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舊想不出,當年投水自盡的那個宮女究竟是什麽模樣。

    卻總算是記起來,她死之後,宮中傳言說是她從椒房殿裏偷了藥送去給劉碧君,事發之後遭我報複,走投無路之下,隻能自絕生路。

    彼時我與蘇恆已冰凍三尺,這般捕風捉影的謠言,我是不屑向他解釋的。

    何況那個時候婉清大病初愈,我一心照料她,也並不將這些瑣事放在心上。

    然而現在想來,這些事卻環環相扣,不由得蘇恆不去猜忌:我是不是真的鐵石心腸到容不下一個孩子,是否真的飛揚跋扈的荼毒性命,肆意虐殺宮女。

    ——若是當真有人設計要害我,隻怕就算蘇恆去查,結果也隻是印證了他的猜疑。

    蘇恆因此認定我已失德。因此婉清剛出百日,他便一紙廢後詔,將我逐出了椒房殿。

    那個宮女應該就是一切的關鍵。若不是她不惜性命,那計策再怎麽完美,也終究無法扣上最後一環,砸實了我的罪名。

    所以,必須要將她找出來。隻要找到了她,也就能順著查明,究竟是誰要害我。91

    滿殿霞光,一室寂然。

    我靠在蘇恆的懷裏。他的懷抱溫暖,衣上熏香散發出來,芳馨清幽,略帶些苦味。那味道令人頭腦清明,一時竟有些氣血翻湧。然而這感覺卻讓我不適。

    隻是我已習慣了對他的厭惡,一時遲鈍。待驟然醒悟過來的時候,忙一把推開他。

    他似是有些忐忑,道:“怎麽了?”

    我心中暗恨,卻不能有誅心之言,隻能掩了口鼻,道:“麝香。陛下衣上熏了麝香。”

    樊城沈家並非書香門第,蘇恆起兵後交際的也多是些粗莽的武人,在香料上他確實沒什麽講究。熏陶了這麽些年,也隻能偶爾嗅出他喜歡的白檀來罷了。不過他總該知道,孕婦忌諱麝香。

    他一時似乎也有些慌亂,忙褪去外衣,道:“朕不是有意。”

    我說:“臣妾明白。請陛下迴殿吧。”

    他沉默了片刻,上前要執了我的手。我忙後退了,望著他。

    他麵色便沉寂下來,片刻後,垂了長睫,道:“你早些歇著。”

    我說:“是。”他卻仍是不走,我便福了身,道,“恭送陛下。”

    我不解自己的心態。明明認定了是有人在誘導著我厭憎蘇恆,卻又控製不住自己對他的排斥。

    我想,我與蘇恆之間相互憎惡也許是有心人推波助瀾,但終究不是無中生有。

    至少他確實是想悄無聲息的抹殺了我的婉清。我從沒見過有那個丈夫帶了麝香來探視懷了孩子的妻子。這並不是一句“失察”便能搪塞過去的,他分明是已對我和婉清冷漠到了一定程度。

    畢竟說起來,他現在還在表演對我盛寵不衰。卻連這點用心都不肯,也不由我不恨他。

    給我送藥進來的宮女一直沒有消息。

    眼看著宵禁將近,灑掃間管事的媽媽終於去向紅葉求主意,說是那宮女至今未歸,別是出了什麽事。

    紅葉不敢自專,忙報給我知道。

    我心中驟然覺出不妙。差人通報給值夜的禦林軍,命他們幫忙尋找。

    鄰近天明時,我恍然聽到外間有人來稟事。

    紅葉在帳外榻上為我守夜,將人攔下,進帳見我睡得安好,便為我掖好被角。悄聲道:“出去說。”

    我聽得到她說話,卻隻是意識困頓。掙紮著想要醒過來,卻頭痛不止。一時頭痛消解下去,便覺得自己仿佛真的醒來了,披衣起床,跟著紅葉出去。

    外間燭火染得清透,卻隔了層帳幔,看不清人影。

    隻聽紅葉輕聲斥責道:“什麽事,大半夜的巴巴跑過來。沒個輕重緩急的。若擾了娘娘休息,可怎麽是好?”

