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自稱道號‘火鏡’的穀涵陽儼然一副主人模樣,不過稍有收斂,畢竟接待的客人不同尋常,都是正主兒林默老家人,而且還會留下來,將來山上地位誰高誰低還說不定呢!宴席主位空著,他就坐了左手第一個位置,暫請豪末、陸離坐了右手前兩位,其餘照歲等人依次落座,也算蒼鼎山為新人接風,大家互相熟悉的開端。


    兩位新人可沒太多喝酒聊天心思,幾杯應酬酒下肚,馬上進入正題:


    “怎麽不見林默?”


    五源舊人來投,就算林默閉關,隻要不是生死一線,也應該中斷,出來見上一麵才對。


    以陸離對他的了解,哪怕真是閉生死關,也會讓人帶他們去閉關洞府先打個招唿,絕不會讓一群陌生人一頓接風宴敷衍了事。


    穀涵陽看了眼照歲,整個玄鼎山,隻有他們知道內情。


    其餘人都真以為林默在閉生死長關,畢竟每隔一段時間,老穀都會從齊雲峰帶迴來幾爐品質極高的丹藥,和照歲煉出的一些法器法寶一起,向雍國李氏王朝換取大量仙晶,再加上李氏主動送來的供奉之資,山上日子無憂無慮,過得相當滋潤。


    當所有人麵不好道明,人多嘴雜,原本也是林默的意思。


    照歲道:“等二位熟悉下山上情況,我想山主會抽空與二位見麵。”


    他從袖中抽出一塊玉簡,遞給陸離,“山主此次閉的是生死大關,之前留下這張玉簡,專門留給五源來的朋友。”


    陸離靈識一掃,裏麵的確是好幾種修行道法,甚至還有林默對道樹變異的一些悟道心得,記敘相當細致。


    他把玉簡雙手遞給豪末,兩人如今境界高低實際差不太多,隻不過習慣了豪末擺長輩架子,一時間也改不過來。


    既然林默這麽重要的東西都能托付他人轉交,這位自稱姓趙的顯然深得林默信任。


    他雖然恃才傲物,到了青蓮仙界這些日子,才知天之高,不見其巔,除了天外尚有洞明天界,就算青蓮各地,結丹修士也如地上雜草,多不勝數,哪怕結丹大圓滿,一個個也低調得跟個普通人似的,說話都不敢扯直了嗓子。


    與五源相比待遇簡直一個天一個地,他都記不得,有多久沒念那半闋尚未完成的自介詩了,先前一個沒忍住想念,結果又被豪末無情打斷。


    於是捧了杯酒,雙手端著與照歲碰了一迴,一飲而盡,破天荒道了聲謝。


    兩人初來,大家也沒勸酒,接風宴很快結束。


    迴到洞府,兩人還沒來得及碰頭商量,就發現洞府廳堂內早有人在此等候,這人他們都認識!


    最後見此人麵,豪末那時還是個小女孩,接觸機會不多,但他的形象實在令人難忘。


    陸離更熟,論輩分,他得稱一聲舅祖。


    餘墨。


    曾經青木宗第二丹道大師,叛宗出走,成就了少陽兩百年丹道地位。


    在另一座天下,見到的第一個熟人竟然是他,令二人意外不已。


    餘墨不高興全寫在臉上,憤懣不已,一見麵就嗬斥道:“都來了青蓮,不去自行尋找仙緣,偏生不學好,跟那姓林的小子混個幾把玩意兒,他就是個戳破天不補的二愣子,害老子整天躲在齊雲峰,連出個門的機會都麽得。”


    青木宗老人對這怪老頭脾氣比少陽劍宗更了解。


    豪末趕緊恭敬行禮。


    陸離反倒雙手抱胸,鼻孔裏哼哼有聲,極不耐煩地道:“端什麽架子,你若不願留下,盡管離開,反正你姐,我祖婆婆也來了此地,大不了我去趟閬風城,把她老人家請來便是。”


    餘墨楞眼,陸離毫不示弱瞪眼相對。


    最後還是餘墨先服軟,視線稍偏,氣鼓鼓地道:“季長卿出麵,用林小子丹崖所悟,換我每隔一段時間,來齊雲峰幫他煉幾爐丹,造成他還留在齊雲峰閉關假象,正好趕上你們,因此過來瞧瞧。”


    陸離道:“都來了青蓮,怎麽就改不掉無利不起早的習慣!”


