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魏玉堂每天清晨便來叫醒秦正藍,一起在院子裏打拳練功,眼見著秦正藍的麵色越來越好,胃口也大了起來。


    這日,魏善為陪著安老太爺去醫館坐診了,秦正藍和魏玉堂練了功後,二人便坐在書桌前寫字。


    魏玉堂年少時雖為了練功少讀了幾年書,但功課從未落下,讀書,寫字樣樣優秀。此時,魏玉堂執筆正默寫道家內功心法,骨力遒勁,字體張揚卻又收張有度。秦正藍則是一邊看著一張輿圖,一邊在另一張紙上寫寫畫畫,嘴裏還嘟嘟囔囔念叨著什麽。隻是沒一會兒,便放下了筆。他探頭看著魏玉堂寫的字。“玉堂,你這字寫得真是好,我自愧不如。”秦正藍豎著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讚。


    “我馬上寫好了。”魏玉堂一邊寫一邊道:“給你的。”


    “給我?”秦正藍又仔細看了看內容。“閉目冥心坐,握固靜思神。叩齒三十六,兩手抱昆侖。左右鳴天鼓,二十四度聞。微擺搖天柱。赤龍攪水津,鼓漱三十六,神水滿口勻。一口分三咽,龍行虎自奔……,這是……練功的心法?”


    魏玉堂收了筆,擎起紙從頭到尾重新檢查了一遍,才遞給秦正藍。“是道家內功心法。”


    秦正藍接過,猶疑地道:“我這個年紀練,是不是晚了?”


    魏玉堂道:“無所謂年紀,煉體,去病強身之用。以前沒敢讓你練,我不懂醫術,怕不小心引出你的病氣。”


    秦正藍也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麽看來,道家內功心法與我中醫相通,中醫認為腎為先天之本,腎者主水,受五髒六腑之精而藏之。這心法也是以固腎強腎為主旨。”


    魏玉堂讚同地點了點頭。“我覺得你此時練適當其時,可補你先天稟賦不足之氣。”


    魏玉堂此言一出,就像踩了狗尾巴一樣,秦正藍一下子就急了眼。“魏玉堂,你,你這個,我說過不許再提這個話。”


    魏玉堂也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急忙道:“失言,我剛失言了。”


    秦正藍氣得自己拍著胸口順氣。


    魏玉堂賠禮。“我真是失言。別生氣了,我教你練功。”


    秦正藍瞪了魏玉堂一眼。“就原諒你這一次,下不為例。”


    魏玉堂點頭道:“再沒有下次了。”


    秦正藍盤腿坐在床上。聽著魏玉堂的旁述,依言而動。“閉目冥心坐,夫閉目者,所以養神。冥心者,所以收斂妄念,法當盤膝而坐,微閉雙目,內觀其心,使一切雜念逐漸排除,都歸泯滅,心境朗徹,普照通明。頭須持正,背脊須豎立,全身四空,不倚不靠,尾間應端正,不可偏倚,是為至要。握固靜思神,握固雙拳,可以斂氣固精,為閉關卻邪之妙法。將左右雙拳握緊,手心向天,手背向地,然後放置膝頭之上,使全身持平端正,以靜其心,祛除一切雜念,以凝思在神為主。叩齒三十六……。”


    不到兩刻鍾,做完一個循環。秦正藍長舒了一口氣,睜開雙眼。


    魏玉堂問:“覺得怎麽樣?”


    秦正藍點頭。“心神澄澈,但是身上覺得有些累。”


    “還不熟悉,多練練便好。練好了不僅可以氣血旺盛,出拳也會更有力。”


    秦正藍眉毛一挑,隨即便想通了其中緣由。起身下地,活動活動手腳。“黃帝內經雲:‘恬淡虛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是以誌閑而少欲,心安而不懼,形勞而不倦。’怪不得說醫道同源呢。”


    眼看到了午時,魏玉堂收了桌子上的紙筆。“想不想吃正興酒樓的魚?我去給你買迴來。”


    秦正藍搖頭。“那魚買迴來味兒就不對了。”


    魏玉堂又道:“馬蹄糕呢?”


    秦正藍又搖了搖頭。“不想吃了。在屋裏呆著真沒意思。”


    “真想去街上逛逛……”突然,秦正藍叫道:“完了,完了,玉堂!”


    “怎麽了?”


    “那個香膏,我給忘到腦後了,上次送那玉子膏有幾日了?”秦正藍掰著手指算了算。“哎喲我的錢呐,那個攤主一定等急了。玉堂,咱們上街,好嗎?”


    魏玉堂堅決地搖了搖頭。“不是我不讓,是老太爺吩咐下來的。”


    秦正藍急得抓耳撓腮的。


    魏玉堂問道:“我去幫你送吧。”


    秦正藍看著他,搖搖頭。“我怕你不會說。”


    “放心,我知道怎麽說。”


    秦正藍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又想賺銀子,終於,還是決定讓魏玉堂去了。“你過了午時還去怡香樓門口找他,買幾個胭脂盒來就行,別的不必多說。”


    魏玉堂應道:“行。”


    剛用過午飯,魏玉堂就出門去了。秦正藍眼見著魏玉堂走了,想了想,便鑽進了小藥房。


    出了院門,魏玉堂徑直上街就去了怡香樓門口,此時天氣正熱,街上的人稀稀疏疏,隻偶爾從酒樓裏用完飯出來的幾個人,也似乎是受不了這暑熱匆匆離去。他站在胭脂攤前,那攤主此時坐在一個石墩上,正用袖子扇著風。一個人影擋在麵前,他看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哎喲一聲,握住了魏玉堂的手。“公子,您家的那位公子呢?我這等得頭發都快白了。”


    魏玉堂不聲不響地撤迴了手。“他沒空,你隻取給我幾個胭脂盒。”


    那攤主聽了麻溜地拿出一個袋子塞到魏玉堂的手裏。“小公子,越快越好,越快越好,那些個姑娘都等急眼了。”


    魏玉堂伸手入懷。“多少錢?”


    那攤主急道:“不要錢,您快迴吧,抓緊拿來啊,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魏玉堂也不多言,道了聲“告辭。”轉身便走。到了點心鋪子,剛進了鋪門,正好與那安公子三人走個對麵,魏玉堂還未站住腳,那安公子拔腿就跑了。魏玉堂有些不解,也沒理會,包了一斤馬蹄糕便迴了家。


    到了院裏,秦正藍也做完了香膏正躺在棗樹下的躺椅上閉目休息,一手還拿著把折扇扇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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