    對麵的人便道:“是羽林衛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娘娘讓找的那個人,有蹤影了。”

    “什麽叫‘有蹤影了’?”

    “……就是,找是沒找著,但八九不離十了。”他的聲音越發低下去,我略有些聽不清,隻隱約辨出,“……金明池柳樹下……繡鞋,樹枝上勾了半條披帛……怕是……”

    紅葉半晌沒有答話,我心中著急,便要問個明白。伸手去揭帷幔,卻怎麽也揭不開。

    頭越發的疼起來,一陣懵懂之後,紅燭複燃。那夢一環嵌著一環。我發現自己坐在床畔,外間天色尚暗,樹木枝葉屋宇勾簷潑墨似的濃黑。

    羽林衛來人請示,說那宮女失足落入了金明池,可要安排人手在池中打撈。

    我竟不知該如何迴話。

    我怎麽也想不起,自己殿裏何時有這麽個宮女。怎麽一次兩次,一個兩個的都要投水。

    外間便有人說:“娘娘如何想不起來了?奴婢可是娘娘親手提拔起來的。”

    我仔細去分辨,便見一黑瘦的小姑娘披發跣足,濕淋淋的站在我的床前,漆黑混沌的眼睛裏正含了淚水望著我。我一時驚夢,猛然間清醒過來。

    床幃清透,映著燭火,紅豔豔一片。隻那燭火處泛起粼粼金色的明光。

    紅葉已穿戴整齊,正待吹滅那燭火。我大汗淋漓,全身虛痛,開口幾乎發不出聲音來,“外間出了什麽事?”

    紅葉略一遲疑,柔聲道:“……安好。天還黑著,小姐再歇歇吧。”

    我喘息著,微微團起身來,費力的問道:“撈出來了嗎?”

    紅葉一時怔住,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道:“是。失足落水。奴婢正要去處置後事,小姐不必煩心,先歇著吧。”

    不是失足落水——若我白日裏命李德益去追拿,隻怕要變成是我逼得她投水。原來一年之後的事,在這裏已經有了伏筆。

    隻憑這一件事,還不至於讓蘇恆把我廢掉。然而讓我疑心蘇恆要害我,讓蘇恆厭惡我跋扈暴虐,卻已經足夠。日後種種局麵的鋪墊與展開,也都由此開始。

    但是僅僅為了離間我和蘇恆,便要折騰出一條人命。這種虐殺貓狗一般隨意的姿態,實在讓人不寒而栗。

    一麵想著,便覺腹中劇痛。□淋漓,頃刻便已濕漉漉的了。

    我瞬間慌亂起來,想要阻止,卻隻摸到一手的鮮血。淚水瞬間濕透了鬢發。我腦中萬般想法一時都空蕩蕩的了。

    窒息,絕望。想要喊叫,卻無法出聲。待心痛到極點的時候,已不知在訴說著什麽哭號。紅葉進了帳子,片刻後蘇恆也趿著鞋子進來。

    眼前的景物歪歪斜斜,一時模糊,一時清晰,一時嘈雜,一時靜寂。最終歸於一片昏黃。

    不知混沌了多少時辰。

    我又想起了我的婉清。

    她出生的時候隻有那麽小,仿佛一隻巴掌就能攥得過來。我幾乎不敢抱她,生怕碰一下就弄傷了她。她出生三天便吐了一整盞血,人人都以為她活不了了。可是她終於還是活了過來。

    我看著一天天她長大。她四歲了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依依呀呀的打著手勢,說不明白時便傻乎乎的笑起來。我一個字一個字教她說,她黑漆漆的眼睛望著我。我每一開口她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湊,張著嘴巴想要學出來。我記得她第一次叫我“娘”,我和紅葉高興的幾乎要哭出來,她樂嗬嗬的望著我,努力的想要說出下一

