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劍池拋出的最大橄欖枝,竟然無人接受!


    以東陵雙壁的姿色,再加上劍池府的名望,根本不比入贅帝王家差多少,哪怕崔澔沒有嫁女兒的念頭,單單隻是劍池府的客卿職位,便不知讓多少人擠破了腦袋。


    天下七大宗門,一個比一個清高,唯有劍池從不避諱,多年來鑄劍斂財,整個東陵郡富得流油,誰不羨慕?


    可眼前的白衣大劍修,仍是無動於衷!


    袁清風沒有接過雨傘,也沒有拔劍,就像是那座九龍湖,始終處於劍池與劍閣的中央,無法選擇。


    他出生劍閣,對劍池並沒有太多好感,幼年時也曾痛恨劍池,經常對著東邊拉屎撒尿,隻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才逐漸看透了劍池與劍閣的恩怨。


    一個沉迷於劍招的華麗,一個執著於劍意的深遠,其實根本談不上對錯,天下劍修千千萬,難道都要照葫蘆畫瓢嗎?


    那學劍還有什麽意思?


    正因如此,他才領悟了破天劍意,無招無式,無根無形,卻教整個天下豁然開朗,把白衣劍修帶入了人間!


    年少時,他與那個姓崔的少年許下承諾,一個要做天下最強的劍修,一個要做江湖裏最風流的劍客。


    他們曾笑言,要讓劍修滿天下,要用劍氣遮雲霞。


    此次劍池大會,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但是袁清風很清楚,崔澔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自己鋪路,他隻要往前一步,無論怎麽走,都是海闊天空。其實道理很簡單,若是劍雨閣袁白衣手持劍池名劍,直取懸空多年的劍聖頭銜,天下劍修,便有了歸屬。


    兩派恩怨,也會隨著這個聖字,煙消雲散!


    隻不過,袁清風在遇上某位不知名的潑辣姑娘之後,就再也走不動道了,多年來境界停滯,再不見往日光景。


    江湖傳出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袁大劍修又去走劍關了!’


    就連登上紫霄瓊樓,也是受了他人饋贈。


    此刻袁清風心亂如麻,要讓他背叛劍閣,絕無可能,可要讓他對兩個晚輩出手,他也做不到,那個姓崔的有多難對付,他比誰都清楚,真以為崔澔蠢到用自己女兒做誘餌嗎?


    就在袁清風猶豫不決之時,陸重突然暴起殺念,劍柄在手中一轉,飛劍出鞘,朝著兩人的方向刺了過去。


    “劍池的妖女,師兄舍不得殺,我來殺!”


    同門師兄弟之中,陸重的修為不如令狐褚,劍意更比不上袁清風,不過對付兩個劍池晚輩,綽綽有餘。此時傾力一劍,更是不給對方避讓的機會,隻要她們兩個死了,不管死在誰的手裏,這筆賬,都會落到劍閣的頭上,到那時,袁清風就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很清楚,若是袁清風倒向劍池,會是怎樣的可怕局麵。


    所以即便會麵臨劍池最高等級的追殺,他也沒有猶豫,身為劍閣的執法長老,劍閣的未來高於一切。


    再著,他很了解自己的師兄,一個是接近七境的宗門閣主,一個是大名鼎鼎的袁白衣,又豈會坐視不理?


    一劍三得!


    隻不過,陸重的劍再快,也快不過袁清風的劍意,袁清風沒有轉身,隻是微微一側,雙指憑空一撚,便將對方的劍鋒死死夾住,“陸師弟,你想讓劍閣陷入萬劫不複嗎?”


    陸重改用雙手握劍,卻再難寸進,咬牙道:“袁清風,你不要忘了,師父留給我們的使命,就是打倒劍池!”


    “陸師弟,你錯了!”


    袁清風指尖擰轉,仍是沒有出劍的意思。


    陸重被強大的劍意逼退,狠狠道:“袁清風,你竟然向著兩個外人,難怪你不肯迴劍閣,原來真的是另有打算!”


    “我不願迴劍閣,是我自己的事,跟其他人沒有關係,不管是為了你,還是為了劍閣,你都不能殺了她們。”


    陸重冷笑,“既然如此,多說無益,師兄的劍意天下無敵,想起來,我已經好多年沒跟師兄切磋了!”


    從小到大,陸重都沒有和自己這位師兄叫板的資本,他就像是天上的流星,其他人無論怎麽追也追不上,不過這一次,陸重沒有退讓,而是頂著修行界最上乘的劍意,與自己的師兄討要劍招。


    袁清風沒有出劍,僅僅隻是站著,便化解了對方的所有攻勢。


    陸重已是登樓境劍修,接連遞出兩劍之後,隻覺得氣海翻滾,得不償失,放聲道:“袁清風決意背叛劍閣,風雪,薑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誅殺劍池妖女,依計行事!”


