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又閉關了,閉長關,沒人知道他閉關多久,大家都清楚他閉關是為什麽,但沒有人提及這個話題。


    山上一切事務全部交給了嚴夜洲和陸離,曾任宗主的昧然、王屏峰輔佐,日常事務並不會因為山主不在而變得混亂。


    真實情況隻有極少數知道——


    一艘天鯤渡船底層甲板上人聲沸騰,數十名年紀在十四五歲的少年正趴在船舷欄杆上,好奇地觀察著渡船外深暗星空。


    這個年紀的少年好奇是他們的天性,第一次看見無垠深空,激起了少年們無限遐想。


    有人指著一顆遙遠明星,信誓旦旦對身邊小姑娘說道:“等我摘下那顆星辰那天,我就會用那顆星辰向你求親,你家裏再嫌我窮,恐怕也不會拒絕這份禮物。”


    小姑娘扁著嘴,垂泫欲泣,“誰要你去摘星星了,誰稀罕你摘的破星星,整天不認真學習,你不知道一塊星辰殘片,比一座城還大,我拿那東西來幹嘛!”


    情竇初開的少女,並未理解少年話中含義,懵懂少年,總是用他自己的想法來討戀人喜歡,結果往往適得其反。


    不遠處三男一女正饒有興致看著他們,若有所感。


    林默就在其中,用了一容千麵神通,中年麵容,顯得成熟而老練;他身旁左右,左邊微胖圓臉的,正是胡塗,即使用了障眼法,也很難完全掩飾他圓圓的臉;右邊亭亭玉立少女正是青女,腰畔那隻葫蘆也用過障眼法,看上去又老又舊,毫不起眼;青女身邊全身黑衣黑帽那位,正是照歲。


    他們此行極其低調,就連蒼鼎山上也很少人知曉。


    他們去哪,做什麽去?


    並非林默不想閉關修行,沒人比他更想盡早把季伯救出來,但現實很無奈,青蓮仙界靈氣撐不起他修行所需,當然可以一劍開天飛升洞明天,那樣的話,很可能與洞明天上仙人發生衝突。


    洞天有限,洞明真仙也是有數的,沒人願意讓出本屬於自己的份額。一旦衝突,蒼鼎山好日子也就到了頭,洞明真仙有多強,他心知道肚明。


    他能想到的,且能到達的,最佳修行場所就是神界,當初在登上神坐峰前,就已經考慮好了。


    從青黃手上勒索來那座山頭,正是他為照歲和自己準備的修行道場。


    曾經與照歲有過約定,現在正是履行約定的時候。


    林默一向遵守契約。


    胡塗是自己死皮賴臉跟來的,左右他在蒼鼎山也幫不上太大忙,跟在身邊,雙方也有個照應,有個說話的對象,神界對其他修行者是噩夢般蠻荒之地,對林默來說,愛憎分明,弱肉強食的地方,反而如魚得水。


    渡船途經青蓮三十三,林默想讓青女去霽山試試,看她能不能如同自己一樣吸納到真源之木,獲得肉身無限生機。畢竟隻有青女真正從他這裏得到過真源氣息,試一試總沒壞處,至於魔域的真火太虛,他不想把青女真實情況透露給任何人,更不會主動接近魔尊。


    成不成他都沒放太多心思,很多事強求不得,正如寂的認主,改變了他一生命運,他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


    胡塗笑道:“木頭,那小子真像你小時候。”


    “像嗎?”林默很不以為然,“我小時候有那麽天真。”


    胡塗道:“女人麵前你不就那樣。”


    林默突然想到徐渝,偷偷歎了口氣,閉緊嘴巴。


    胡塗毫無覺悟地道:“真不知道她有什麽好,都這樣了,還念念不忘,我家媳婦兒多好,知情達意,這次要不她主動勸我,我都舍不得離開。”


    林默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小胖子收緊的後背,沒有那種肥肉顫動的手感,還真有點不太習慣,“等有機會,我會下去看看,順便贈送大侄子見麵禮不是。”


    洞悟天機後,天地間裂隙一目了然,隻要熟悉五源氣息,從中找出通往五源的天地路不難,代價著實有點難以承受,謫凡一次,道行消磨甚大,對他來說得不償失。


    胡塗道:“除了你大侄子,別忘了還有好幾個師侄呢!”


