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萬分地走進宅邸,偌大的客廳內沒有半個人影,一個拆開的牛皮紙袋放置在茶幾上,幾張她跟江口哲也的親密照片就這樣散落一地。


    傅克行看見那些照片了?


    荻原遙搖搖欲墜,幾乎快要窒息。


    腳步一轉,她急忙往二樓的書房奔去,卻在抵達傅克行的書房前聽見蔣綺的聲音從裏頭傳來。


    「克行,你真的決定今天下午迴台北?」


    聽見傅克行要迴台北,荻原遙停下了腳步,心狠狠被揪痛了。


    「當然,玉佩到手了,自然得迴台北向老頭交代,這幾個月來我不在台灣,集團裏的事務肯定堆積如山,不迴去處理怎麽行?」傅克行嗓音慵懶地迴應。


    「那荻原小姐怎麽辦?」麥道明訝異地嚷著。


    是呀,那她怎麽辦?站在門外的荻原遙一顆心懸得好高,屏氣凝神地等待傅克行接下來的答案。


    然而,傅克行接下來的話語卻徹底澆熄了荻原遙所有的希望。


    「小麥,你別傻了,我對那女人隻是逢場作戲,這一切隻不過是誘使她交出玉佩的手段而已,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愛上她了吧?」


    這段話震得荻原遙幾乎昏厥,她情願就這麽死了,也不要聽見如此殘酷的事實一一


    傅克行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而她竟然傻得相信他定真心愛她。


    想到自己竟被他當成傻瓜耍得團團轉,荻原遙心痛得喘不過氣,必須倚著牆才能穩住顫抖的身軀。


    「主子,你這麽做未免太缺德了吧!」麥道明不得不說句公道話。


    「怎麽,你又不是第一天在我底下做事,你還不了解我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嗎?」


    傅克行依舊用著無所謂的語氣迴答。


    「可是……」麥道明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蔣綺打斷,「小麥,你管得太多了吧,主子做事是你管得著的嗎?」


    「是呀,再說那女人前幾天才剛跟我分手,今天就收到那些精彩的照片,不就說明她也暗中跟別的男人交往,就算少了我一個男人,對她而言應該也無所謂吧!」傅克行殘忍的話語再度響起,將荻原遙推人無底的深淵。


    夠了!不要再說了!荻原遙捂住耳朵,第一次痛恨自己聽得懂中文,才能將這些傷人至極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這樣也好,既然她也無顏麵對傅克行,或許這樣的結束,對她而言反而不難堪,隻是為什麽她的心像是被人掏空了般,痛到完全失去了知覺?


    為什麽再度相信愛情,換來的卻是如此殘酷的謊言?


    又為什麽她所愛的人,最終都會…個個離她而去?


    親愛的父母、養父、晴彥,現在就連傅克行也不要她了!


    想到這裏,荻原遙絕望地轉過身,帶著滿心的傷痕,快速奔離這棟令人心碎的宅邸……


    荻原一郎的告別式之後,織錦工廠仍舊維持正常的運作,一切就如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唯一不同的則是工廠內總是彌漫著一股莫名的低氣壓,一來是因為荻原老爺剛過世,工廠內的員工一時之間還沉浸在悲痛的情緒之中,二來則是荻原遙總是鬱鬱寡歡,以往甜美豐潤的雙頰凹陷,氣色也明顯憔悴許多。


    而之前總是三不五時來找荻原遙的傅克行,也仿佛從人間蒸發般,再也不曾踏人織錦工廠。


    遽聞,傅克行早在荻原一郎的告別式過後就搭機返迴台灣,至於會不會再迴來沒人曉得。


    盡管荻原織錦員工都暗自猜測著,荻原遙跟傅克行之間的曖昧情愫,卻都很有默契地絕口不提,他們擔心才剛遭逢喪父之痛的小姐受不了更多的刺激。


    不過望著溫婉的荻原遙日漸消瘦,也讓許多員工擔憂,遭受到嚴重打擊的荻原遙會不會想不開?


