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堂問道:“怎麽樣?中午就沒吃東西,要不多少吃一些?”


    秦正藍點點頭。“有點發燒,可以吃幾口清淡的。”


    這時小夥計又敲門進來,遞了壺熱茶。


    “等等!”魏玉堂叫住了要出去的夥計。


    小夥計迴頭問道:“客官,您還有什麽吩咐?”


    “再熬一碗粥,一碟鹹菜。”魏玉堂說話間扔給小夥計一串銅錢。


    小夥計答應著去了。


    秦正藍倚在桌子上,看著魏玉堂直笑:“玉堂,你就像個小媳婦兒,忙忙叨叨地。”


    魏玉堂端視著秦正藍的臉,依舊是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他歎了口氣。“還有心思開玩笑!”


    秦正藍心中有數。“放心,我沒那麽虛弱,一會兒喝了粥,不超過兩刻鍾,燒就退了。”


    魏玉堂依舊是皺著眉頭,嘀噥著:“這病根兒是不是老太爺沒看好?”


    秦正藍眉毛一揚。“你敢質疑老頭子的醫術?”


    魏玉堂歎道:“為什麽你總是生病呢?”


    秦正藍不滿意地哼了一聲。“我是紙糊的,行了吧?”


    魏玉堂一怔,不說話了,開了門,在門口等著小夥計。


    秦正藍扯著嘴角看著魏玉堂的背影。


    不出所料,秦正藍的粥剛喝了一半兒,就已經微微發了一層汗,燒立即就退了。秦正藍得意地衝魏玉堂挑挑眉。“怎麽樣?放心了吧。”


    魏玉堂見秦正藍精神見好,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這才端起碗,專心地吃飯。


    秦正藍攪了攪碗裏的粥,一勺一勺地往嘴裏送著,突然他想起了一事,問道:“玉堂,馬文皓說安康挨打的事,你知道嗎?”


    魏玉堂平靜地道:“知道。”


    秦正藍聞言放下勺子。“怎麽迴事?”


    “你昏睡時,老太爺罰他們三人在院子裏跪了一夜,第二天又挨了板子。”魏玉堂敘述的不帶任何感情。


    秦正藍聞言撲哧一笑。“怪不得那安康酸溜溜的,他該打。倒是大表哥和安達屬實冤枉。”


    魏玉堂麵色淡然。“誰都不冤枉!”


    秦正藍看著魏玉堂,歪頭想了想,隨即點頭附和道:“對,誰都不冤枉。”


    二人吃過晚飯,魏玉堂從包裹裏拿出魏善為交給他的兩個匕首,遞給秦正藍一把,“拿著,防身。”


    秦正藍驚詫道:“玉堂,難道這是家黑店?”


    魏玉堂將一把匕首塞進後腰。“不是,我見到一路上有人跟咱們同行,以防萬一。”


    秦正藍點了點頭。他往床裏麵移了移,拍了拍床沿,示意魏玉堂到床上來睡。


    魏玉堂將羅漢榻上的方桌放到地上。“不用,我躺在這兒。”


    秦正藍拍拍床沿。“來吧,這床挺寬敞的。”


    魏玉堂搖搖頭。“不用,在這兒警醒一些。”


    秦正藍沒辦法,隻好仍了一隻枕頭給他。魏玉堂收拾好,熄了燈。


    子時剛過,窗子上一陣窸窸窣窣地輕響,是有人撥動窗栓。秦正藍與魏玉堂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魏玉堂輕噓了一聲,一閃身便躲到了窗戶旁,秦正藍躺在床上沒動,瞪著眼注視著窗戶的動靜。


    不一會兒,窗戶被撥開,外麵的月光照了進來,窗口一個稍顯強壯的身影,刻意放輕了唿息聲,支著窗台一跳,便進了房間。他右手執著一條削尖了的竹片,輕手輕腳地往床邊靠了過來。


    秦正藍輕眯著雙眼,見那人影在床角摸摸索索要拿他的包裹,秦正藍一個挺身便下了床,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衣領。那人一驚,右手的竹片便砍了下來,秦正藍一躲,此時,魏玉堂也已經撲了過來,他抬腿一下子踢在了那人的腰上,那人一個踉蹌,卻沒有跌倒,手上的竹片一頓亂砍,趁著秦正藍和魏玉堂閃躲的功夫,轉身便向窗戶跑去。秦正藍轉身一刺,匕首便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劃了一道口子,魏玉堂看準時機又是一腳,那人往前緊跑幾步跪在了地上,魏玉堂探身一下子便擎住了那人的手臂。那人吃痛,大急之下喊道:“放手,我是你大哥!”


    魏玉堂一愣神,手下一鬆,那人甩開膀子,一下子便從窗台躍了下去。秦正藍一手按住窗台剛要跳下去追,被魏玉堂攔住。


    “窮寇勿追。”


    秦正藍氣惱地一頓足。“一個沒注意,讓他跑了!”


    魏玉堂向窗外看了看,見那人已經跑遠。他關了窗戶,到桌過點了燈,又仔細地洗了洗手。“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誰?”秦正藍坐下,倒了一杯茶水,問道。


    魏玉堂將手巾搭到盆架上,也坐了下來。“你可記得晌午在茶攤上有一桌坐著兩個男人,桌邊還放著扁擔的?”


    秦正藍仔細想了一下。“好像是有。”


    魏玉堂與秦正藍對視一眼。“剛才來的就是那個年輕的。”


    秦正藍感到莫名其妙。“難道他們是從幽都一路跟蹤咱們來的?”


    魏玉堂點了點頭。“應該是。”


    秦正藍揉著眉心猜忌道:“難道是安康找來的?”隨即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對,他不至於,也不敢。”


    魏玉堂麵色平靜下來。“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秦正藍一驚:“玉堂,你惹到什麽人了?”


    “我猜他應該是我生身父母那邊的人。不過也不是太確定。”


    “你生身父母?你三歲就到安家了,我怎麽不知道你哪來的生身父母?”


    魏玉堂一時間眼中閃過了各種情緒,有疑慮,有痛恨,有失望,還和著一絲殺氣,他認真思索了一下,道:“四年前,我從郊外迴家的路上,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攔住我,說是我的生母。當時我沒有答理她,後來,她時不時地便在路上截住我。”


    秦正藍異常地驚訝。“你沒跟魏伯提過嗎?”


    魏玉堂搖了搖頭,“她應該不敢去安家,所以才在半路上截我。”


    “那她這又是為什麽?”秦正藍腦袋似乎已經轉不過彎了。


    魏玉堂冷哼一聲。“要錢。”


    秦正藍聞言騰地站了起來。“扔孩子的是她,如今還有臉來認!”


    “這四年來,我隻見過那個女人,今天的這人,想必是她的兒子。”魏玉堂拽著他的胳膊坐下。


    秦正藍咬牙道:“玉堂你別怕,看我不剁了他們!”


    魏玉堂搖搖頭,無奈地道:“他們雖然隻是想要錢,也難得還記得我,能費心找到我。”說著,他歉意地看著秦正藍。“隻是連累了你。”


    秦正藍握住他桌上的手。“玉堂,別這麽說,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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