    餘墨罵道:“老子要真那樣,五源秘密還能讓你這龜孫子占了便宜。”


    陸離反唇相譏:“那是你欠祖婆婆的債,管我屁事。”


    ……


    ……


    祖孫倆一見麵就吵得不可開交。


    豪末真受不了兩人。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好在陸離餘家血緣稀薄,除了自大這一點,怪脾氣沒繼承餘家傳統。


    她不得不打岔:“林默去了何處?”


    餘墨一翻白眼,“不曉得,你得去問姓季的,我隻管幫他煉丹。”


    豪末道:“那季先生又在何處?”


    餘墨迴答如出一轍,簡單三個字:不曉得。


    陸離沒好氣道:“你曉得個啥!”


    餘墨盯著兩人,“過來提醒你們,低調行事,沒見著洞天悟真的眉目,少在青蓮瞎晃悠。”


    “林默交代的?”


    餘墨不理二人,身子虛化,瞬間不見蹤影。


    ——


    時光漸瘦,流雲悠然,人生風景,陰晴圓缺。


    秋風漸涼,又有人入山,這次來的同樣來自五源,韓必立,林默同門師兄;他剛來沒幾天,姚紫嫣也緊隨而至。


    當日五源破天接引,天地異象牽動,五人順利結丹引發天劫,韓必立和姚紫嫣便是順應天劫打開的天穹飛升到了青蓮。


    前者落在了瓊華城青蓮二十五地盤,躲藏了很久,熟悉了青蓮規矩後,才開始按照嚴二師兄吩咐,收集邸報,尋找林默留下的暗語線索,又不太會掙錢,光收集邸報就耗費了他大部分精力,結果比結丹後,專門迴青木宗安排宗門事宜完畢,才自行開天飛升的豪末、陸離二人還晚了好幾個月找到邸報線索,輾轉數個福地,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進入混沌福地。


    後者倒沒前者狼狽,她飛升到了仙墉城,好在有破天接引氣象掩飾,並未引起仙墉城注意,反而還聯係上了好幾位離火宗前輩,在他們的幫助下,搭乘仙墉城飛舟到了百花天,再輾轉過來。


    當日結丹五人,隻差一個嚴夜洲,全到了蒼鼎山。


    林默呢?


    ——


    狂風吹裂鉛雲,鴻雁在長空裏留下一聲嘶鳴。


    層巒危崖大地上空突兀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光,強烈的光線照得人睜不開眼,不敢直視。


    一個巨大的圓盤虛影籠罩大地。


    圓盤不停旋轉,一道黑影從高空直直墜落。


    像一塊天空掉下的隕石。


    狠狠砸在一柱擎天的黑色峭崖上,轟然聲中,亂石紛飛,石塊沿山壁傾瀉。


    那道黑影也在亂石中翻滾。


    峭崖下,一條白水翻滾的長河繞山而過,石塊滾落入水,不過濺起幾朵浪花,阻不住奔流直下的腳步。


    黑影也滾落水中,瞬間被急流淹沒。


    數十息後,十餘丈開外下遊浮起一團黑色水草隨急流擺動。


    仔細看的話,哪是什麽水草,明明就是人的頭發,一個人頭從水底冒了出來,額頭、鼻梁、嘴巴、下頜……逐漸露出水麵。


    天上掉下來,不僅是個人,還是個大活人。


    臨河垂釣的兩個黃衣人給這一幕嚇傻了,扔下魚竿轉身便跑,沒跑出幾步,就聽身後有人在問:“這是哪兒?”


