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堂本能地伸手要去扶,秦正藍卻是一個轉身迴正了身子,一邊進了門,一邊心虛地問道:“玉堂,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魏玉堂見狀也就收迴了手。“迴來有好一會兒了。”


    “那你,你……”秦正藍結結巴巴不知道怎麽問。


    魏玉堂疑惑地問道:“什麽?”


    秦正藍反問。“你不知道我在外公房裏嗎?”


    魏玉堂搖頭。“不知,我以為你還沒迴來。”


    秦正藍聞言笑了,知道他肯定沒聽到自己在安老太爺房裏說的話。“我迴來沒瞧見你,就去了外公房間。”


    魏玉堂將桌上的一個荷包拿了過來遞給秦正藍。“這是玉子膏的錢。”


    秦正道討好地道:“這事兒我都忘了,還是玉堂你心細。”


    “午間去了一趟,他帶的錢不夠,剛才我又去取了一次。另外,我告訴了他需要出遠門,他便給我留了個地址,也放在荷包裏,說以後若是沒找到他,可以直接去家裏麵。”魏玉堂捏了捏荷包,摸出了那張紙。


    秦正藍不住地拍著馬屁,兩眼放光似的看著魏玉堂。“玉堂,你辦事兒怎麽這麽周到呢!我真是拍馬不及。”


    魏玉堂眼中閃過一絲探究。“你做了什麽虧心的事?”


    “啊?什麽?什麽……虧心的事?沒有啊,我沒有……”秦正藍一時有些慌亂,連忙收迴眼神,一邊摸搓著後脖頸一邊低著頭挪進了裏間。


    魏玉堂心中恍然,他知道秦正藍一定是做了什麽錯事才有這個表現。他也抬步進到了裏間,站在秦正藍的身後。“說吧,你做了什麽?”


    秦正藍一迴頭,跌坐在床沿上,直道:“沒什麽,沒什麽,我隻是,隻是,哦,我隻是,隻是想說我忘了雇馬車了。”


    魏玉堂聞言一笑,卻也不再逼問,隻道:“我雇好了,明日辰時起程。”


    秦正藍此時心知說多錯多,隻哦哦應了兩聲。


    魏玉堂迴到外間,一邊從箱子裏找出一塊白布,蒙在了書架上,一邊問道:“佑之,你看看你那有什麽需要收拾的,今日都裝了箱,檢查一下,別有落下的。”


    秦正藍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沒,沒什麽需要拿的吧?有兩件衣服就成了。”


    魏玉堂則是提了建議。“衣服多帶幾件,你看看書有沒有需要拿迴去的,另外你常用的東西,筆,硯台什麽的用不用帶上?”


    秦正藍擺擺手。“帶衣服就行了,書太多,不拿了,就在這兒放著吧。外公說這屋子給我留著,沒人會進來的。”


    魏玉堂點點頭。“也好,一會兒你收拾好了把需要拿走了裝到這箱子裏。我的已經收拾好了。”


    秦正藍一看,箱子裏隻有一個小包袱,大概魏玉堂也隻是拿了幾身衣服。


    秦正藍坐在椅子上,拍了拍胸口,神秘地道:“玉堂,你先猜猜,我這兒有什麽好東西?”


    魏玉堂瞧了他一眼。“銀票。”


    秦正藍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的?”


    魏玉堂拍拍胸口。“我也有,老太爺給了我三百兩。”


    秦正藍自覺沒趣,便起身開始收拾行囊。他從櫃子裏找了幾套衣服,還有上次老太爺給的地契,玉佩,手串等物,連著懷裏的三千兩銀票一齊包了個包裹,又將行醫箱提到桌子上。“就這麽多了。”


    清早,安家老宅門口。


    一輛馬車早早地停在了門口。上麵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趕車的夥計。


    秦正藍,魏玉堂二人也沒裝箱子,隻是各背一個小包裹,提著行醫箱便出來了。


    魏善為扶著安老太爺站在門口,安老太爺道:“你舅舅和哥哥們說要來送你,我給迴絕了。”


    秦正藍點點頭。“外公您要保重身子,我安頓好便會迴來看您。”


    “路上注意安全,若有個什麽事兒,不要貪戀財物,保命重要。”安老太爺迴身對魏善為抬抬手。


    魏善為拿出了兩把長刃匕首遞給他二人,“這個護身用。玉堂,你保護好小少爺。”


    魏玉堂點頭答應。“是,玉堂知道。”


    安老太爺往前走了一步。“到家了,少惹事兒,別打架。”


    秦正藍點點頭。


    安老太爺擺了擺手。“走吧,走吧。外麵不安生,多行些路,你們人單勢薄,早一天到,早安心。”


    秦正藍也往前一步,抱住了安老太爺的肩膀。“放心吧,外公。我到家就寫信過來。”


    安老太爺點了頭。“行了,走吧,走吧。”


    秦正藍與魏玉堂正經地行了一禮,便跳上了馬車。隨著趕車夥計的一聲吆喝,像前日一樣,不多時馬車便拐到胡同口,秦正藍忍不住掀開車簾往迴望去,見安老太爺與魏善為依舊站在門口,動也不動地看向這邊,初升的陽光照在二人身上,像一副剪影。


    直到馬車拐出了巷子,秦正藍才不舍地放下了簾子。他歎口氣,“感覺像是被拋棄了一樣。”


    魏玉堂抬眼看了看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秦正藍哼了一聲。“你不明白……”話還沒講完,他隨即想起了什麽,立刻閉了嘴。


    車廂裏,夥計按照魏玉堂的意思,摘了卡座,墊上了兩層軟墊。魏玉堂盤腿靠坐在一側,秦正藍則是枕著包裹,懶懶地斜躺在了軟墊上。馬車走的官道,也不覺得顛簸,不一會兒,秦正藍那邊便傳過來輕輕的鼾聲。


    路上突來的一陣兒起伏顛簸,秦正藍睜開了眼,他動動身子,伸個懶腰,問道:“玉堂,到哪兒了?怎麽這麽顛?”


    魏玉堂掀開簾子看了看。“瞧著像是壽廟村。”


    秦正藍聞言坐了起來,挑開簾子向外看,遠遠望去,田裏的水基本已經退盡,莊稼地重新露出了水麵,地裏有三三兩兩的農民地重新耕種著,村子裏的房子幾乎都有重新修繕過的痕跡。路邊還留有一些水窪,裏麵遊著幾隻野鴨子。河岸上,成群成群的青蛙呱呱地叫著,聲音彼此起伏。秦正藍看著眼前的景色有些陌生,他向前探探身問正在趕車的夥計:“大哥,這兒是壽廟村嗎?”


    趕車的夥計迴道:“是,上個月還到處都是水呢,這已經拾掇得差不多了。逃難走了的村民也基本都迴來了。”


    秦正藍應了一聲,垂下了簾子,又蜷著腿躺下,闔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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