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礫的礫。」


    沒忍住被她這個名字給弄得哭笑不得,陳宮輕輕將她臉上的汗水再度擦去,隨即慢慢揉按著她的手臂:「你覺得怎麽樣?」


    「以後要是被老師罰寫名字,怕是他會恨你的。」


    想到「礫」的繁體字是「礫」,姚珞就沒忍住戳了一下陳宮:「你就不能重新弄個簡單一點的字麽?」


    曹操看著兩個人說話自己根本一句話都插不上,帶著點怨念跑去看丁夫人懷裏的姚小礫。小嬰兒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對著湊過來的曹操突然露出了個笑。


    嗯,不錯。砂礫比小石頭還要小,卻又隨處可見。左為石堅定信念,右為樂,既有快樂之意,也有姚珞首創評彈樂曲的紀念——


    名字很好,陳公台能想到這個名字,也挺不錯。


    有了孩子之後姚珞需要休養,隨著時間流逝,姚小礫也褪去了一身紅變得白白胖胖,格外惹人喜愛。雖然姚珞真的不明白丁夫人是怎麽看出姚礫和她長得很像,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這小孩從小性格挺好的。


    哪怕是晚上也很少哭,笑起來倒是很多。一般餓了會嚎個兩三聲,姚小礫偶爾稍微吧唧一下嘴巴,最多的是笑和睡覺。


    「我怎麽覺得……」


    「什麽?」


    用熱水輕輕地打濕姚珞的頭髮,陳宮看著她的黑髮在水中如同綢緞一般的模樣,稍微用了點澡豆清洗掉頭髮上的油汙:「算了,沒什麽。你身體如何?」


    「嗯,恢復不錯,元化說不需要一個月,我大約休息兩旬就可以下床走動,二十天就基本算恢復完全。」


    生育之後姚珞看著華佗基本也是把她當成一個新素材來用,詳細以她作為實驗觀察對象記錄了不少有關孕婦的素材。經過華佗還有醫藥營中的整理,姚珞看著曹榮那每天恨不得來她這兒八遍的模樣也有些頭疼:「對了,我一直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你那天怎麽暈了?」


    感覺到搓著自己頭髮的手停頓下來,姚珞輕笑一聲,微微抬頭看著似乎耳朵紅了的陳宮開口:「怎麽,不能說?」


    「沒有什麽不能說的。那天隻不過是感覺好像……好像感覺到了你很疼。好了別轉過來,水會進耳朵。」


    真的是這樣麽?


    將頭髮上的水擠幹然後再擦幹,姚珞剛抬手放在肩膀上就感覺到肩膀上多了隻手。表情深沉地感受著陳宮的按摩,她真是覺得自己在休養的這段時間裏都快成廢人了。


    至於姚小礫同學是個兒子而不是女兒會不會給她感覺功虧一簣,那姚珞也隻能說如果說因為她生了個兒子、別人卻覺得她的辛苦全部白費才是最大的偏見。


    說得好像她因為一個兒子就不能繼續工作、後續姚小礫都要摘她的桃似的。還有嘲諷說什麽生了兒子的她果然和尋常婦人無疑……


    好笑,什麽時候新生命的誕生所獲得的不是祝福,而是被人指指點點了?要知道今年大旱,現在兗州的人都那麽有空,不用幹活了?


    「今年的旱情呢?給我看看。」


    「在這裏。今年有些嚴重,多虧你之前用水調度安排過,不然怕是要為了點水打起來。」


    今年的雨水並不充沛,全靠天時的土地不僅僅是出產不豐、甚至於可以說觀是大旱讓穀價瞬間上竄。兗州境內因為衛商、許掌櫃、還有曹嵩一力調節後穀價漲了一會兒就又立刻跌落下去沒有引起太大起伏,但是在長安可就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的旱災,是真的會餓死人的。


    兗州本來也在擔心旱情,隻是蔡琰從長安以及曾經洛陽蘭台帶迴來的萬卷書冊中有不少農書,再加上姚珞早就防備,將水源讓毛玠等一眾縣令早已分配完備、甚至於還挖了條引水渠。因此整個兗州雖然不能說是豐收,但是對比別的地方幾乎可以說是又一場碾壓性的秋收。


    手頭有糧就不用慌,此次長安大旱,曹操經過深思之後還是決定,將一部分糧食運去給小皇帝。


    不全是新糧,而是混雜了部分陳糧用於表示自己這裏其實也已經盡力了。送糧的人曹操更是大手一揮,直接把劉曲給扔去當了運糧官,順帶再點了兗州軍護送。


    姚珞對此沒什麽想法,劉協因為這件事情第一次展露出作為皇帝的威嚴和智慧也好,表現出他其實並沒有完全被李傕郭汜握在手中也罷,她現在要的就是錘死在下邳這幾個地方修佛寺的笮融。


    在之前她說的《白蛇傳》已經完美落幕,成功把法海所在的佛教給黑了一遍,再更大力地宣傳了一波女媧娘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恰好,洛陽有人正好把幾本佛經都翻譯了出來,腆著臉想要曹老闆幫忙做紙本印刷。


    對此沙門康孟詳很是忐忑,畢竟自從他來到兗州之後總有各種指指點點很是奇怪,但是想問到底是什麽原因卻又會看到一群人一鬧而散,竊竊私語得愈發讓他心慌。


    「來要印刷佛經?」


    雖然對於兗州女人做事這個情況分外不滿,但康孟詳也沒有表露出來,看著眼前這位表情隨意,裝飾卻很簡潔、但舉手投足之間格外有氣勢的人反而更加溫和:「不錯,我來到這裏,正是為了傳播佛法而來。」


    「那我問你,知四諦而苦習盡道,何為苦諦?」1


    下意識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康孟詳先是一愣,隨即微微皺眉:「苦諦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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