    個字來。

    我托著她的手一步步的教她走路,她總也走不好,沒兩步就跌撞著撲到我的懷裏去。一遍遍摔倒了也不哭,隻是倔強的一邊摔著,一邊追著我跑過來。她七歲的時候被蘇恆接迴宮裏,牽著大人的手,也還走得蹣跚。那時她迴頭望我,眼睛幹幹淨淨的,帶了些疑惑。卻一句話也不曾問我,她一向都是個聽話的孩子。

    我那個時候為什麽要將她還給蘇恆?我怎麽舍得將她還給蘇恆。

    她一直都那麽努力的活著,哪怕她比別人傻一些,慢一些,卻那麽用力的想要做好了。

    可是我丟掉了她。她終究不願意再一次投生了。

    天不知何時又黑下來。

    我腦中終於漸漸清明,殿內景物再次映入眼中。

    幃帳開著,拱窗緊閉,半點風也無,屋內微微有些悶熱。燭火蓽撥,燃得蕭索。

    我口中幹渴,想起身叫人,才覺出身上被什麽圈住了,緊緊地,動也不能動一下。

    我用力的想要掙脫了,那束縛終於鬆了些。我便起身下床,想走得遠一些,手卻又被拉住了。

    很煩。很煩。很煩。

    可是我說不出話來,我隻能從那黏膩溫熱的束縛中一遍遍掙紮出來,好下床去喝一杯水。

    片刻後,外間終於有人進來。紅葉在最前麵,手裏端了參湯。我想要喝一口,卻被別人端走。那參湯也變得令人作嘔起來,我揮手去推,湯灑了我滿手。手又被人箍住了,我用力的想要抽迴來,卻沒有力氣。

    我說:“紅葉,我想喝水,你給我倒一碗水喝。”

    紅葉卻隻是看向我的身後,我心中厭煩,“我隻是想喝一口水,也不能自己做主嗎?”

    紅葉忙垂了頭,對身邊宮女低聲吩咐著,片刻後,宮女再度呈上一碗參湯。紅葉用調羹盛著試了冷暖,方上前跪下,一勺勺喂給我喝。

    明明什麽也沒有想,淚水卻一滴滴落進碗裏。

    我咽不下去。我根本什麽都吃不下去。

    我搖了搖頭,說:“夠了。”

    紅葉眼圈立時便跟著紅了,“是不是不合小姐的口味?我再重新去做。”

    我說,“不用了。”

    她還跪在一旁,我便說,“你起來,在我身邊坐一會兒,陪陪我。”

    但是紅葉卻瞬間起身後退,一屋子宮女都驚怖了,撲通全跪下來。

    一隻碗摔在地上,所有的人都爬起來,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紅葉依舊站在一旁,我望著她的眼睛,說:“紅葉,你在這裏陪陪我,別丟下我一個人。”

    我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卻再一次被箍住了。

    紅葉在床邊跪下來,我的肩膀被用力推到牆上。頭暈的厲害。

    我閉上眼睛,蘇恆暗啞的聲音便傳入耳中,他說:“可貞,你看看我。我就在你身邊,我陪著你。有我陪著你,不需要別人。”

    我努力的想要把這聲音剔除掉,可是沒有用,他貼近了我的耳邊,一遍遍的說:“你看著我,我就陪在你身邊。”

    我又想起那碗被清揚灑掉的藥,想到他衣服上熏的麝香,想到他說:“那麽就打掉吧。”

    我恨透了他,我半點不想要他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失去得夠多了。我隻想要迴我的婉清。什麽都給他好了,我不追究舅舅的死,不霸著這種滿香草的椒房殿,我讓他的劉碧君生孩子當皇後。隻要他把婉清還給我就好了。

    可是他說:“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可貞。你恨我,我知道。可是你為什麽還要教婉清叫我‘父皇’?那個孩子生得那麽像你,那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她望著我,叫我父皇的時候,可貞,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我想,我把她從你身邊奪走是對的,可貞。你心裏明明就還愛著我。我怎麽能放你走,我那時怎麽能那麽蠢。”

    他說:“可貞,我就陪在你身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記得她……”

    空氣一瞬間哽在喉嚨裏,淚水不可遏止的洶湧而出。我放任自己幹啞的哭嚎著,用盡全身的力氣,痛哭我失去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在這裏打個完結,估計也沒差了。想棄文的就棄吧t_t不用特地打招唿,竹子還想保持心情把它寫完……

