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


    數十道身影在密林中快速穿梭,劍光閃爍,泥水四濺,似乎雨下的再大,也不會影響他們追擊的速度。


    為首三名男子,都是劍池的後起之秀,佩名劍,劍術修為亦是同輩中的佼佼者,他們追了整整兩天,勢要把劍閣的奸細斬殺殆盡!


    最近幾十年,劍池和劍閣的氣氛相對緩和,尤其是劍池,自從崔澔繼位之後,嚴謹門下弟子去劍閣惹事生非,也同意劍閣弟子踏足東陵郡,此次論劍,更是早早放出話來,對劍閣弟子一視同仁,隻要有能耐,誰都能拿走劍池的新劍。


    反觀劍閣,多年來都是不溫不火的臭脾氣!


    既沒有主動宣戰,也沒有和解的意思,劍池多次逢難,他們也隻是冷眼旁觀,尤其是袁白衣名動天下之後,劍閣弟子的尾巴,恨不得都翹到東海去,再不把劍池放在眼中。


    袁清風的破天劍意與世無敵,無人可破!


    無論怎麽看,那場劍術與劍意的爭論,已經分出了勝負!


    兩日前,東陵郡發生了一件怪事!


    三名劍池弟子相繼被殺,死於修行者的劍意,且無論怎麽看,兇手都是劍閣的人,與此同時,又恰好在東陵郡發現了兩名劍閣弟子,於是便一路追殺,都快殺入劍閣境內了。


    兩名劍閣弟子修為不低,不過已經受了重傷,終於被數十名黑衣劍修困住,插翅難飛,前方便是九龍湖。看這架勢,無論作何解釋,劍池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九龍湖靈氣充沛,乃是山河榜上的洞天福地,不過對於劍池和劍閣弟子來說,卻是禁絕之地。


    千百年來,不管是劍池或是劍閣的弟子,都不得踏足。


    這也是劍池和劍閣,唯一的相似之處!


    “師弟,你先走,我拖住他們,迴去稟告師尊,劍池居心叵測,千萬不要去參加劍池的宴會。”其中一人臉色堅毅,渾身上下有十幾道劍傷,處處可見白骨。


    數十道身影停了下來,緩緩靠近,“劍閣的螻蟻們,你們誰也不用走了,這裏你們的葬身之地。”


    這名男子名叫謝淵,金烏坊嚴敬之的得意弟子,平日裏最瞧不上劍閣的行事做派,此次劍池弟子被殺,也是他第一個發現,帶著人連夜追殺,恨不得直接殺入劍池,討迴公道。“殺了人還想走,真以為劍池弟子個個都是軟蛋,若不是府主有令,我們早就滅了你們劍閣,怎麽樣,這殘影劍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呸,不過是以多欺少,你們劍池,果然都是廢物!”


    謝淵冷笑:“薑易,你的嘴夠硬,可骨頭似乎不夠硬啊!”


    那名深受重傷的男子,名叫薑易,劍雨閣閣主的親傳弟子,兩人有過數次會麵,早已是水火不容。


    謝淵拔出長劍,緩緩向對方走去,“既然你說我們以多欺少,那就讓我送你一程,讓你們好好看看,我劍池的劍術,希望你們下輩子投胎,能做劍池的一條狗!”


    旁邊一人說道:“謝師兄,且慢動手,府主早已下令,劍池弟子不可濫殺無辜,更不能有意對付劍閣,如今又是關鍵時期,在真相尚未查明之前,我們不可輕易殺人,我看還是將他們帶迴劍池,待查明真相之後,再去劍閣,討還公道。”


    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背負雙劍,附和道:“景輝師兄說的有道理!”


    謝淵嗤笑一聲,“公道,還有什麽公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覺得劍閣那幫螻蟻,知道什麽是公道嗎?”


    “你們紫薇坊就是怕事,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府主已經閉關多日,別說我們,就是幾位坊主也見不到,如今別人都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了,難道我們還得忍著?”


    那胖子陷入沉思,十分苦惱的樣子,還是附和道:“謝淵師兄說的也有道理,怎麽辦咧!”


    王景輝也感到無奈,“胡師弟,你到底幫誰啊?”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我也不知道幫誰咧!”


    那胖子認真的想了想,似乎已經想得通透,腦門都像是明亮的閃了一下,對謝淵說道:“現在府主閉關,小珍和小珠也不在,劍池的事情都是紫薇坊管,所以我們應該聽他的咧!”


    謝淵怒道:“胡屠,你真是個小糊塗,三位同門的屍體還躺在棺材裏,如果我們連報仇的膽量也沒有,下一個死的,可能就是我們當中的一個,死後也不會得到半點憐憫。”


    王景輝加重語氣道:“我沒說不報仇,隻是要查明真相!”


    “真相,真相就是劍閣的人殺了我們的同門師兄弟,今日若是不報仇,等你們查出了真相,府主會為了兩個弟子,跟劍閣宣戰嗎?”謝淵不愧是嚴敬之調教出來的弟子,蠻的像頭牛,不過這麽多年來,金烏坊在劍池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我知道你們怕事,你們也不用出手,今日之事,由我一人承擔。”


    “可是......”王景輝搖了搖頭,確實無可奈何。


    薑易靠在涯邊,九龍湖的寒風吹了過來,“劍池鼠輩,快掏出你們的繡花劍,過來給爺爺剔牙!”