    聲音如同附在耳邊,兩人跑得更快,河邊山路崎嶇,亂石成堆,兩人敏捷得像猴,絲毫沒有減慢奔跑速度。


    “都是修行者,還怕這個。”


    那人的聲音依然在耳邊迴響,其中一人側轉脖頸,發現那個人不緊不慢跟在身旁,青衫衣擺被風扯得筆直,兩條腿卻似閑庭信步。


    跑也跑不過,兩人停了下來,不約而同後撤幾步,瞪大了眼看著眼前身材不算高大,白麵無須的年輕人。


    “你,你,你從青蓮來?”


    其中一人皺皺巴巴問道,聲音充滿恐懼,像見了鬼。


    青衫人笑了起來,笑聲還蠻清脆,“你們都是化形妖……神族,莫非這是神界?”


    聽他說話還算客氣,黃衣人膽子稍微變大了些,先前開口那位道:“你不知道?”


    “我是被人用傳送陣扔過來的,當然不知道。”青衫人抱拳前後晃了晃,相當江湖氣,這還是山頭上那位整天自稱神族後裔的家夥教的,他說過神靈天界不喜歡文縐縐的揖手禮,反而喜歡像仙界中凡俗一樣相互打招唿,“敝姓林,單名一個默,沉默的默。”


    兩名黃衣人抱拳還禮。


    “袁徊。”


    “長野。”


    神族姓氏與青蓮不同,像照歲族名就姓歲,青蓮道藏《兇獸錄》排名二十八,照歲也是青蓮很多地方一種民間習俗,有光照祟退的說法,起初便是對歲這種神靈後裔的一種民間憎惡,隨著人妖分割日久,很少妖物再難進入青蓮,逐漸演變成年關送燭至先人墓,謂能照亮幽冥的民俗習慣。


    按照歲說法,神界姓袁、姓長的,多半與一種貌似猿猴,生四耳的神裔有關,喜水,好在湖河邊定居。


    這二位顯然就是。


    袁徊道:“林道友何處來?”


    林默道:“魔域。”


    袁徊、長野對視一眼,一臉不信。


    至少在他們印象裏麵,還從來沒聽說過魔域修士來神界逛蕩的,兩地相隔青蓮仙界,哪怕少數通過傳送間隙進入青蓮,想到達對方所在天地,也是困難重重,不但需要瞞過無數修行者法眼,更得需要強大的心髒。


    林默也不解釋,道:“不知此處到神人天多遠?”


    袁徊沉吟片刻,說了個大概方位,讓林默張口結舌,好半晌沒迴過神。


    原來此處幾乎在神界最深處,想要到達連接神人天歸墟,得由西向東,橫穿神界廣闊大陸。


    神界有多大?


    照歲曾打過比喻,將整個青蓮仙界九十九天全部合成一塊大陸,隻能相當於神界不到三成地盤。


    林默希望照歲吹牛誇大事實,他可不想在這片大陸上孤魂野鬼遊蕩。


    唯一讓他慶幸的就是——靈氣充盈。


    如果說洞明天靈氣如細雨始終溫潤大地,這裏的靈氣濃稠得就像湖泊,人就像泡在湖泊中。


    可能是此地離歸墟太遠的緣故,兩名化形神裔對他的敵意不強,反而熱心介紹起當地風土人情,普遍規矩。


    神裔修行和照歲一樣,不依靠天地間靈氣,因此靈晶這種的東西對他們毫無用處。


    在這裏最容易得到的便是血丹,分上中下三種品級,下品血丹也就是一般野獸活物血肉精粹成丹,蠻荒大地上各種野物比比皆是,隻需稍微勤勞點,俯仰可取;中品血丹則屬於靈性神獸血肉凝煉,比下品價值高十倍,獲取難度同樣高十倍,有的未開靈智化形神獸皮糙肉厚,兇猛程度不輸神裔混沌、太初兩境;上品血丹通常就是凝自神裔血肉。