    荻原一郎頭七的這天晚上,黯淡的月光投照在織錦工廠空無一人的長廊,情景顯得有些冷清寂寥。


    獨自站在後院的杉樹下,荻原遙閉著眼,幽微的月光灑在她純白的裙擺上,讓她宛如童話的精靈般空靈脫俗。


    突然,一道黑影悄悄地來到她的身後,打破了這一切的靜謐氣氛。


    聽見後頭細微的腳步聲,荻原遙沒有迴過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來啦?」


    來人似乎被她的冷靜愣住,隨後惱怒地反問:「你知道我是誰?」


    「是的,剪壞田中先生訂購的織錦,以及調包絲線跟放火燒倉庫,都是你做的,對吧?」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為什麽不向眾人揭發我的罪行?」


    「因為我也是在前幾天,才確認了你的身份。」荻原遙低著頭,望著杉樹旁邊綻放的丁香花。


    聞言,黑影顫動了一下,咬牙問道:「你是怎麽猜出我的身份的?」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我走在工廠長廊上,差點從台階摔落,是你拉了我一把,但你卻明顯刻意避開我手腕上的傷口,可是工廠內分明沒有半個人知道我的手腕受傷……」


    荻原遙頓了一頓,才又繼續開口:「之後,我調出你當初進入工廠填的員工資料,發現你是在大阪的育幼院長大,而根據我到那間育幼院查到的資料,才知道原來當年江口悅子生下的孩子是個女孩,而那個女孩就是你一一西村智子!不,其實江口智子才是你的本名吧?」


    聞言,江口智子終於從陰暗的角落中走出,月光照射在她白皙的麵容上,讓她宛如前來案命的夜叉般。


    「哼,不愧是荻原一郎最得意的愛女,就連這樣你也猜得出來,隻可惜你聰明歸聰明,還是逃不過被那個台灣男人玩弄拋棄的命運。」江口智子殘忍地嘲弄。


    聞言,荻原遙深吸了口氣,轉身麵對她,「智子,是你指使江口哲也拍下那些照片的?」


    「是的。」她大方承認。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我恨你!」江口智子恨意濃烈地瞪視著她。


    「你……恨我?」荻原遙不懂,她跟江口智子並無過節,為什麽她要用如此殘忍的手段來對付她?


    望著荻原遙澄澈的翦水雙瞳,江口智子恨極了這個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荻原一郎,所以我十五歲時便混入荻原織錦學習編織,本來是想借機扳倒荻原織錦,報複荻原一郎當年拋棄我跟媽媽的怨恨。隻是經過多年的相處,我已經不再那麽怨恨荻原一郎,但是因為渡邊晴彥,讓我再度對荻原家的一切恨之入骨!」江口智子憤怒地瞪著她。


    「晴彥?」這跟晴彥有什麽關係?荻原遙錯愕。


    「那天晚上,若不是因為你身體不舒服,而讓晴彥為了照顧你多耽擱了一些時間才迴東京,他也不會在迴東京的路上遭到酒駕司機追撞而喪命,他為你失去了生命,而你卻背叛了他愛上傅克行!你對得起晴彥嗎?」


    當年,渡邊晴彥拿著圖樣來到荻原織錦時,江口智子就對斯文有禮的渡邊晴彥一見鍾情,就連送給他母親的織錦也是她花了無數個晝夜編織而成。


    而荻原遙什麽事都沒做就坐享其成,獲得渡邊晴彥所有的關心,這種為人作嫁的怨懟,猶如千萬隻螻蟻啃咬著江口智子的心頭,讓她既恨且怨。


    而渡邊晴彥的死訊更徹底喚醒她深藏在心中對荻原家的恨意,若不是荻原遙,渡邊晴彥也不會死!她要殺了荻原遙,為渡邊晴彥報仇。


    聽見江口智子的指控,荻原遙身軀狠狠一震,無力反駁。


    她當然知道晴彥是被她間接害死的,而這也一直是她內心最深的痛!


    江口智子從懷裏掏出一把銳利的短刀,直指著她的胸口,「現在傅克行那男人離開京都了,我在這時候殺了你,別人隻會以為你是因為遭到愛人拋棄而想不開,不會有人懷疑我的,而荻原織錦失去了你,很快就會因此關門倒閉。」


    「智子,如果工廠倒閉了,你要那些跟著荻原織錦打拚多年的員工怎麽辦?」荻原遙試圖喚迴江口智子的理智。


    「嘖嘖,好高貴的情操呀,你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打消殺你的念頭嗎?」江口智子嘲諷一笑。


    「如果殺了我,能夠化解你內心所有的怨恨,那麽你就動手吧,隻是我希望你能夠就此拋下以往的恨意,別再怨恨荻原家的一切。」


    荻原遙閉上眼,安靜地等待江口智子結束她的生命,說不定江口智子這一刀能從此平息她胸口糾結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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