    “你找死!”謝淵在地麵上輕輕一點,飛掠而去,手中長劍星星點點,讓人看不真切,王景輝來不及阻止,剩下的人也都站在原地,他們都清楚謝淵的脾氣,就算攔,也未必攔得住。


    另外一名年齡不大的劍閣弟子站了起來,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他被薑易護著,隻是受了輕傷,不過修為很低,才剛突破靈元境。


    這次跟兩位師兄去東陵郡,就是為了砥礪劍道。


    隻是不知為何,突然遭到了劍池的追殺。


    隻可惜,大師兄還沒有迴來!


    “小師弟,你快讓開,謝淵早已到了八脈境,你不是他的對手,你快逃,我來擋住他們,繞過九龍湖,迴到劍閣,你就安全了。”


    常年修行,皮膚被曬的黝黑的少年咧嘴道:“師兄放心,我知道我打不過他,不會和他硬來,大師兄應該就在附近了,我隻需拖他片刻,等大師兄迴來,我們就不用怕了。”


    話雖如此,可是他握劍的手,還是在不停的顫抖。


    薑易掙紮著起身,可是傷的太重,根本就站不起來了,焦急道:“對方是衝著我來的,你擋不住他,快讓開!!!”


    少年置若罔聞,將殘餘氣機匯於劍中。


    謝淵的身形轉瞬而至,手中長劍舞動,像是一道道殘影,讓人看不清虛實,少年揮劍刺去,隻是撲了隔空,完全沒有捕捉到對方的蹤跡,再想出劍,卻已經沒有機會了。


    一柄長劍鬼魅出現,直接洞穿了少年的胸膛。


    “自不量力!”


    謝淵抽迴長劍,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劍池與劍閣之間沒有憐憫,沒有廢話,隻有生死,誰的劍更鋒利,誰就有活著的權利,“無名小輩,也想接我的劍?”


    “薑易,到你了!”


    薑易臉色扭曲,手指深陷地麵,身上的白色衣衫也被雨水浸濕,沾滿了無垢,那個本可以無憂無慮練劍的少年,死了!


    死的無聲無息,沒有遺言。


    薑易仰天怒吼:“劍池鼠輩,你們給我聽好了,終有一日,我薑易要殺進劍池,讓你們血債血償!”


    王景輝站在遠處,神色複雜,他不是憐憫劍閣弟子,而是想起府主多年來的苦心經營,恐怕要毀於一旦了!


    如今紫薇坊掌權,而他卻無能為力,隻能作為一個旁觀者,讓他為了兩個劍閣弟子跟自己人動手,他做不到,也沒有那份覺悟,其實不止是他,在場的其他人,都是如此。


    謝淵哈哈大笑,對方越是痛苦,他便越是痛快,“血債血償,說的好,你們殺人的時候,怎麽不知道血債血償,薑易,我可是給了你們出劍的機會,結果你也看到了,技不如人,你就是乖乖受死吧!”


    雨越下越大......


    一道道雨幕變成了細小的冰錐,打在沾滿鮮血的長劍上,叮叮作響,謝淵不自覺皺起了眉頭,然後猛然驚覺,揮動手中殘影,飛身刺向自己最討厭的劍閣弟子。


    “如此斬盡殺絕,未免做的太絕了吧?”


    一道男子嗓音從雨中傳來,謝淵心知不妙,卻也沒有收劍的意思,反而要趕在對方出手之前,殺掉薑易。


    隻是,這一劍根本來不及刺出,自己便被細小的雨錐打散氣機,渾身發抖,像是置身於陰冷的地窖之中。


    不遠處,王景輝等人都是一驚,不自覺說道:“這是...水寒劍意!”


    一名白衣男子在雨幕中緩緩浮現,氣質絕佳,不似凡間人物,連身上的衣衫也沒有被雨水浸濕,他看似走的很慢,卻讓眾人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像是戰神降臨一般。


    薑易聲音沙啞,重重的喊了一聲,“大師兄!!!”


    白衣男子看到了躺在血水中的屍體,麵無表情,漫天的雨幕都出現了片刻停滯,“我無意挑起兩派大戰,不過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無論如何,劍閣都不會善罷甘休!”


    謝淵冷哼道:“劍池還會怕你們不成?”


    白衣男子隻是抬頭瞥了一眼,淡然道:“你們可以走了!”


    薑易沙啞喊道:“大師兄,你怎麽才來,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小師弟,大師兄,你快殺了他們,為小師弟報仇啊!”


    王景輝抱拳道:“此事尚有疑點,今日還是到此位置吧!”


    “到此為止?你們不要誤會,我不殺你們,是為了能夠殺掉更多的劍池弟子,一命還一命,你們劍池的人,可沒這麽珍貴!”白衣男子的語氣驟然冰冷,“你們若是想要交手,我樂意奉陪,不過我還是勸你們立刻消失,在我眼中,諸位都是螻蟻!”


    一股恐怖的寒意撲麵而來......


    “咱們走著瞧,這事可不算完!”謝淵板著臉,率先後撤了,因為在這場雨中,他們真的隻是螻蟻。


    王景輝,胡屠等人也迅速跟了上去,那個背負雙劍的胖子想了半天,疑惑道:“謝淵師兄竟然走了,真是沒想到咧,不過咱們這麽多人,為什麽要怕他一個咧?”


    王景輝臉色凝重,抬頭看了眼天色,“今晚的雨是停不了了,不過你要看清楚,以後要是下雨天,千萬不要他打,否則會死的很慘,因為他就是雨中無敵手,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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