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時琛在書房看著從清平縣來的信件,派去跟隨謝景玄的書舍人在信上寫道:


    [清平縣好男風,許多富貴人家都喜歡在家養男妾,真是聞所未聞!


    微臣跟隨謝大人,險些被拖入青樓要毀屬下清白之身!光天白日之下,竟如此囂張!


    求陛下為臣做主!


    小謝大人以身涉險入青樓,深夜竟帶迴一位男-妓,看樣子今夜必定是豔福不淺。]


    厲時琛:……


    “王富貴!”


    “奴才在。”


    “這書舍人怎麽迴事?!”


    王公公撿起地上信件打開一看,差點笑出聲,隻能強行憋著笑意說道:“陛下有所不知,這書舍人曾經就是因為文采斐然,文風頗有風趣,被先帝賞識封的書舍人。沒想到,竟然這次跟隨小謝大人去了清平縣。”


    厲時琛蹙著眉頭,原來是他爹選的人,那就不奇怪了。


    接著打開了另一封謝景玄寄迴來的書信。


    [陛下,展信悅。不知陛下是否吃好,睡好,微臣心裏十分掛念。信送到時已是圓月中秋節,屆時滿城煙火同賀,希望明年臣有幸能與陛下同賀。]


    “……”


    十分掛念?!


    膽子還挺大啊,皇帝陛下心裏默默再記上一筆。


    厲時琛有些自我懷疑,派去清平縣都是些什麽不靠譜的人。


    辦個事都能拖這麽久,真是廢物。


    還有這個謝景玄竟敢招-妓?


    “嗬。”


    厲時琛冷笑,在信中迴道:愛卿真是豔福不淺,朕一定會告知丞相,好讓他早些為你的婚事準備。


    王公公看陛下寫完信件,提醒道:“陛下,宮宴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入席了。”


    這次宮宴辦得很隆重,宴請了所有大臣及其家眷。


    是禮部和蕭太妃一起置辦的,大臣坐在主殿這邊,女眷們在蕭太妃那邊。


    場麵熱鬧得很,特別是女眷這邊,蕭太妃如今的地位如同太後,這些宮婦都捧著她說話,把蕭太妃樂得眉開眼笑,隻是話題說著說著難免說到嫁娶之上。


    蕭太妃收斂了笑意。


    “陛下之事,可是爾等能打探的?”


    宮婦們連忙告罪,蕭太妃擺擺手:“念在你們是初犯,這次就算了,日後莫要在本宮麵前提起此事。”


    “是。”


    蕭太妃現在可是舒心極了,隻要女兒女婿不犯傻,她在宮裏的地位穩如磐石。


    若是有誰想要通過她這裏把手伸到陛下那邊,就別怪她不客氣。


    “母妃,女兒來遲了。”


    蕭太妃聞言趕緊看向殿門口,嗔道:“怎麽這麽晚才來,你啊你,真是不懂規矩。”


    九公主含糊一笑試圖遮掩過去,身旁的民婦局促地給蕭太妃請安。


    高夫人出身低微,進皇宮的次數屈指可數,每次來到這紅牆綠瓦的皇宮,她心裏都揣著不安,生怕殿前失儀。


    蕭太妃親自走了下來,親昵地握著高夫人的手,笑道,“親家快快請坐,小女頑劣,讓親家見笑了。”


    高夫人連忙道:“怎會,公主活潑可愛,是我高家的榮幸。”


    蕭太妃笑容更深了,起初她並不看好這門親事,但是耐不住女兒喜歡。公主下嫁還是高家高攀了,不過如今瞧女兒女婿夫妻恩愛和睦,高家待九公主簡直就是親閨女一般,蕭太妃心裏欣慰,待高夫人的態度也算熱情。


    那些因為當年兒子不爭氣沒追上九公主的宮婦看得眼都紅了,隻怪自家兒子不爭氣,誰知道她蕭太妃居然能笑到最後。


    不然還輪不到高家這種鄉村野夫爬到她們的頭上。


    主殿這邊可沒有像女眷這邊熱鬧,反而氣氛有些緊張,因為傳聞中秋獵安排刺殺的男主本人燕王居然迴京了,如今還坐在半階親王的位置上!


