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轉身穿過走廊,往樓下跑去。


    談易關燈出門,去了備課教室對麵的洗手間。


    資料室在前台附近,與樓梯口相靠,徐麗麗從裏麵出來的時候,順著走廊往裏張望。備課教室的燈已經黑了,整個走廊不見人,隻有樓梯口有一塊作廢的碎卡片——想來是拎著垃圾下樓的時候掉下來的。


    看來他們已經迴去了。


    徐麗麗去前台拿上包和大門鑰匙,隨手撿起那片紙屑丟進垃圾桶,哼著歌,關前台和走廊燈,又把大門鎖上,下樓去了。


    廁所窗戶大開通風,外頭就是雲喬大廈後麵的停車場,停車場邊架高的氙氣大燈一到九點自動打開,光打進來,照得洗手間瓷磚地板鋥亮。


    洗手間全是蹲坑,談易蹲下去的時候,感覺到小腹微痛,她隱有預感,紙巾擦過之後果然淡紅殘留——果然是生理期到了。


    談易的例假一直不太準,是有些麻煩,但好在生理期身體反應不算太大,比起頻發的偏頭痛,這一點點酸痛顯然要好克服得多。


    因為不準,談易會隨身攜帶衛生巾,可是……她有點無奈,包被嶽龍雨背著呢。


    隻能先拆開紙巾包,將三張紙疊在一起,折成差不多大小的形狀墊著。談易想,等嶽龍雨迴來再去一趟廁所吧。


    可是走出洗手間,走廊一片漆黑,就連前檯燈都滅了。


    談易喊了一聲徐麗麗的名字,隻有迴音,聽不見絲毫迴應。


    她立刻摸出口袋裏的手機,給徐麗麗打電話,可是提示音響了許久,愣是無人接聽。談易想到徐麗麗每天騎電動車上下班——現在估計已經在路上了,恐怕根本聽不到手機鈴聲。


    怎麽會這樣……談易扶額。等徐麗麗到家之後再接到她的電話,立刻趕來,怎麽也要一個小時以後了。


    談易欲哭無淚,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淺色褲子,夾著腿挪到前台,從儲物櫃裏又拽出包紙巾。心情十分複雜:實在不行……再多墊幾層吧!


    很快,嶽龍雨迴來了。


    隔著玻璃大門,談易站在裏頭,沖他無奈地微笑,語氣還很淡定:「我被鎖住了。」


    他這才下去了幾分鍾?怎麽就發生了這種事!偏偏發生在談易這麽個事事追求穩妥的人身上,滑稽感簡直連升三級。


    嶽龍雨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尤其是談易和他之間還隔著四個塑料紅字——星光教育。怎麽說呢,那視覺效果,可以說非常無厘頭了。


    談易說明情況,嶽龍雨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還要再關一個小時?」嶽龍雨說,「別人沒有備用鑰匙了嗎?」


    「我不太清楚,可能倪老師那裏會有……但是這麽晚……就別打擾她了,明天她還滿課。」


    說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嶽龍雨和她一個門內一個門外,互相對視了兩分鍾,突然同時笑了起來。


    談易:「怎麽會這麽烏龍……」


    嶽龍雨:「咱們現在,特像那會陳少緯他們來少管所看我的時候那樣。」


    不過,現在被關起來的是談易。


    這算是什麽類比,談易嗔他一眼。


    「還好有我陪你。」嶽龍雨說,「不然你一個人被關在這裏,不是害怕死了。」


    那倒也不至於害怕死了……而且沒有他的話,她應該會在前台和徐麗麗邊聊天邊做手工,不至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不過這些話談易都沒說,她甚至想,現在這個情況,確實不算太壞。


    氣氛尷尬又微妙,談易率先打破局麵,清清嗓子:「不如,我們來玩數獨?」


    「好啊,你肯定玩不過我。」嶽龍雨來勁了,說,「我小時候玩這個賊溜!」


    談易默不作聲地挑眉。


    兩人找了個數獨app,選同樣的題目,比誰用時更短。


    二十分鍾後,嶽龍雨以0-3慘敗於談易之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談易:「不可能,再來!」


    再來就再來。


    轉眼時間又過去了二十分鍾,談易笑眯眯地看著嶽龍雨:「服了嗎?」


    嶽龍雨額頭抵在玻璃門上,壓出一片肉色,他還盯著談易最後解出的那張圖,聲音悶悶的,但已經心服口服。


    「服了。」他小聲嘀咕,「你怎麽這麽快啊……」


    談易用他剛才說過的話噎他:「我小時候,玩這個賊溜。」


    嶽龍雨抬頭,換成臉壓在玻璃上,造型扭曲。


    談易拍拍門,沒忍住笑:「門髒死了,別亂蹭。」


    話說完,談易下腹一陣隱痛,她伸手按了按,低聲說:「我再去趟洗手間。」


    「你鬧肚子嗎?」嶽龍雨察覺出不對,手一撐門,整個人彈起來,問,「吃錯東西了?」


    「不是。我沒事……」


    「怎麽沒事?」嶽龍雨語氣緊張,低頭劃開手機,「我打個電話,找開鎖匠來,先放你出來。」


    「不用那麽麻煩,要是不好配鑰匙,這門還得破拆……而且,正軌的開鎖公司要身份證備案的,我的身份證在錢包裏,今天沒帶在身上。」談易出聲攔住他,又給徐麗麗打了通電話。


    還是沒有人接。


    談易放下手機,對上玻璃門外嶽龍雨焦急的神情,實話實說:「我沒生病,隻是生理期到了。」她很坦蕩,不覺得提起這些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嶽龍雨的聲音戛然而止,借著手機的光亮,談易看見他臉上騰起一抹不自然的紅,他的表情無措,嘴唇翕動,像是想問什麽,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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