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醉了,休要胡說。莫不是忘了東嶽地震之事?大哥是命格奇特,不宜早婚,跟咱們不一樣。」景王麵色嚴肅,神情凜然。


    英王笑笑,皮裏陽秋:「那是,大哥是仙家呢。」


    很快話題又迴到景王娶妻上,也不知道父皇為給老四選一個怎樣的嶽家。老大是不可能了,就看父皇對老四的態度怎樣吧。


    景王姬然笑而不語,對於未來妻子的人選,他心裏已經有了主意。父皇曾允諾過他可以婚事自定,他不擔心父皇亂點鴛鴦譜,他隻等那個姑娘及笄。


    他看了一眼含山公主,見她如玉的手把玩著精致的杯子,臉上笑容縹緲,在光亮下,看不真切。


    「皇姐可大安了?」


    含山公主抬眸,靜了片刻,放下杯子,笑笑:「嗯。本就不是什麽大毛病。」她忽的歎了口氣,悠悠地道:「一眨眼老四也該娶妻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她伸手欲撫摸自己的臉,卻又倏地放下,正色道:「娶妻是大事,馬虎不得。」


    景王點頭稱是,心下惻然。他沒有異母的兄弟姐妹,小時候皇貴妃常教導他,多與太子親近,太子待人和善卻稍顯疏離。二哥三哥又因母妃受寵的緣故,跟他並不親近。兄姊當中,唯有含山公主溫柔大方,很有長姐風範,對他頗多照拂。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想,含山公主如果是他親姐姐就好了。


    後來,她年青守寡,三年閉門不出。他也想過為她做點什麽。可是,看見這樣的她,他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安慰很蒼白,財寶她未必需要。


    動了動唇,他什麽都沒說,靜靜地退了迴去。


    他原本想跟她說會話,或許她會提起那個姑娘。但是他想,他不該在她心上插刀子。


    那邊,信王已經把話題轉移到了英王妃身上。他不停地誇讚英王妃賢良溫順,是女人中的女人。


    然而英王並不大喜歡自家王妃,覺得她懦弱陰沉,當不得正妻,更遑論將來母儀天下。但是聽到二哥這麽真心實意的誇讚,他點了點頭,心說,她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她從來不敢阻止他納小。況且,她現在有了身孕,看在她腹中胎兒的麵上,他姑且給她留幾分臉麵。——也許這會是父皇的第一個孫子,無疑會給他加分許多。


    父皇的態度顯而易見,如今的太子隻是枉擔了虛名。既然將來的儲君不是嫡長子,那麽他們都有機會。誰比誰又差了多少呢?


    ……


    他們如今年歲見長,私底下又有較量。兄弟姊妹坐在一塊,麵子上和睦,實際上也沒什麽共同語言,不過飲了兩杯,說幾句祝福話,賞一會兒歌舞就各自散了。


    臨別時英王拍拍二哥的肩:「二哥,葡萄架要倒了。」哈哈大笑而去。


    信王一迴頭,見王妃又在活動手腕,虎軀一震,忙迴轉了身,走到她身邊,主動搭話:「哎,你在娘家,可曾看過這麽好看的舞蹈?」


    信王妃似笑非笑:「妾是鄉野粗人,哪裏見過這等陣仗。隻是記得爺說,要迴去算賬是吧?」


    信王不動聲色後退一步:「呃,這個,這是本王是說,府裏近來的開銷太小了,王妃精明,持家有道。可本王擔心王妃良善,恐被惡仆蒙蔽,自然是要幫王妃好好理理賬的。也不能累著王妃,是吧?」


    王妃笑得甚是燦爛,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如此……」


    兩人這才一同迴府。信王暗暗擦拭額頭的汗,心裏窩火,老三都要當爹了,他府裏還沒動靜。若不是有這妒婦,他的孩子隻怕塞滿院子了。


    他心說,若不是看你父兄鎮守邊境,手握重兵,爺才不受你這氣!


    不過,她笑起來還真是好看,生了孩子也一定俊俏。


    ……


    夜深人靜,太子沐浴罷,換上寢衣,剛走兩步,便見一道人影從他手中飄出,倏忽長至人高,怯生生地立在他麵前。


    「哐當」一聲,有物體墜地的聲音。


    太子目光微垂,見他腳邊躺了一把匕首。他彎下腰,撿起匕首,在手裏掂了掂,詫異地看向顧嘉夢。這是何意?


    顧嘉夢雙腳也不著地,與他視線平齊,笑得拘謹羞澀,隱隱又有些小擔憂:「祝殿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想了一想,她又續了一句:「心想事成,萬事如意。這是,禮物,殿下用來防身。」


    她心下懊惱,幼時跟著繼母姚氏去給姚老太太拜壽,翻來覆去,也隻會說這麽一句。如今長到這麽大,也沒多大長進。


    太子有短暫的愣神,很快他笑了:「謝謝。」


    匕首的鞘上鑲了一顆指頭大小的紅寶石,還有淺淺的花紋,外觀極為精美。


    太子出行皆有明衛暗衛,兵器對他的用途不大。但她一番好意,他甚是感動,拔。出鞘,寒光凜凜,鋒利森然。他讚一聲:「好。」他再次對顧嘉夢道「如此,孤很喜歡,多謝顧姑娘了。」


    顧嘉夢眼巴巴地看著他,見他是真的歡喜,才鬆了口氣。她隱約又有點失望,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匕首上的紅寶石和花紋啊。匕首是玉玦裏的,鞘上的裝飾才是她的心思啊。


    不過,喜歡就好。


    「殿下可以用來防身。」她不無遺憾地道,「如果我能接觸外麵的東西就好了。最好做一根腰帶,寬一些,結實一點,內裏有暗格的,可以裝上打火石,裝上金創藥……」像是想起了什麽,她訕訕地道:「是了,殿下不需要這些的。」


    他的隨身之物,自有宮人保管。而她不能為他做任何事,她其實無用的很。


    「孤也需要。」太子溫和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嗯?」


    太子笑笑,低聲道:「這些東西,孤不是不需要。」他微露悵然之色:「母後還在世時,給父皇做的腰帶裏就有暗格,有生津丹,有金創藥。可惜,父皇並沒有用過……」


    自皇貴妃得寵後,父皇所用之物,多是皇貴妃一手所製。所謂的帝後情深,不過是一個笑話。


    顧嘉夢見不得他這個模樣,她上前一步,虛虛握了他的手,安慰道:「殿下……」


    太子一怔,手下意識地一縮,匕首脫手。他本能去捉,待反應過來想收迴手時,匕首已在他虎口劃了一道。


    因為他拇指戴著玉玦,傷口極淺,但仍血流出,染了他拇指上的玉玦。


    生怕顧嘉夢自責,他笑道:「不必擔心,小事罷了。孤……」


    他安慰的話未來得及出口,便被吞入腹中,他靜靜地站在那裏:「顧姑娘,孤知道玉玦裏的情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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