    當然也無絕對,像林默這種掌握精粹之法的人,同樣可以把大量下品血丹精粹提煉到上品,不過需花費的精力和下品血丹材料自然不少。


    比血丹更硬通的,就隻有精金,神裔也好、化形神獸也好,修行離不開精金,尤其是神道中煉體一途,需要煉化精金來不斷堆疊強韌體魄。


    而精金需要開采,再加上煉師精粹提煉。


    偏偏這兩者是這裏最缺乏的。


    這裏沒有俗世王朝,沒有大量世俗人為他們采礦、種植,山上山下區分不明顯,無專人供養,自然很少有專門從事基本體力勞動。


    所以神界精金多半來自天生地養,有時從崩塌的山體中無意獲取,有時從奔流的大河中得到。


    也有少量神性退化,不適於修行的神裔,也從事種植或采礦,但不易形成規模,他們很容易被其他神裔族群當成煉製上品血丹材料收割。


    所以稍微形成規模的,多半是在各族神裔核心腹地,有各自神明護佑,也是神靈精金攝取來源。


    現在林默所在,便是其中一個神裔族群腹地邊沿,他們的神明稱作朱厭,真正統領族群的,則是最接近神明的祭主,也就是族長,名喚長右。


    長野便是長右一脈,而袁徊血脈相對次之。


    談得興起,袁徊便邀請林默去附近一座宗家山頭做客。


    神界一樣有盤踞一方的頂尖勢力,比如像擁有神明朱厭的神裔族群,也有依附的化形妖族山頭,所謂妖族,事實上就是神獸經天地孕育,開靈智,化成人形,參天悟地走上神道修行的大妖,神族同樣來自妖獸化形,隻不過血脈更純正,代代相傳,生而有靈,無需像神獸一樣需長時間開靈智來化形而已。


    事實上妖獸化形,比生而有靈的神裔從體魄上強大得多,神裔之所以會逐漸走向沒落,也正因靈智越高,體魄越弱,不再適應神道修行。


    照歲就屬於血脈比較接近初代神明,天生長壽,體魄強大;長野、袁徊與之相比就與神明差距頗大,修行起神道困難重重,太初境初期,想要修行到四宮境幾乎沒啥指望。


    附近這座山頭名叫瓊漿池,多數是血脈稀薄的袁、長兩氏,最好釀酒,而宗主卻是化形水蛟,擅搬移水運,自號‘吞江’。


    袁徊當然沒有讓宗家山頭請客的麵子。


    瓊漿池善釀酒,山腳下便建了座市鎮,不少當地不善修行的神裔便在此開店設鋪,專門售賣本山仙釀和一些下酒小菜。


    又地處神明腹地邊沿,不怕別族搗亂襲擊,因此生意有聲有色,成了附近方圓千裏最有名的吃喝地,吸引不少路過神道修士來此流連。


    瓊漿池單靠這一收入,便躋身此地十大宗家之一。


    他們是當地神裔,自然熟門熟路,找了家外觀看上去不太起眼,店堂極大的酒肆。


    時辰尚早,酒肆裏麵稀稀拉拉坐了幾桌客。


    酒肆櫃上當家的精瘦老頭認得兩位,熱情打著招唿,跟袁徊本家,血脈更薄,走的是神道煉體,僅僅混沌境界,高不成低不就,就來了此地開店賣酒,好在山上釀酒修士多是同族,血脈相親,往往能弄到別家鋪子弄不到的好酒,生意也做得紅紅火火。


    他們挑揀了張憑欄依湖的桌子坐下。


    當家人送來三壺開胃酒,再端來幾小碟就地打撈、裹了些麵清蛋糊炸得酥脆的小魚小蝦。


    見林默麵生,隻多打量了幾眼,也不多問。


    這裏喝酒的規矩,一壺酒一輪菜,上桌開胃,酒勁不大,甜絲絲的極為順口,酒漿濃稠,配炸魚小蝦嘎嘣幹脆,一口炸魚一口酒,一壺酒下肚,正好勾起酒意饞蟲。


    酒肆當家人雙手趴在寬大的櫃台上,下巴掛著櫃沿,問道:“老四,你這些日子,不是去廣溪河捕白條嗎?怎地有空跑來喝酒。”


