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線還是普通的銀魚白絲線,但是緯線裏隔幾根便摻入一根珍珠絲,兩人忙了三天,總算織出了半匹新料子,是比織銀料子更素雅別致的厚緞,陽光下看,流動著淺淺的虹色。


    他親自去農莊帶迴了兔毛鴨絨,用皂角和幹茉莉浸泡整夜去掉異味,而後兔毛做領,叫裁縫製了兩件鴨絨掛裏披風。


    也不知為何,這麽些年,見不著的時候他從不胡思亂想,可那日隻是匆匆一麵,就讓他莫名牽腸掛肚,一想到雲珩的眼淚心中便隱隱作痛。


    過後他便不敢讓自己閑下來,每日廢寢忘食,趕在立冬前,將兩件披風背後繡上了幅翩飛的燕,為了稍做些區別,灰兔領披風的燕銜著一朵淡黃迎春,而白領披風上那隻叼的則是淺粉蓬萊香。


    都是早春裏開的花,所以披風就叫“銜春”。


    熏了淡淡橙皮香,小心折起裝進錦盒,他叫元寶代繡莊與那尚沒有店麵的綢緞莊,親自去送禮,一件贈知府千金,一件贈給楊清漪。


    知府家與楊家算是這半年多來繡莊花費最大的客,年末答謝自然不能小氣。


    阿綾花了這好些心思,隻盼著她們能早些穿上披風出門轉上一轉,成為他們綢緞莊最好的招牌。


    年輕姑娘都愛美,看方才元寶陳芸幾個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喜歡的人定不會少。他甚至已經想好了不同的配搭,官宦商賈家的千金小姐就穿這樣輕盈的刺繡鴨絨披,若是手頭沒這麽闊綽的普通人家,可以將昂貴的鴨絨掛裏換成普通的棉掛裏,亦或是不加刺繡,隻素緞也好看。


    果不其然,才過立冬沒幾日,他們便陸陸續續接到了第一批訂單,統共八件,盡數都是千金小姐們府上下訂的刺繡鵝絨披,官家的丫頭們不斷強調務必要快,說臘月前小姐要穿的。


    哪怕都是巴掌大的繡圖,也忙得阿綾一個月都沒能睡上幾個整覺,這還不算完,貨出的越多,陸陸續續來定披風的人越來越多,隻一個織匠根本吃不消,沒白沒黑坐在織機前,偷空還要後悔沒開張的日子自己不知珍惜。裁縫師傅年紀大,更是累得犯了腰病。


    顯然,他們需要招新人了,元寶看著日漸淩亂的宅院終於忍不住了:“公子,哪怕遠一些咱們也需要個店麵,若是再來一台織機兩個織匠,這地方鐵定是沒法住人了……”


    不隻是這樣,絲線在繡莊,布在宅子織,裁縫在繡莊……他們每日來迴兩處跑,搬來送去也格外麻煩。阿綾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眼下必須立即尋個新鋪麵。


    不想才在逛了兩三日,隔壁已經關張的胭脂水粉鋪忽然貼出了清算轉手的公告,他趕忙帶著元寶去了一趟,對方是一對臉生的夫妻,男的姓劉是個大夫,原本買了這鋪子是要改成醫館的,可眼下家妻子娘家出了事,急需銀兩周轉,隻好又將鋪子轉手,為求速出,竟是比原先的價格還低了不少。


    兜兜轉轉,繞會原點,阿綾生怕夜長夢多,當場一手交銀一手交房契,趁這兩日熊毅下船,叫他幫忙一同打點鋪子,擇了吉日,準備開張。


    “是你的就是你的,別人也搶不走。”元寶美滋滋地總結道。


    “所以……你叫人扮做大夫,跟那姓葛的買下了鋪子謊稱要開醫館,裝模作樣準備了幾日後又低價轉手給了阿綾?”雲珩才下了朝,聽說有阿綾的消息一路疾行,匆匆趕迴禦書房。


    “是,鋪子可真是不小,後頭帶著小院和庫房,三百兩,阿綾公子當場就付了現銀。這段日子該是在籌備綢緞莊開張的事吧……”


