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有車夫跟翡翠在場,羅雲楹也不好下車同他打招唿,隻能看著他漸漸遠去,卻不想異變突生,羅雲楹坐在馬車裏,車廂忽然顛簸了一下,然後馬車就瘋狂地橫衝直撞了起來。


    羅雲楹扶穩旁邊的架子,問外麵的車夫,「老杜,怎麽迴事?」


    馬車似乎撞壞了集市上不少的東西,顛簸得不行,老杜使勁地拉韁繩都扯不住這馬匹,也嚇得不行,喊道:「大奶奶,這馬瘋了,快躲開,都快躲開,馬發瘋了!」


    集市上麵亂成一團,車廂裏顛簸得不行,羅雲楹抓著架子都差點被甩了出去,旁邊的翡翠更是嚇得不行,卻還知道死死地護住羅雲楹。


    羅雲楹根本來不及多想這馬好好的為什麽會發瘋,隻掀開車簾子朝外看去,馬的速度太快,這樣跑下去根本不是辦法,等到車毀的時候人肯定就逃不出去了,指不定會被撞成什麽樣子,現在必須跳下去,說不定還有一絲逃命的機會。


    轉頭看著快哭出來的翡翠,羅雲楹冷靜地道:「翡翠,待會馬匹跑到空曠的地方時咱們一起從車上跳下去,跳下去的時候借助衝力,護著頭,身子翻滾,基本上不會有多大的事兒,要是留在車子裏,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


    翡翠何時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嚇得連連點頭。


    正緊張的盯著外麵的路況,不想從後麵追上來一個人影,人影很快就飛在前麵駕車的位置上,羅雲楹仔細一看,竟然是剛才的之修。


    來不及驚訝,之修已經使勁地扯住車夫的韁繩,馬匹根本製服不了,之修不再猶豫,掏出匕首,飛快地割斷了韁繩,馬車後廂朝前甩去……


    就連羅雲楹也忍不住嚇得閉上了眼睛,可想像中的劇烈撞擊並沒有傳來,車廂轉了個彎竟然慢慢停了下來,睜開眼睛一瞧,那身影高大的男子用雙手拉住車架子把車廂生生地拉住了,羅雲楹忍不住驚歎,好大的力氣啊。


    之修這才慢慢地放下車架,羅雲楹跟翡翠從上麵跳了下來,羅雲楹衝他福了福身子,道:「多謝公子相救。」


    眼下兩人當然不能承認認識,之修看了羅雲楹一眼,發現她沒事,這才鬆了口氣,「不必客氣,舉手之勞。」


    翡翠跟老杜過來也是連連道謝,翡翠報了家門,又問道:「還請問公子是哪家的?奴婢也好替主子上門道謝。」


    之修道:「我名衛之修,家住林北巷子,衛家宅子。」


    林北巷好像並沒有衛姓的大家族,他的家世應該隻是一般,羅雲楹先前也不知道他是姓衛的。


    又道謝了幾句,衛之修轉頭看了看旁邊的車廂,垂了下眼,道:「我去追上那瘋馬,免得撞上行人,誤傷了大家。」


    等衛之修離去,羅雲楹也忙著處理方才闖下的禍事。


    這一條街因為方才的瘋馬早就被撞得不成樣子,小商販的損失不少。


    讓翡翠作了統計,記下需要賠償的小商販跟銀兩數目,翡翠又告訴大家待會直接去宋府拿銀兩就好了。


    這些小商販平日裏都是靠著這些為生,翡翠光說是宋家,他們怎麽敢就這麽放她們離開,自然都不同意,非要見著銀子才能放人。


    羅雲楹心下一動,道:「既然如此,宋府就在前麵不遠的地方,大家不妨隨著我們一起過去宋府拿了銀錢再離開如何?」


    大家自然同意。


    說是距離不遠,可也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宋府。


    敲響宋府的大門,門房很快開了門,瞧見這麽大一片人明顯愣住了,羅雲楹就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門房趕緊去通知宋太太。