    大臣們看著麵無表情的厲時琛,再看看滿臉笑容的燕王殿下,有些迷糊。


    殊不知今日一早,燕王就已經進京了,看到厲時琛時立刻掉了小珍珠,“十四,皇兄可想死你了。”


    厲時琛嫌棄地扭開了撲向他的六皇兄,略帶嘲諷地口吻:“皇兄多年未見,如今怎地胖成這樣了。”


    燕王哀怨地看著厲時琛,他最討厭每年進京了,因為總會受到自家人的嘲諷,不是笑他胖就是說他發福。


    兄弟姐妹眾多,就沒一個嘴不毒的。


    燕王的封地富庶,吃好喝好又不用忙於朝政,平日裏又缺乏鍛煉,漸漸地便有些發福。


    因為後宮空置,宴會也隻是請了幾個戲班子來表演,若是先皇還在,恐怕今天晚上宮妃們的表演能從入席表演到明日清晨了。


    也因為如此,今年的煙火比往前放得更早些。


    禮部的人一早就安排好在皇城上放煙火。


    “放煙火咯!”


    王公公瞧著有些遲疑的陛下,喊了一聲:“陛下?”


    厲時琛頓了頓,說道:“擺駕望月樓。”


    “是。”


    厲時琛也不知道怎麽就鬼迷心竅地想要去望月樓看看,都是那該死的謝景玄,好端端地在信上提起從望月樓上看煙火極美,讓他心裏總想著這件事。


    等謝景玄迴來,朕得扒了他的皮。


    作者有話說:


    燕王:十四,真不是哥啊,哥隻想混吃等死,父皇給的封地,哥哪裏舍得離開。


    厲時琛:這麽說,父皇還是偏心你。


    -------


    情人節快樂~


    評論隨機掉落小紅包。


    第20章


    燕王來去匆匆,在跟厲時琛交代完畢之後,連忙趕迴了封地。


    這場秋獵的刺殺不過是一次刺探,背後的人根本沒想真正出手,隻是想把局勢攪渾,放個迷魂陣。


    厲時琛倒是沒懷疑他這位六皇兄,對於真正的幕後黑手,厲時琛也不並在意。


    都是些跳梁小醜,不值一提。


    -


    十二月的大雪覆蓋了整座紫禁城。


    寢宮炭火燒得很旺,門口的太監蹲坐在門檻上昏昏欲睡。


    王公公走上前踢了踢太監,太監嚇得一激靈立刻站起身,緊張道:“王公公。”


    王公公:“去休息吧。”


    太監臉上一喜:“是,謝謝公公。”


    王富貴輕輕地走進寢殿,燃起燭火,房間霎時變得光亮起來。


    “陛下,該起了。”


    厲時琛常年習武,聽覺敏銳,從王公公走進寢殿時就已經聽到他輕微的腳步聲。


    厲時琛捂著腦袋,不願意起來。


    自從當上皇帝之後,這天沒亮就得早起上朝,他比雞都起得早!


    厲時琛很想問問列祖列宗,到底哪位定下來的早朝時間。


    王公公小心伺候著,苦著臉想:這個冬天可太難熬了。


    夏天因為天熱,陛下還願意早起,冬天天氣冷,陛下都不願意挪窩。


    自從進入冬日之後,陛下上早朝時經常都是黑著臉,讓諸位大臣心中都有些忐忑,盡量少說廢話,多說重點。


    高效率情況下,早朝的時間也比以前縮短了不少。


    鍾書韞:“陛下,今年是否像往常一樣,開始在城門外搭棚施粥?”


    厲時琛:“允。”


    “急報!”


    門外太監的急報聲,喚醒了許多悄悄打瞌睡的大臣。


    厲時琛:“說!”


    太監:“大理寺傳來急報,平西王突發急病,詢問陛下是否讓太醫前去診治。”


    厲時琛嗤笑:“他還沒死啊?”


    厲時琛這句話讓大臣們不敢說話,心裏默默為平西王點蠟。


    “為何突發急病?”


    太監:“高大人說是平西王受不了牢獄之苦,又因為冬日牢房冰冷,感染風寒,如今高燒不退,怕是生命垂危。”


    “這……”


    “怎會如此?”


    “陛下,是否請太醫?”


    底下的大臣竊竊私語,厲時琛眼裏劃過一絲嘲諷,“將死之人,多活幾日都是便宜他了,還需要太醫診治?”


    大臣們懦懦地不敢出聲,而且正如陛下所言,這平西王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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