    “三百兩啊……他手上銀子緊麽?”雲珩埋怨他道,“怎麽不再便宜些……你叫一個普通百姓拿出三百兩來,怕不是要連住處都變賣……”


    “陛下,鬧市旺鋪,再便宜他該生疑了……”四喜搖有些委屈,“奴才已經查清楚了,他身邊的那個姑娘叫元寶。明麵上,這元寶姑娘是掌櫃的,可其實所有的事,都是由阿綾公子在背後拍板,隻不過他行事低調,想必是不敢惹人注意……這兩年他們著實也不算是普通百姓了……”


    “元……寶……元寶?不是他小時候的丫頭麽……”雲珩愣了愣,心寬了下來,先前聽說阿綾成日與一年紀相仿的姑娘同出同入,形影不離,多少個夜裏他都無法安寢,恨不能立刻動身,親自去素陽問個清楚,原來是元寶丫頭麽……可,他又為何記得元寶?難不成單單忘了近幾年的事麽?還是說,隻是巧合?


    他接過四喜遞來的信封,裏頭厚厚一遝信箋,逐張看過去,阿綾平日裏都做什麽,與什麽人打交道,店裏的經營狀況如何,都一清二楚。


    雲珩眨了眨眼,有些不敢信:“這上頭記的……都是真的?”


    四喜重重點頭:“千真萬確。原本還想堵了熊毅問得再細一些,誰想到他成日行蹤不定,既不在店裏,也不在桑園,奴才的人蹲守了許久,才偶然撞見他趕去碼頭……似乎是跟著商船在海上轉……”


    雲珩點點頭:“不急。當年我交代他護送阿綾,他也算恪盡職守。反正人也找到了,來日方長,這些事早晚會知道的。”


    如今元寶名下有一間酒肆,一間繡莊,二十畝桑林和兩處素陽的宅子。的確,放在哪裏都不普通。


    誰能想到不過短短四年,阿綾竟能積累出這樣的財富呢?


    雲珩捏著紙傻笑起來,看得一旁的奉茶小太監心裏發毛,手一抖險些將茶杯扣到桌上。


    皇上倒也沒跟他計較,隻是下意識護住了桌上那一遝子信箋。


    四喜哭笑不得,在主子日漸溫和的目光中打發了小太監,繼續報:“幾經打聽,奴才好容易得來了這個。”他拍拍手,便有侍衛從門外進來,呈上一隻木盒,“不論是素陽還是玉寧,眼下這東西可是千金難求。”


    盒蓋上漆著“沈氏繡莊”四個字,行楷,與雲珩自己的字有七八分相似,一看便知是阿綾親筆。當年在耀宮書房裏得了空閑,阿綾沒少摹他的字,可兩人的字形似,神卻有差。


    雲珩碰了碰那飄逸秀美的字,而後輕輕打開盒子,裏頭裝的是個長方小台屏,不過尺牘大小,正中繡著一紅一白兩朵並蒂芍藥,乍看平平無奇,阿綾曾經繡過多少比這華美的繡品……


    “千金難求?”他狐疑從盒中取出台屏立在桌上,手指一撥轉動小小屏扇,白芍婀娜的瓣上閃出特殊的虹彩,雲珩一驚,湊近問,“這……不是白絲線?是什麽法子染的?倒像是貝母螺鈿的顏色……”


    “此絲名為珍珠絲,未經染製,天然就是這色澤,用特殊的桑葉喂養出雜交的蠶種,如今天底下隻此一家,每年春從阿綾公子那蠶棚裏繅出一批,供不應求,所以極其昂貴。據說預定的貨品都已經排到兩年後去了,就這個芍藥屏,還是奴才托人請素陽知府割愛。”


    “嗯,物以稀為貴麽……”雲珩盯著那芍藥看了又看,“不過,這東西既然這麽好賺,別人沒想方設法搶他生意?就算一時養不出桑,養不出蠶,難道還不能買他手裏的線,請別的繡娘繡麽?”