    65、58章(中)

    漸漸的失去力氣,深陷在一片漆黑之中。

    意識沉浮著,可是蘇恆的聲音一直響在耳邊。

    他說:“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那麽小,我抱著她,手都在發抖。可貞,那是我們第一個女兒,我高興得說不出話來。我給她想了很多個名字,等著你醒過來挑選……”

    “我準你帶著婉清出宮,可是可貞,那個時候我多恨你。我想,我為什麽會準你帶走我的女兒……可是你把婉清還給我的時候,我怕了,可貞,

    我怕得想把婉清塞迴給你。你怎麽能那麽狠心,若婉清你也可以這麽隨便的就放手,我該怎麽把你拴在身邊。”

    “可是那個孩子叫我父皇。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可貞,是你教她的對不對?”

    “她生得可真像你,比朕想得還要好看。她從來都不哭,也不愛說話。朕喂她什麽她都會吃下去,明明不喜歡,也會梗著脖子咽下去。朕批折子的時候,她就跟小貓似的蜷在朕腿上。韶兒去拉她,還被她咬過一口。”

    “不過她其實最喜歡韶兒,不管朕賞了她什麽,她都記得分一半給韶兒。韶兒喂她吃蜜餞,她便彎了眼睛笑起來。韶兒每日下了功課,便牽了她的手滿殿裏亂逛。她走得慢,卻不肯讓宮女抱,韶兒便蹲下來背她。兩個人總是摔到一起去,可是下一迴她還是會讓韶兒背。”

    “……”

    “可貞,朕沒有把她給別人養。朕一直把她帶在身邊。朕不讓她去見你,可是除了這一件,沒讓她受一點委屈。”

    “雖然朕也想,是不是隻有讓他們在朕手裏受了苦,你才肯出來見朕一麵。”

    他低緩的給我講著那些往事,那個孩子的音容笑貌便一絲一縷的纏繞進我的夢裏來。夢裏她還是舊日的模樣,努力的思索著怎麽說話,不停的摔跤卻倔強想用自己的雙腿跑起來。在追上來之後,便彎著眼睛笑著,撲進我的懷裏來。

    淚水一點點浸透。我攀住了蘇恆的肩膀,就像在溺水時攀住唯一的浮木。

    這個世界除了我之外,僅有這麽一個人會記得婉清。在隻有兩個人的世界裏,一切恩怨都已不重要。我們隻是為這個孩子的早夭悲痛的父母,除此之外,什麽也不是。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依舊是在夜裏。

    天陰沉著,無星無月,外間隱隱滾動著雷鳴。空氣濕沉,滯重在指端。風裏已經含了些雨聲。

    蘇恆在我身旁睡著。鼻息低沉,顯然已是累極。

    我挪開他的手臂,搬開枕頭。

    將枕下暗格打開的時候才想起來,那柄含章刀已經不在了。

    然而要收手的時候,指尖卻觸到了皮鞘。透過皮鞘傳來的鋒利的冰冷,一瞬間便讓皮膚都縮了起來。那種順著經脈遊走的冰冷的痛楚,讓我腦中一時有些戰栗的清明。

    我把匕首取出來,鋒刃摩擦著皮鞘,發出鈍鈍的沙沙聲。

    是那柄素質。映著微弱的燭火,刀身明亮得像是一泓

    清水。

    我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然而到了必須做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竟是從來都沒想過要殺了蘇恆。

    可是他該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麽,他也知道我究竟是什麽。

    我從來都沒能騙過他。他不戳穿,不過是因為他不想罷了。

    我不明白他想做什麽,他說的這麽動聽,卻還是殺死了我的婉清。這個人是這麽的顛三倒四、不可理喻,簡直像一隻流著眼淚的惡鬼,一口口啖盡人的血肉。我已經在他手上賠盡了一輩子,不能再讓他糟蹋這一輩子。

    隻要把匕首刺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然而刺下去之後呢?

