陛下淡淡一笑:“陛下莫要站著了,站久了臣心疼。”


    此話一說出口,不少大臣倒吸一口氣。


    好一個小謝大人!這話都敢說,這不就是等於變相承認了這件事情嗎?


    厲時琛狠狠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麽呢?!


    這麽多人看著,還要不要臉了!


    不過厲時琛還是把劍丟了,迴到龍椅上坐著。


    看到此景,不少大臣心裏微動,陛下竟然會聽小謝大人的話,但更多的是有一種酸澀和不忿的心情,畢竟他們從未討得陛下幾分好臉色,甚至有些大臣都未能在陛下跟前說上幾句話。


    還未等李大人發言,朱大人憤憤地說道:“小謝大人,你這番舉動是承認了你的罪行?”


    謝景玄笑了笑,毫不猶豫反問:“朱大人,陛下自有他的決斷,你一再認為是本官魅惑了陛下,難不成你是覺得本官使了什麽巫蠱之術,才讓陛下對本官寵愛有加?本官何德何能讓陛下輕信臣一言一行,做出有損江山社稷行為?”


    朱大人還想說什麽,被龍椅上的陛下用手邊的硯台給砸了。


    “住嘴,朕想做什麽何須經過謝景玄同意?”


    “謝景玄還能指使朕不成?”


    “再說出如此荒謬之言,朕就把你舌頭給割下來!”


    “這江山姓厲不是姓謝?你還想說什麽?想說朕把江山拱手相讓給謝景玄嗎?”


    朱大人低垂著頭,麵色如土道:“陛下息怒,臣惶恐。”


    新上任的禦史大夫孟大人斟酌片刻,他有勸諫的職責,隻能頂著陛下怒火勸諫:“臣鬥膽一言,陛下多年駐守邊疆,軍中無女子,導致陛下對情愛一事頗有誤解,若是廣開後宮,集天下美人,誕下子嗣,開枝散葉乃是天下之福。”


    此番言論得到了不少大臣讚同,附和地點點頭。


    厲時琛犀利的目光掃視著大殿裏的所有人,臉上帶有慍色,帶著譏諷說道:“朕不喜歡女子,既然眾愛卿想讓臣廣納後宮,也不必等到來年開春,明日就大選,京城所有權貴子弟必須參選,若有不從,活罪難免,死罪難逃。”


    眾人大驚失色,陛下此話一出可是要把他們香火也給斷了啊。


    若是男子入宮伺候聖上,就算有朝一日得以放歸亦不可能再生兒育女了。


    “陛下,萬萬不可!”


    “陛下……”


    厲時琛氣極,沉聲道:“怎麽?這不是諸位大臣想要的嗎?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要如何?”


    孟大人囁喏道:“臣等隻是擔憂陛下江山後繼無人,希望陛下廣納嬪妃,誕下子嗣,延續這大厲王朝。”


    厲時琛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謝景玄,忽然說道:“愛卿所言甚是,隻可惜謝景玄無法為朕孕育子嗣。”


    忽然被陛下點名的謝景玄,聽聞陛下此言,無奈地看向陛下。


    別鬧。


    其餘大臣們卻聽出陛下這番話的弦外之音,若是謝景玄是個能生的,早就當上皇後了。


    陛下竟對小謝大人如此看重麽……


    厲時琛看向謝景玄,神色略有緩和。


    謝景玄微微一笑。


    厲時琛忽然道:“王富貴,去把朕放在禦書房的那道密折拿來。”


    王富貴:“是。”


    片刻後,王富貴匆匆趕來,厲時琛說道:“宣旨吧。”


    王富貴打開聖旨,粗略看過,神色十分凝重,鄭重地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十七皇子厲景深,為宗室首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太子,欽此。”


    群臣一臉茫然,十七皇子?


    更令人震驚的是,原來陛下竟然早就想好了立太子之事!


    陛下難道沒想過要有自己的子嗣嗎?


    太子早早立下,而且還是先帝之子……


    陛下這才登基兩年,甚至還不到弱冠之年,就立太子,這……


    “陛下三思!”


    厲時琛沉著臉,眼色冷厲,不耐地說著:“諸位不就是惦記著朕日後無法立儲,不能延續子嗣嗎?那朕現在立太子,怎麽爾等還有意見?”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讓太子即刻稱帝,這皇位朕早就不想當了。”


    這迴不止勸諫的大臣急眼了,連鍾書韞和謝清禾都被陛下這番話撼動,無法置身事外,兩人齊齊跪在殿中,“陛下息怒,我等並非此意。太子尚在年幼,大厲還需陛下扶持。”


    謝清禾也跟著說道:“陛下,謝景玄一人並不足以對大厲造成威脅,並不存在霍亂綱紀,謝家無論是對先帝還是陛下,皆是忠心耿耿,從未僭越半分,謝家也並未想過奪權引起叛亂。”


    “臣願意辭官還鄉,從此不再過問朝堂之事,還望陛下恩準。”


    謝清禾辭官的言論一出,嘈雜的大殿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厲時琛眉峰皺起,語氣中帶有一絲煩躁:“愛卿,何至於此?朕還需要愛卿為朕打理朝政,替朕分憂。”


    謝清禾不卑不亢重複了一遍:“臣心意已決,還請陛下恩準。”


    厲時琛揉著額頭,雖然他也料到有這一天,卻沒想到這天來得如此之快。


    厲時琛看了一眼李大人,一直轉動著手上的玉戒。


    在他身後的王公公讀懂了陛下的意思,這個人不能留了,陛下原先就對李大人有所不滿,此人膽小如鼠,見風使舵,背後認他人為主,今日落得此番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厲時琛輕輕歎了口氣,終是允了謝清禾的請求。


    原本謝清禾心裏十分暢快,想著終於能步入退休生涯,日後便是睡到三竿起,釣魚,養花,聽聽小曲安度晚年。


    說起釣魚,想起他那日迴家看見池子裏的慘狀,哭得肝腸寸斷:“我的魚啊,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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