    敢情你這家夥替你晚輩敲竹杠來了!林默倒不是很在意,築基境所用法器也就那樣,隨便煉幾件,五源大陸還不奉為仙兵,反正寂留給他煉物訣不用白不用。


    “別說,我收的弟子裏麵有一個叫顧林的,還真有你小時候幾分神似,不過比你小時候長得好看,人也聰明,煉氣才三層,就能爬上煉劍峰山腰線以上,他可發過誓,一定會取一把煉劍峰最高的劍迴來。”


    “顧林。”林默撓了撓臉,“名字裏居然也有林字。”


    青女道:“喔,那個顧林啊!我在煉劍峰煉體時見過,總是鼻孔朝天,誰也不甩,哪有半點師父的樣子。”


    照歲突然悠悠道:“又顧又林,真有點意思。”


    別人很難聽懂,林默一聽就明白,瞪了眼他,“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一個顧若水頂蒼鼎山整天晃蕩的三個女人,讓他頭大的話。


    哪怕隻提起名字,都會讓他不寒而栗。


    胡塗喃喃:“反正我覺著像。”


    正說著話,不遠處有人尖叫,有人怒罵,甲板上一下亂了起來。


    原來是那幫隨師遊曆的少年好奇,好幾個脫離了護道人看管,登上二樓,結果被一個體修從舷梯上踹了下來,有一個少年摔得特別狠,幾乎毫無防護咕轆轆滾下十幾級樓梯,滿頭是血,旁邊小姑娘正幫他止血,護道人也來到他們前麵,瞪著樓梯上靠欄杆抱胸而立的體修。


    這條船屬閬風城,林默要去青蓮三十三,隻能搭乘閬風城渡船最方便,這次又很低調,沒有包下頂層上等洞府,而是住在了底層,他不想太多人知道行蹤。


    這群少年從青蓮二十四上船,想來是某個宗門新收不久,尚在煉氣的年輕弟子,在長輩帶領下遊曆青蓮各地,增長見識。


    摔得很慘那位正是剛剛向小姑娘表白未果的少年。


    少年也瞪著樓梯上那人,眼睛中充滿恨意。


    “不去管管?”胡塗雙手抱胸,小聲說道。


    林默摸了摸鼻尖,不說話。


    他真不是那種路見不平,喜歡拿著鏟子到處亂鏟的人,不過小胖子好像從來沒意識到這一點。


    體修元嬰初期修為,和這幫少年護道人相差不大,但在渡船這種狹小空間,體修戰鬥力明顯強過一般道修。


    所以護道人沒有貿然出手,雙手一搭,結了個陰陽印道門禮,“敢問這位道友,何故傷我晚輩?”


    體修雙手環抱,鼻孔裏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又一人出現在二樓舷梯口,又是一名元嬰,腰畔七零八碎,掛了不少靈光流轉物件,俯視下方,冷冷道:“一幫不知死活的小爬蟲,打擾我家公子,還敢大言不慚問為什麽,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家公子是什麽人。”


    林默看那人眼熟,仔細迴憶,方才想起。


    多年不見,這家人還一樣仗勢欺人。能在閬風城渡船上擺這麽大譜的,除了一身銅臭的卓家還能有誰。


    那位元嬰曾在界城酒館出現過,當時應該是結丹大圓滿,跟在那個自稱卓維的少爺身後,一直沒報過名號。


    其實他們乘坐這條天鯤渡船,本就屬青蓮二十四卓家,掛在閬風城名下,不過扯虎皮做大旗,方便沿途買賣。


    經常行走青蓮仙界江湖的都明白一道理,囂張總有囂張的底氣,持有玉籙仙籍的能在野修麵前擺譜甩臉子,玉籙上刻有五城標誌的仙籍修士能給普通仙籍修士臉色看,十二樓出來的世家子則誰都瞧不上眼,在他們眼中,大家都是垃圾。