    我可以即刻將哥哥宣進宮來控製局麵,衛將軍蔣慎曾是舅舅的舊部,想必可以說動。而後隻需將楚平、吳世琛騙進宮來除掉,便能讓韶兒順利即位。之後由我垂簾,哥哥、蘇辨、蔣慎輔政,再結好蜀郡和匈奴……

    ——然而腦中有個聲音清晰的說:不可能。

    蔣慎不可能協助我,若他可以忠於蘇恆之外的什麽人,蘇恆便不可能讓他統領禦林軍。我也沒把握說動方生,沒有他出麵,楚平吳世琛不可能上當。而縱使僥幸除掉了楚平和吳世琛,結果也不過是將蘇恆辛苦經營出的穩定局麵一注輸光。

    若我身上沒有謀害蘇恆的罪名,有昔日征戰運籌的餘威在,也許能把握住局麵。可是今日之後,我必定成為眾矢之的,隻能憑威權壓服局麵——而我手上所能握住的威權,恰恰是不夠的。

    ……若我今日殺了蘇恆,遲早會拖累著韶兒死在亂世裏。

    外間風雨飄搖,雷鳴一陣緊似一陣。巨響令地麵都在震顫。

    蘇恆依舊睡得安穩,長睫投下交錯的暗影,鼻息清晰而平靜。

    我握著匕首,輕易便可了結了他的性命,卻隻覺已被逼到了絕境。

    一旦他醒過來,記起自己昨夜無意中吐露了什麽,我便再無出路。可是我不能殺了他。

    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來,紫色的閃電劈落在半空,映得屋子裏蒙霜般通明。

    外間有誰走進來,長長的影子落上了紗帳。蘇恆睫毛顫動,也將清醒過來。

    絕望鋪天蓋地的襲來,上一世最後的見聞如詛咒般在我腦海中一遍遍重現。

    蘇恆的眼睛望過來的時候,我猛的將匕首刺了下去。

    外間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片

    刻後,雨聲暴起,天地都淹沒在其中。

    匕首刺穿了蘇恆的手掌。停在我的左胸。

    那一刻的想法居然如此的清晰——絕對不能再落進蘇恆的手裏。

    絕望已經變得淡薄,我隻是為自己的無能感到好笑,居然在那種情況下,也還是選擇自我了結。究竟從什麽時候起,我變得這麽脆弱、沒用。

    而且居然連自我了結也失手了。

    蘇恆的目光已經冷透,他右手心插著一柄匕首,便用左手全力給了我一巴掌。

    我撞到在床上,很長時間之後,眼睛裏才能再一次看清景物。

    清揚倒在地上,而紅葉抱著韶兒,正努力的安撫著他。

    痛楚從心裏一點點蔓延開來。

    蘇恆單手卡住我的脖子,將我推到牆上。這個時候他才露出猙獰的麵目,赤紅色的眼睛像極了一隻發瘋的孤狼,“就這麽想死嗎?”

    我說不出話,隻是望著他。我想,終於有一次,在我這麽專注凝視他的時候,也不會被他的美色誘惑了心神。

    我閉上了眼睛。

    可是韶兒的哭聲在這個時候傳過來,我忍不住扣住蘇恆的手。帶了哀求去望他。

    他的手便微微的鬆開了。

    他似乎想聽我說什麽,目光裏光芒顫動著,身上也有些抖。

    我說:“求你,好好待韶兒。”

    他開口的時候血便順著嘴角不停的流出來,我記得他的傷似乎是在手上的。可是他的牙齒也染了血紅,看上去無比的駭人。

    他湊到我的耳邊,低聲道:“你該記得——朕會廢了他,朕不會讓他有一天好日子過。”

    我腦中氣血翻湧起來,一陣陣的發黑。如果我還有一份力氣,一定會張口咬斷他的喉嚨。

    然而他鬆了手,我卻隻能像一張緞子似的軟在床上,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

    他將匕首從手掌裏拔了出來。對紅葉道:“讓方生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首先道歉……嗯……@_@

    然後,本章可能會修改,請不要怪我偽更——爭取在更新下一章的時候改……

    啊,好像還沒說過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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