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出去,羅雲楹去了偏廳,剛進去就瞧見一個穿著紫色衣裙的姑娘坐在裏頭,那姑娘抬頭看見羅雲楹,急忙起身飛奔了過來一把抱住了羅雲楹,她道:「大姊,你沒事吧?」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前些日子你去給姊夫送行,我也見不著你,你、你如今……」


    羅雲楹覺得有些奇怪,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真正的羅雲楹,可是在看見這姑娘,她心中還是止不住的柔軟了起來,就跟每次看見大皇兄鄭荀的感覺是一樣的,她總覺得這就是血緣的牽絆,割舍不斷。


    她曉得她現在不是羅雲楹,也不是鄭帛玉,而是兩個人,兩個人的感情她都有,都一樣的割舍不斷,這也知道這羅雲楹的感情是因為身體的原因,她占據了羅雲楹的身體,也就打算替羅雲楹好好的照顧這個妹妹了。


    她伸手拍了拍羅雲錦的肩膀,「阿錦莫要難過了,我無事,這不是好好的嗎?」說罷,牽著羅雲錦過去坐下。


    兩人坐下,羅雲錦拉著羅雲楹的手不肯放下,仔細地打量著她,沒一會眼睛就紅了,「大姊,你又瘦了,大姊,你、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必須振作起來,你在宋家沒有活路的,大姊,咱們迴侯府去吧,你連洞房都沒入,不能白白地守活寡,我們迴去吧,不管如何,娘始終不敢把你怎麽樣的。」


    想迴武安侯府哪有那麽容易,何氏不會同意,宋太太更加不會同意,羅雲楹想離開宋府必須有個契機才行。


    她扶住羅雲錦的肩膀正色道:「傻妹妹,我已拜過天地就是宋家的人了,豈有這麽容易迴去侯府的,這話莫要亂說了,不過阿錦放心,我如今已經想明白了,不會再和以前一樣糊塗的。


    你在侯府要好好聽娘的話,哪怕是表麵的溫順都成,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了,你的婚事總歸是要她作主的,就算為了以後也要忍耐,現在的忍耐是為了以後更好的日子,可知曉?」


    羅雲錦有些震撼地看著自家大姊,接著就有些心疼了,性子溫軟的大姊都被逼成了這般樣子,大姊該經曆了什麽啊,她點了點頭,緊緊地抓住羅雲楹的手,「大姊放心,我曉得該怎麽做了。」


    兩人正想閑聊幾句,外麵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兩人抬頭就瞧見紅秀急衝衝地跑了進來,臉色發白,眼眶發紅,不等兩人問什麽,紅秀已經哽咽道:「大奶奶,您快去庫房瞧瞧看,您的嫁妝、您的嫁妝都不見了!」


    兩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羅雲錦忍不住又問了一遍,「紅秀,你方才說什麽?我大姊的嫁妝不見了?」


    紅秀哭著點頭,羅雲楹起身問:「怎麽迴事?」


    紅秀這才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她跟著陳媽媽去了庫房,陳媽媽卻不肯當著她的麵把庫房打開,隻讓她迴去伺候大奶奶,說自己會取了茶送過去的,紅秀自然不願意,陳媽媽就發了脾氣,紅秀無法,就打算迴去了,迴去的路上碰見交好的小丫鬟就說了兩句話。


    這一耽誤剛好就瞧見陳媽媽鬼鬼祟祟的往梅園那邊走,她就追了上去,看著陳媽媽手中空空如也,就問陳媽媽把茶葉拿去哪裏了,陳媽媽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紅秀當下就覺得有些不妙,也顧不上其他就要去搶陳媽媽手中的庫房鎖匙,陳媽媽終歸年老體衰,紅秀把鎖匙搶了去,二話不說去了庫房,打開庫房的大門卻發現庫房裏麵空空如也,竟什麽都沒有了。


    羅雲錦聽得目瞪口呆,轉頭去看羅雲楹,怒道:「大姊,你的嫁妝在宋府好好的怎麽可能就不見了,明顯是出了內賊,這府中的人沒有宋太太的話,誰敢動你的嫁妝,定是宋太太指使的。」說罷就急匆匆的想要去找宋太太對質。


    羅雲楹一把拉住了她,「阿錦,方才不是都跟你說過,做事莫要再如此魯莽了。」又轉頭問紅秀,「陳媽媽現在人在哪裏?」


    「被、被奴婢鎖在了庫房裏頭。」紅秀垂頭道:「奴婢打開庫房後,陳媽媽就追了過來,奴婢看著庫房空空如也,來不及多想什麽,怕陳媽媽跑迴侯府找夫人,所以就先把陳媽媽關進了庫房裏頭。」她自然也是曉得事情不對勁,怕陳媽媽搬救兵,這才先把陳媽媽鎖了起來的。