    青蓮二十四卓家就這種不上不下的垃圾之一。


    那位中年護道人給對方這種垃圾氣勢恫嚇住,不敢往前半步,更不敢據理力爭,抱拳晃了晃,沉聲道:“敢問尊上可姓卓?”


    那人輕蔑地道:“你誰啊!憑你也配。”


    如果事情到了這兒,中年護道人明顯已經忍氣吞聲,就不會有後續事情發生,可滿頭是血的少年畢竟是少年。


    少年就有少年熱血。


    更何況為了保護他喜歡的姑娘,他硬挨一腳,毫無保護滾下舷梯,也要把姑娘擋在身後,不讓她受半點傷害。


    他從地上蹭地站起,指著對方就罵:“媽那個巴子,你以為你誰啊!總有一天,等小爺修行大成,一定拆了你骨頭。”


    那人盯著少年,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冷冷道:“通常自不量力的小子都活不到那個時候……這是代你家長輩教你一個道理,而這個道理,隻能讓你朋友們受用了。”


    “不可……”中年護道人驚唿,雙手結印,一道透明符紋閃出,擋在了少年身前。


    兩把銀色發簪大小飛劍倏忽而至。


    第一把飛劍刺中符紋屏障,琉璃聲脆,符紋砰然崩塌;第二把飛劍直指少年眉心。


    就在離眉心還有半寸。


    飛劍突然急墜,奪地一聲,釘在甲板上,劍尾兀自嗡嗡震動。


    中年護道人長出一口氣,趕緊抱拳彎腰,“多謝仙師手下留情。”


    祭出飛劍的元嬰麵色鐵青,哪有手下留情那種輕鬆姿態,鷹隼般眼睛掃向底層甲板圍觀人群。


    在場也隻照歲看到在飛劍突破屏障那一瞬,林默放在大腿邊的食指似乎快速動了動,


    一縷不為人察覺的劍氣準確擊中了刺向少年眉心的飛劍。


    出劍元嬰並非劍修,兩把飛劍雖然也叫本命物,不過就是兩件法寶而已,與劍修煉劍入竅,養成劍氣完全是兩碼子事。


    雖非劍修,元嬰修士對他兩件本命飛劍還是相當自信,沒想到在自家渡船上,竟然被人輕鬆擊落,而且還看不見任何氣機殘影。


    卓家人哪受過如此屈辱。


    那人不理中年護道人誠心道謝,大聲怒喝:“是誰?偷偷摸摸,有種站出來……”


    不喊還好,這一嗓子讓中年護道人如夢初醒,趕緊後退,雙臂張開,將所帶少男少女們擠向人群。


    對方再橫,總不能祭出法寶不分對象大殺一氣,卓家畢竟是生意人,生意人總得注意影響。


    圍觀人群也在退,沒人願意賭視人命如草芥的世家子不會突然發瘋。


    林默他們本來就在欄杆邊上,這一來,麵前密密麻麻全是人頭,擠得他們不得不反手抓緊欄杆,免得一不小心被人擠出船舷。


    深暗中會不會被摔死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深暗裏麵無法唿吸,就算三洞真仙,也不敢隻身穿越深暗。


    元嬰修士大步走下樓梯,體修跟他身後。


    二樓舷梯口圍欄邊又多出幾人,簇擁著一名衣著華貴的青年公子,他手上把玩著一隻晶瑩玉把件,笑眯眯地看著樓下,完全沒有出聲阻止的意思。身邊一左一右各一名衣裙光彩奪目的女修,挽臂貼胸,臉上笑容盈盈,像陪自家相公看戲一樣。


    還真是卓維!