    “有人試過,連那個暗地裏找他麻煩的葛掌櫃都動過這心思,可那些人動手試了才知,這珍珠絲比普通的蠶絲脆弱許多,下針無悔,稍有不慎便刮花了,一般的繡匠可賠不起,便再不肯接這活……所以,幾乎每件繡品都是阿綾公子親手繡的,其外隻有他在玉寧的老師能幫忙,不論是誰,想要都得排著隊等。”


    雲珩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將台屏放迴盒中:“禦書房來往人多,你替我送迴寢殿。”


    “是。”


    “另外,替朕備輛馬車。”雲珩按部就班打開折子,著手處理政務。


    “去哪兒?”四喜一愣。


    “你不是說,他在張羅綢緞莊開張的事麽,朕去看一看他。”雲珩頭也不抬,仿佛一國之君隨隨便便就能出皇宮似的。


    “這……”可苦了四喜,“皇上您出宮,總要有個由頭啊……且素陽也沒有落腳的行宮,奴才安排多少侍衛,要不要提前知會素陽知府?”


    “不用那麽麻煩,也不必聲張。皇爺爺年輕時不是也動不動就微服出巡嗎,說是想親眼看看自己治理的天下。”雲珩一邊往奏折上寫批注,一邊吩咐他,“你和木棉跟著我,額外帶上三五個侍衛足矣,找間幹淨的客棧落腳便是,我去看他一眼,沒兩日就迴來,你愁眉苦臉做什麽……”


    四喜一驚,皇上明明就沒抬頭,怎麽知道他愁眉苦臉的?他鬥膽抱怨一句:“陛下是想看他一眼,還是想時不時就去看看啊……”


    雲珩筆尖一頓,抬起頭來,幽幽一瞥:“也是……那你幫朕想個法子,要麽讓他想起過去的事, 要麽讓他想不起也能心甘情願跟朕迴來,朕便不用跑了。”


    四喜恨不能扇自己一個耳光:“奴才這就去備車。”


    緊趕慢趕,他們總算趕上了綢緞莊十一日初八開張。


    雲珩沒有冒然露臉,隻遠遠看著阿綾進進出出迎來送往,直到午後,看熱鬧的人群也沒散,多是年輕姑娘。偶然能聽到她們的交頭接耳,有些人是趁今日開張優惠采購絲綢,還有一些單單為了看這“宋公子”一眼罷了。


    也難怪,如今這個謫仙般的翩翩公子,怎麽會有人不喜歡。


    “主子,不然找個地方坐會兒?”四喜湊到他耳旁,“阿綾公子會挑地方,對麵就是茶樓。方便那些陪女眷來買衣裳,逛胭脂店的公子哥們消磨時間的。”


    雲珩點頭,隨他上到二樓。窗邊的位置剛好能俯瞰綢緞莊門前,沒成想一壺雲霧還沒品完,便看到鋪子門前起了騷動。


    當中站著個人,麵前鋪著一塊白棉布,手裏抱著一匹藏藍料子,高聲吆喝著:“來來來大夥都來看看,這是我今日一清早在門口排隊買的一匹蠶絲宮綢,沒成想迴家打開一看,他們給我包進去的卻是棉紡的府綢料子!這中間可差著好幾倍的價呢!沈氏綢緞莊!以次充好!瞞騙顧客!”


    第119章


    除了繡莊的老主顧,眾人皆停下了挑料子的手,滿心疑惑望向阿綾和元寶。


    更是有才付了款的慌忙打開包好的純白棉布,反複查驗布匹。


    阿綾倒是不慌不忙,沒事人一般走到門外,饒有興致地看著門前這場鬧劇。


    那人見他出門,把那匹府綢砰一聲扔到他麵前張口就罵:“開張第一天就敢坑騙顧客,你個臭奸商!不要臉!快還我錢!”