    袁清風猛然側目,怒道:“你們誰敢?”


    數十名劍閣弟子,誰也不敢在動了,事實上,他們也不想出手,劍閣弟子光明磊落,袁清風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更是無人可以撼動,不管幫誰,似乎都說不過去。


    “大師兄,我自己去千裏樓,剩下兩個交給你!”秦凱風早已打探清楚,袁白衣的逆鱗,不過是位普通女子,毫無修為,那個瘦夥計也不是修行者,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東陵雙壁,就不一定了!


    陸重步步緊逼,“師兄,你還是出劍吧!”


    袁清風默然,此前無論麵對怎樣的對手,他也從未退讓,他的破天劍意與世無匹,可自他執劍以來,還從未向自己人出手,正如薑易所說,劍閣弟子的劍,永遠不會指向自己人!


    轉眼間,風雪已經和東陵雙壁交起手來,秋雨不停,兩個神魄境劍修又豈是敵手,秦凱風向著酒樓的方向掠去,速度極快。


    哪怕不擔心風雪會真的殺人,可是芸娘的安危,他豈能不擔心?


    袁清風猛然發力,將手中的菜籃子向後拋去,然後轉頭,瞥了年輕人一眼,後者皺了皺眉,還是將菜籃接住。


    “這都什麽時候了?”


    事實上,早在雙方動手之前,楊辰就已經守在巷口,雖然不待見袁清風,但是陸芸娘對他極好,甚至不惜關掉酒樓,讓他修行調養。上次不惜代價,殺了耿少天,一半是為了韓月,一半也是為了那位除了長相身材之外,都很普通的賣酒女子。


    其實,楊辰的運氣不差,每一次萍水相逢,都能遇到很不錯的人,像龜背山打樵人,在洛河遇到的漁家少女,雲夢澤的采茶姑娘,隻不過,卻僅限於及冠之後,以前在雲中城,可沒誰想跟楊家小霸王萍水相逢,這位東洲的秦公子,便是明證!


    秦凱風放慢腳步,冷笑道:“這次沒人保你吧!”


    那趟雲洲之行,秦凱風本以為順風順水,沒想到剛去雲中城,便被人給羞辱了,還是辱人到了極點的手段。


    誰也想不到隱忍不發的秦公子,那晚到底經曆了什麽,以至於錯過了棋劍書大會,迴劍閣閉關三個月之久!


    楊辰收起雨傘,將手中的竹籃放在牆角,說道:“你處心積慮,繞來繞去,你不就是想對付我嗎,何必拉上你那位袁師伯,我跟他可不對付,你這麽做,豈不是在幫我?”


    “少廢話,他已經被我師父拖住,那兩個妖女也不可能是大師兄的對手,所以這次,沒人會來救你了!”


    秦凱風緩緩拔出長劍,似乎已經料定勝局,不由得笑道:“不過我倒真想知道,你是如何殺了趙明和王朗?”


    “你猜?”


    “我知道你的速度很快,不過現在,你還能施展幾成?”


    楊辰笑道:“看來你確實做了不少功課,比他倆強多了!”


    “你不過神魄境後期,到底哪兒來的自信?”秦凱風猛然一想,不由得脊背發涼,那時對方分明還不是修行者,為何現在,卻已然到了神魄境,難道他真的在隱藏實力?


    楊辰的氣勢緩緩攀升,反問道:“你們一個個的,都以為自己能殺我,把本公子當成什麽人了,磨劍石?”


    “我也真想問問你們,你們到底是哪兒來的自信?”


    “那就讓我來告訴你!”


    秦凱風快速逼近,長劍破開水霧,直直刺了過去,楊辰的腳步靈動,在小巷中蜻蜓點水,飛火流星的速度非但沒有減弱,反而比之前更快了,完全不受影響。


    楊辰不自覺施展了纏字訣,五指如鉤,天地靈氣在指縫間流淌,隻是簡簡單單的龍勾手,就讓對方吃了一驚,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神魄境的修行者,也能施展如此強大的靈術。


    青衫老人的訓練,已經初見成效!


    這兩個月的修行,表麵上,楊辰隻是從神魄境後期提升到了神魄境巔峰,可實際發生的變化,就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


    如果說二十八宿用的是慢燉之法。


    那麽青衫老人,已經徹底打開了他體內的神藏!


    青衫老人曾經說過,武道九境之中,每一境都有最強之人,要想把根基打紮實,無論境界高低,他都要做每一境的最強者。


    楊辰在靈元境滯留的時間不長,不過顯然,他做到了,而且他已經下定決心,以後無論是神魄、八脈、小劫、初玄、登樓,甚至踏入聖境,他都會做到每一境的最強者。


    師父不愧是師父!


    他在雲中城積攢了十多年的力量,終於被激發了出來,他現在的目標,就是要做最強二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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