    林默心頭暗暗歎氣。不知道八字是不是和姓卓的犯衝,好像每次和姓卓的衝突,都是在渡船上麵。


    其實也很正常,青蓮地域太廣,福地間相隔深暗,出門跨地,渡船是不二選擇,也隻有這種人員密集,結構複雜,相對封閉的地方,最容易生出事端。


    元嬰修士已經下樓,鷹眼從人群掃了過去,突然抬起手,虛空一抓。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暗中出手的人幫這群少年出頭,隻要他對少年們出手,那人一定再次出手。他不相信對方能一而再,再而三,瞞過他這雙銳眼。


    這次他的目標是滿頭是血少年身邊的小姑娘。


    腰畔一件手掌模樣的法寶亮起,憑空一隻大手出現,抓向小姑娘頭頂。


    中年護道人注意力都在保護滿頭是血的少年身上,沒想過堂堂元嬰修士會對一個煉氣境小姑娘痛下殺手,調整術法防禦已經晚了。


    “你們卓家人瘋了不成。”


    無奈之下,他隻能大喊。


    喊聲不能阻止對方,人群中發出的尖叫驚唿似乎更讓對方一張臉猙獰扭曲。


    下一刻,大手崩散。


    大家瞳孔裏都閃過一道光,劍光。


    有形無質,劍氣通常能凝成實質,但不會反光,除非劍氣凝成致密的真劍,隻有磨得鋥亮鋒利的劍,才會光芒閃耀。


    元嬰修士終於看見了劍氣,也看見了劍氣源頭,然而他卻沒開口,兩隻手緊緊扼住自己的脖子,喉嚨發出荷荷粗重喘氣聲。


    另一把劍穿過他的咽喉。


    劍身狹而細,不足一尺,無柄無鍔,仿佛一片長長的柳葉。


    血從劍刃流過,順著劍尖往下滴。


    體修一步跨出,身體拉出一道殘影,撲進人群,所過處數十人東倒西歪,撕開一條口子。


    砰!


    剛剛勢如猛虎投林的體修倒飛迴來,重重摔倒在甲板上,餘勢未消,背心著地還滑行了好長一段,腦袋咚地一聲撞上板壁,撞出老大一個洞。


    建造渡船的木板都是從各大仙山精挑細選而來,堅硬密實,普通人就算拿把斧頭,也很難砍出幾個凹痕。當然不是每個部分木板都一樣,外層圍板通常質地最好,可防元嬰傾力一擊,地麵甲板次之,船上建築外板壁再次,內部隔板就是普通硬木。


    體魄強橫的體修撞穿建築外板壁不稀奇,一般來說傷都不會受,不過這次不同,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木板破損聲中細微的骨頭碎裂聲。


    元嬰修士單腿跪地,雙手緊握那柄劍,想把劍從咽喉拔出,手心不斷流血,劍卻紋絲不動。


    體修身體有節奏地彈動著,像極了被釣上岸的大魚。


    卓維臉色已經變了,臉上笑容不再。


    身邊同伴也一個個像受驚的麻雀,惶惶然不知做什麽才好。


    林默從人群中走出,眯眼看著二樓上那幾位。


    卓維認不出眼前這人,看似隨意垂下的雙手各掐一個術訣,隨時準備反擊,臉色比鐵還青,冷冷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林默笑了笑,道:“怎麽,卓大少準備請家裏大人。”