    元寶脾氣直,一把撥開那人指在阿綾眼前的手,正欲發作,卻被阿綾製止。


    他彎下腰撿起那匹料子,掀開一層對著光看了看,是府綢沒錯,卻不是他們店裏的府綢。


    “敢問,您說這是我們店的料子,可有票據?”阿綾微微鎖著,語氣卻極其客氣。


    那人嗤之以鼻,從懷裏掏出張巴掌大的紙片甩給他:“你睜大眼睛看清楚,這是不是你店裏賬房先生親筆的票據,這印信是不是你綢緞莊的!”


    阿綾接過紙票垂目一掃,淡淡開口:“的確是真的。”


    話音一落,眾人嘩然。


    可他依舊從容不迫:“票據是真的,可這府綢卻不是我們綢緞莊賣出的。”


    那人一愣:“你放屁!哎大夥快檢查檢查自己買的料子都對不對啊!這奸商騙了銀子不認賬了!”


    阿綾默默打量他,確信自己從未見過眼前之人,更不可能得罪他。


    無冤無仇,這人卻選了開張的日子大鬧一通,目的怕也不是騙錢,隻是要抹黑他們的名聲罷了。至於是受何人指使……倒也不難猜。


    幾日前,葛老板在素陽最好的酒樓裏包了雅間,傍晚親自登門相請,希望阿綾能與他坐下來一敘。


    阿綾向來與人和善,對方年長他許多,又這樣誠意滿滿,他自然不好再推脫,與眾人交代了幾句才離開。


    席間葛老板先是恭維一番,讚他年少有為,而後提出要與阿綾合作,共同經營綢緞莊。


    阿綾婉拒了他的好意,葛老板也不氣餒。


    “我是怕宋老弟你把價壓得太低,吃了悶虧啊。”他親自替阿綾夾菜倒酒。


    阿綾明白他的意思,禮節性地端著杯卻一口都沒喝:“那,依您的意思,這價該如何定?”


    葛老板遞給他一本冊子,上頭記錄著葛氏布行的各類價目,也不知是真是假。


    阿綾大略翻了翻綾羅綢緞的部分:“這未免太高了,如此定價,不是將大部分客戶關在門外?”


    “絲綢本就不該是普通老百姓該穿的,且咱們素陽產量也少啊,大多都是玉寧進貨,這一來一迴花費不小,識貨的人自然明白。”葛老板笑笑,“你價定低了,該不買的照樣不買,但是損失了那原本該謀的利啊!你信不信,即使我這定價再高一成,他們也照單全收?”


    “……信是信的。可我定價時,這些成本花費都是計算在內的,原本就比玉寧貴上幾分。”阿綾將價目簿放到桌上,推了迴去,起身拱了拱手,“小本買賣,養活店裏的人便好,實在不敢貪心,辜負了您的美意,還望葛老板見諒。不過即使道不同,也懇請前輩別再給晚輩使什麽絆子了,我們日後井水不犯河水便是,當然,如若前輩您有什麽需要幫襯的,也隻需吩……”


    葛老板沒等他說完,啪一聲反手將筷子拍在了桌上,瞥著他一滴未碰的酒盞,收起了那副假惺惺的慈眉善目,冷笑一聲:“嗬,我使絆子……你好意思說是我使絆子。誰知你年紀輕輕,看著一副純善溫和的模樣,背後卻魔高一丈呢。居然特地找外鄉人假扮大夫騙走了我的鋪子,我不提不計較,你還要蹬鼻子上臉啊!”


    “嗯?”阿綾一時沒聽懂。


    “少在我跟前裝無辜。”葛老板既不解釋,也不給他時間消化,狠拍兩下掌,雅間的門砰的打開,外頭也不知何時多了這兩個兇神惡煞的護院,走到阿綾背後並排抱著胳膊一堵,一副地痞無賴的模樣。


    葛老板裝腔作勢歎了口氣,起身拍拍阿綾的肩:“我念在你年紀小,不計前嫌拉下臉來想與你合作,沒想到你這麽不識好歹。我葛家在素陽經營三十年,你這號不自量力的也沒少見,真以為我拿你沒轍了是麽?”