    羅雲楹點頭,「鎖得好!」


    等幾人過去庫房的時候,陳媽媽正在裏頭使勁拍門,安苑的其他兩個丫鬟書香、書畫和尤媽媽也都在,正驚訝地盯著庫房裏頭,三人聽見聲響,迴頭瞧見是羅雲楹,忙福身行禮。


    尤媽媽猶豫了下,上前問道:「大奶奶,這是怎麽迴事?陳媽媽好像被鎖在裏頭了。」


    羅雲楹讓紅秀上前把庫房打開,這才轉頭看向尤媽媽,她的眼神尤為專注,想看清楚這事兒尤媽媽有沒有摻和,「待會打開了庫房,尤媽媽自會曉得是怎麽一迴事了。」眼看著羅雲錦憤憤不平地想要多嘴,羅雲楹忙拉住了她,衝她搖了搖頭。


    聽了這話尤媽媽麵上驚訝,似想到了什麽,臉色就有些不好了,她轉頭去看羅雲楹,心底暗暗地歎了口氣,有些同情她了。


    紅秀開了庫房的門,陳媽媽臉色慘白地走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羅雲楹腳邊,「大奶奶饒命、大奶奶饒命,老奴不是有意隱瞞的,老奴、老奴隻是不曉得該怎麽辦……」


    「行了。」羅雲楹打斷她的話,「你先說說是怎麽迴事吧。」


    陳媽媽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還、還是前些日子的時候,那時候大奶奶去給大爺送行,老奴在……府外忙了一天,等迴來的時候就、就瞧見庫房大開,裏頭的東西都不見了,大奶奶饒命,大奶奶饒命啊。」


    她說話時結結巴巴,這話實在是漏洞百出,在場的沒有一個人信她的話,羅雲楹歎氣,忽然出聲,「紅秀,去大理寺報案吧,就說宋家大奶奶的嫁妝在宋府失竊,讓大理寺的人過來查查看。」


    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好,書香、書畫跟尤媽媽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這迴也知道了個大概,宋家大奶奶的嫁妝在宋府失竊,偏偏別人的財物還都是好好的,說出去誰信啊。


    陳媽媽聽了這話一愣,她原以為就算這羅雲楹性子有所轉變,總歸還是她拿捏了好幾年武安侯府家的大姑娘,想著這會先找個藉口擋過去,然後跟主子通報一聲再作商議,哪曉得這羅雲楹竟然直接要報官了,這報官還了得。


    更何況這報官還是報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主管京城各官員、名門望族、皇族之間的案子,這事兒要是上報到大理寺,不查出個水落石出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陳媽媽跪在地上,匍匐地爬到了羅雲楹身邊抱住了她的雙腿,大哭道:「這都是老奴的失職,求大奶奶饒命,大奶奶莫要去報官……」


    旁邊的尤媽媽也猶豫地道:「大奶奶,這般大的事情還是先告知太太吧,若是貿然報了官也不大好……」在羅雲楹清泉般的眸子中,她慢慢地住了口,心底又忍不住歎了口氣,她雖不知曉這是怎麽一迴事,卻也知道羅雲楹的嫁妝絕對不會是失竊了。


    「陳媽媽,我又沒說這事兒怪你。」羅雲楹穩當當地站在院子中,低頭去看陳媽媽有些花白了的頭頂,繼續柔聲道:「就算大理寺來了人也怪不到你頭上來,最多治你個失職之罪,打上幾板子了事,可我的嫁妝不見了總歸是要查清楚,陳媽媽放心,有大理寺出馬,我的嫁妝肯定能追迴來的。」


    陳媽媽低著頭,嘴唇哆嗦了幾下子,正猶豫到底要不要趁現在趕緊跑了去跟宋太太說聲,院子外頭忽然傳來一個少年清亮的嗓音,「大嫂,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眾人迴頭朝著院門看去,院子門口有棵高大的楊樹,那少年站在楊樹下方身姿挺拔,隻是還是十五六的少年,身子有些過於單薄了,瘦高瘦高的,這少年長相也不俗,眉眼都很好看,和已經過世的宋梓塵有幾分相似,這少年正是宋梓塵一母同胞的親弟宋梓嘉,今年十六,隻比羅雲楹長一歲。


    待在宋府這些日子,羅雲楹見到這位小叔子的次數並不多,就算是當初替宋梓塵守靈和送行的時候也沒怎麽瞧見過這位小叔子,倒不是其他的原因,不過是因男女有別,就算守靈送行也要分開的,這位小叔子從來不會過來安苑,沒想到今個過來了。


    沒人迴答宋梓嘉的話,他的目光透過眾人瞧見那敞開著的庫房,看著裏麵空空如也,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跟著進了院子裏頭,眾人這才瞧見宋梓嘉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身後還跟著幾個奴才。


    宋梓嘉來到院子裏站定,指了指書房,道:「大哥書房裏有一些我喜歡的書,打算讓人搬過去。」提到宋梓塵,他的神色有些悲戚,片刻後他又指向空空如也的庫房問道:「大嫂,這是怎麽迴事?」


    羅雲楹神色平淡地道:「宋府招賊了,我的嫁妝不見了。」


    宋梓嘉皺眉,跪在地上的陳媽媽爬到他腳下,砰砰砰地直磕頭,「二爺饒命,都是老奴的失職,都是老奴的錯,求二爺勸勸大奶奶,大奶奶說要去大理寺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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