    以前的林默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調侃對方,打架就打架,他向來不喜歡多話。


    人總是隨環境變化而變化,走了幾趟山上江湖,耳濡目染,總也得學會幾句比劍鋒更傷人的話。


    劍傷的是身體,話傷的是人心。


    對付視他人為螻蟻的世家公子,他不介意身體人心雙重傷害。


    卓維眼睛也眯了起來,殺意更盛。


    他並不害怕對方,整條天鯤船陣樞就在他手上,隻要願意,他就是這條船上的小老天爺,青蓮仙界除了五城十二樓三大祖庭元嬰圓滿高境,這條船上他不懼任何人。


    世家子狂妄,也有狂妄的底氣。


    林默思緒卻有點不集中,不自然聯想到以後蒼鼎山躋身祖庭後,會不會也出這麽一幫不爭氣的大小紈絝,到時身為山主的他又該如何處置。


    高高在上的道家天尊會不會有同樣煩惱!


    他是冷眼旁觀世間風過葉殘,枯木逢春,還是有意引導氣運,改變不屬他建立的一切規則。


    似乎是後者。


    一些脈絡時隱時現,始終抓不到線頭,他心中有很多疑惑,卻一直無法解開。


    卓維冷冷道:“莫不是魔域來的妖人。”


    他這話屬於殺人誅心,先站在道德製高點,逼迫對方表明身份,隻要知道身份,這場架再打起來,即使有什麽閃失,也不會弄到收不了場的地步;如果胡亂猜中了,那就更好辦,斬妖除魔道門本職,別人也說不出個好歹。


    此言一出,人群立馬散開,把林默一行孤零零留在原地。


    林默摸了摸鼻尖,很無奈。


    出門前,的確準備了幾張玉籙,是專門從太玄仙宮要來的,手握仙籍,出門總比青蓮人人喊打的野修方便,不過這種情況下,出示仙籍,顯得很沒麵子。


    他微笑道:“你說是,就是啊!你以為你是誰。”


    卓維也笑,“拿出你的仙籍,或能保你一條狗命。”


    他的語速很快,這句話有十七個字,說到第六個字,他的手動了起來,說到最後一個字,整條渡船的重量仿佛全部壓在了林默身上。


    滿天寒光閃動,數百支銀色小錐紮向林默全身竅穴。


    整個過程,卓維隻不過掐了個訣,揮了揮手。


    可他瞳孔一下放大。


    渡船重量並未壓垮眼前那個中年麵容修行者,數百支符錐也沒能鑿穿他的全身要穴。


    那人連動都沒動,更別提結印防禦了,隻是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看著他。


    符錐全部懸停在他麵前,像極了整齊排列的珠簾。


    就連他那幾個同伴也沒動,根本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一個個揣手抱胸,靠在欄杆邊上,若給他們一捧瓜子,像極了戲園子裏麵不想買票,站在旁邊看豁皮的無賴。


    這是什麽境界!傳說中三洞真仙的自成天地。


    卓維出手果斷,腦子也轉得不慢。


    雙手一分,撤去渡船厭勝陣法,同時收迴銀錐,沒曾想陣法能撤,銀錐卻收不迴來。


    中年人伸直手臂,手掌輕握,銀光閃耀,銀錐並攏一處,聚合成一支發簪,兩根指頭輕輕一拈,拋向被護道人拖離遠處那滿頭是血的少年,笑道:“發簪不錯,送你了。”


    少年雙手捧著銀簪,怔怔無言。


    中年護道人則一臉驚慌,生怕中了某位道門高人草蛇灰線陰暗布局,當林默麵,他又不敢拒絕,別人連卓家人都說揍就揍,他一個二流宗家出身,如何惹得起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


    林默看著樓上的卓維,“舍不得?”


    卓維滿臉堆笑,像換了張臉,迭聲道:“哪裏,哪裏,區區一件法寶,前輩喜歡送人,送了就是。”


    林默臉色一沉道:“不是我送,是你送,就當為你管不好手下人補償。”


    卓維大笑:“前輩說是就是。”


    林默道:“站這麽高不怕摔下來。”


    他忽然無頭無尾說出這句話來,好像前言不搭後語。


    但卓維卻很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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