    老四是袁徊小名,本家人都這麽叫他。


    他迴頭對酒肆當家人道:“廣溪河那邊今天塌山,滾下來不少石頭,把白條都嚇迴了上遊,無事可做就隻能過來喝上幾壺。”


    說的也是事實,他口中的白條,是廣溪河特產,通體雪白的魚,肉質鮮美細膩,食之大補,但極其警覺,加之廣溪河底亂石密布,漁網無法捕撈,隻能憑技術垂釣。


    每年這個季節釣上來的白條都會被蜂擁而至的老饕食客重金收購,一條巴掌大的魚,就能賣出二十中品血丹,若是小臂長那種,翻上百倍都有可能,不過那種魚外人基本吃不上,釣上來多半都獻給祭主,用來供奉神明老祖。


    當家人連連點頭,說道:“先前瓊漿池兩位就坐你那位置喝酒,說廣溪河那邊動靜很大,匆匆趕去了,至今未歸。”


    袁徊嘴裏含糊不清道:“就塌了半邊山,那不經常有,瓊漿池的怎地也管起了這個。”


    他們何嚐不清楚怎麽迴事。


    天上掉下來前那座虛影大陣才是重點,如此大的動靜,自然會驚動對天象極為敏感的神道修士。


    依附神明的宗家山頭,也有守護地盤邊界責任,以此換來祭主庇佑。


    喝到第二輪,上頭酒,菜也換成大盆,鮮紅辣椒混合大把青花椒一起燒炒的大塊脆骨肉,說是當地山中常見的一種小獸,滋補氣血,分量不少,正好是林默最喜歡菜。


    上頭酒沒開胃酒那麽溫和,入口火辣,直衝腦門,與菜裏麵的辣椒花椒混合,讓人大汗淋漓,極其上頭。多整幾口後,麻辣味就變得不那麽明顯,反而越吃越能嚼出鮮香,酒水口感也順滑了許多。


    袁徊道:“上頭酒是山上相對便宜的一種,這家鋪子賣酒良心,不會兌水,鎮上一些酒肆一份酒兌三份水,喝起來是溫和,價格更便宜,不過少了那種開頭辛辣,中間便品不出這菜的鮮香。”


    看來這瓊漿池把賣酒做成了一門學問,什麽酒配什麽菜,講究頗多。


    林默大受啟發,玄鼎山不也山清水秀,日後也找個善於釀酒的修行者,再找些好廚子,就在靠近上京方向弄出一個專門賣酒開店的長街,不也是一門掙錢路子,細水長流嘛!經營一座山頭,是得好生盤算盤算。


    不然以後等山上人多起來,光靠煉丹煉器如何支撐偌大開銷。


    混沌福地又不能像其他地方,靠眾多俗世王朝、仙家山頭供奉養活。


    正當他思維發散,神遊萬裏,門外走進來好幾個腳步聲幾不可聞的神道修士,走在最前麵那位,一張黑臉,方方正正,眼睛始終半眯,眼角旁似有鱗片反光,走路像踩在冰麵上滑行;跟他身後的幾位形象各異,帶有一些仙獸化形後殘留特征。


    當家人迎了上去,熱情招唿一行六七個。


    袁徊壓低嗓子道:“領頭的來自廣溪河下遊宗家字號,稱作遊鱗洞主,不屬本地勢力,不知為何來了此地。”


    遊鱗洞主圓圓的耳朵動了動,視線一下轉過來,掃了眼他們,最後停在林默臉上至少三息,朝天鼻孔一直在聳動。


    這一夥直接坐在他們隔壁桌,遊鱗洞主的位置正好和林默麵對麵,眼睛有意無意打量著他,此妖瞳孔帶有一圈金邊,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仿佛可以把人拉進一汪清沏湖水。


    幻術神通。


    林默鎮定如常,直視對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劍氣長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歲月枯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歲月枯榮並收藏劍氣長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