    宋太太來得很迅速,看著門外一大群人時臉都黑了,瞪了羅雲楹一眼,「瞧瞧你惹出的禍事。」


    外麵那些小商販看著真是宋家的人,急忙喊道:「太太,你可要賠咱們的銀子啊,都是小本生意,就指望著養家糊口了。」


    宋太太哼了一聲:「都算算,看看需要多少銀子。」


    翡翠就把方才記下的帳拿了出來,宋太太一瞧竟然需要差不多五百多兩銀子,嚇了一跳,怒道:「你們搶劫啊,怎麽可能需要這麽多銀子?」


    每家需要賠的銀子不多,可所有的加起來幾百兩銀子是絕對少不了的。


    有人說:「我不管,我這所有的東西差不多是一千三百多文錢,你快些賠了。」


    羅雲楹看著宋太太恨恨的樣子,道:「娘,這事兒是我的不對,就不用您操心了,翡翠,去庫房取一千兩銀子過來。」她眼下嫁妝裏也就隻有一千兩的現銀了。


    翡翠應了聲,很快就去庫房取了銀子過來。


    宋太太這才沒吭聲了,不過還是沒迴去,站在旁邊看著。


    羅雲楹覺得挺對不起這些小商販的,於是每人賠償的銀子都多了一些,全部賠償完畢差不多用掉了八百多兩的銀子。


    看著宋太太忍不住哼了一聲:「有銀子也不是你這麽個浪費法。」


    羅雲楹笑道:「各位大伯、大嬸因為我耽誤了不少時間跟買賣,是我該賠的,娘就不要生氣了。」


    宋太太翻了個白眼轉身進府了。


    等到把所有人的都賠償妥當,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這一天的奔波跟心驚膽顫讓羅雲楹累得不行,迴去安苑後隨意吃了些東西就洗漱睡下了。


    腦子平複下來,羅雲楹才覺得下午馬車的事情有點不對勁,那馬怎麽好好的就發了瘋?車夫跟馬都是宋家的,馬匹也很是健壯的,莫不是突然馬匹突然生病導致發瘋?要是追上那馬兒還能查查是什麽原因,也不知衛之修到底追上那馬了沒有。


    沒有瘋子簡煜的騷擾,一夜好眠,翌日醒來去給宋老太太請安,聶姨娘跟宋太太都在。


    宋老太太也知道昨天的事情了,問了幾句,羅雲楹直說沒事,讓宋老太太不用擔心。


    宋太太哼了下,「你這一出門可就損失了幾百兩的銀子,可真是矜貴的身子。」


    羅雲楹道:「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好好的馬兒說瘋就瘋了,可真是讓人奇怪得很。」


    宋太太還想再說什麽,聶姨娘已經搶先一步笑道:「隻要你人沒事就好,老爺說了,昨日還給那些商販的銀子都由府中出,大奶奶待會讓個丫鬟過去領銀子就成了。」


    宋太太一個沒忍住,吼道:「憑什麽啊,她自己惹出來的事兒還要府中的銀子來添?」


    羅雲楹看了宋太太一眼,真是替自己的公公覺得可憐,他是多聰明、多有心思的一個人啊,怎麽就娶到這麽一個媳婦了。


    宋老太太也有些不太願意,可她還是明事理一些,既然兒子這麽說了,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她隻要同意就好了。


    羅雲楹可沒打算接受這些銀子,笑道:「姨娘,不礙事的,我不差這幾百兩銀子,事都是我惹出來的,就不必讓姨娘操心了。」


    聶姨娘堅持了會,看羅雲楹是真的不願意收下那銀子,這才沒多說什麽了。


    宋太太滿意地哼了哼,宋老太太也鬆了口氣,幾百兩的銀子呐,兒子一年的俸祿也才四五百兩而已。


    這事兒沒幾天就在京城傳開了,說是宋家太太對大兒媳苛刻得不行,大兒媳用自己的嫁妝都要被說,等事情傳出來後,宋太太氣得不行,又被宋遠說了好一通,還不許她來找羅雲楹的麻煩,氣得宋太太在屋裏摔了好幾套茶具都解氣不了。


    羅雲楹也曉得了這事,心中一笑,自然也不可能去宋太太麵前找罵,謊稱病了躲了幾天的請安。


    她還惦記著那馬匹的事情,從庫房挑了些禮物讓翡翠給衛之修送了去,順便問問馬匹的事情。


    翡翠很快就迴來了,還帶迴來一些消息,說是這衛之修挺有本事的,年紀輕輕已經是宮中的侍衛長了,不過也挺可憐的,偌大的宅子裏隻有他一個人,奴才都沒幾個。


    羅雲楹好奇道:「他的家人呢?」


    「聽下人說,好像就他一個人,沒什麽親人。」


    羅雲楹沉默了下,竟然連家人都沒有嗎?甩掉心中有些奇怪的情緒,羅雲楹又問:「衛大人可有說那馬匹追上了沒?」


    翡翠搖頭,「衛大人也沒多說什麽,也沒提那馬匹的事情,隻是問了大奶奶您有事沒事之後就沒多說什麽了。」


    羅雲楹曉得,這怕是沒找到那匹馬吧,心裏歎息了一聲,有些氣餒,要是找到馬匹,還能找大夫瞧瞧到底是怎麽迴事,說不定真是有人故意為之,想要害她,不過好好的馬突然瘋了,就算不看馬匹,她基本上也能猜測到幾分了,隻是到底是誰?武安侯府還是宋家?


    真是頭疼啊,羅雲楹覺得自己的處境跟之前的隆安大公主也好不到哪裏去,甚至比隆安大公主還要悲慘一些,隆安大公主至少還有母後跟大皇兄的疼,可她呢?婆家關係不好,又爹不疼、娘不愛的,指不定這事兒就跟誠意伯府脫不開關係。


    這事兒隻能暫且放過,這段日子,羅雲楹沒打算再迴武安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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