    阿綾默默從袖中掏出扇骨握到手心裏,依舊是彬彬有禮:“葛老板您這又是何必。你我心知肚明,即使調低了定價,也一樣有得賺,何必貪心不足呢。”


    葛老板不為所動,使了個眼色,護院當即虛張聲勢伸手扯他衣領。


    阿綾稍稍一側便閃過,順勢一揚手,扇骨啪一聲敲在護院拳背上,眼見著就腫起一條高高的血印來,疼得那護院齜牙咧嘴。另一人見狀一驚,迴神立馬氣急敗壞揮出一拳。


    他跟熊毅練了幾年,算不得武林高手,可給這兩個護院一些教訓還是不在話下的。眨眼間巧勁一施,隔袖子一握一旋,哢嚓一聲,那護院的胳膊眼見著脫臼了。


    葛老板傻眼的功夫眼前人影一閃,頸間立時橫攔上冰涼的扇骨,他不敢妄動,冷汗唰得冒了一腦門。


    阿綾在他耳邊沉聲道:“您可想清楚,我今日被葛老板帶來赴宴,許多雙眼睛都看到了,若是出了什麽差池,鬧上公堂,對您葛氏名名聲可不大好……再者我手頭正給知府夫人繡新年的衣裳,這若是耽擱了,我也隻好實話實說,到時候可能要葛老板您親自登門解釋了。”


    話音未落,門外的小跑堂戰戰兢兢敲了敲門,在外頭問道:“二位……外,外頭來了輛馬車,說是來接宋公子……”


    阿綾心裏清楚,對方雖氣不過,可大庭廣眾也隻敢嚇嚇他,試著逼他就範。


    他收起扇骨,拱了拱手算作告別,頭也不迴地離開。


    事後迴到繡莊,他猜到對方定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安排了值夜,確保打烊後店裏也不會被人走了空門,讓財物和尚未完成的繡品受損。這些日子他還讓元寶親自送貨,免得其他人粗心被算計,東西在路上出什麽差池。


    風平浪靜到今日,阿綾險些以為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不想對方是在這裏等他。


    他看著一屁股坐到綢緞莊門檻上的人,給元寶使了個眼色,元寶立即會意,轉身進門取出了幾匹不同花色的府綢,打開一層展示在看熱鬧的人群麵前。


    阿綾徐徐開口:“各位請看,我們沈氏繡莊在玉寧已是間二十多年的老字號,平日料子織的不多,怕與客人自帶的料子弄混了說不清,所以自家料子會在邊緣織上記號紋路。家師名沈如,如意的如,故沈氏繡莊的絲織品左右邊緣各藏一條如意紋。”


    有好奇者紛紛湊近:“喲,真的有哎……不仔細看注意不到。不過,這是如意紋麽?我怎麽看著不大像啊……”


    阿綾愣了愣,聲音不由自主放輕了些:“是……如意團雲……”


    元寶見他莫名發起了呆,趕忙接過話:“這個習慣我們素陽新店也沿襲了來,就是為了防小人,避免不必要的事端。”她轉過身,走到那耍潑皮的麵前,對眾人道,“他這匹府綢根本就不是在我家店裏買的,卻拿著一張真票據誣賴我們以次充好,敗壞綢緞莊聲譽,意圖訛詐銀兩,我們向來規規矩矩做生意,絕不縱容惡人。我這就去報官,眾位感興趣的,也可以隨我去做個見證,看看他這般惡意栽贓招搖撞騙的無賴,知府老爺會怎麽查辦。”


    “好!”眾人一聽來了勁,這熱鬧竟要鬧到官府去了!簡直是千載難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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