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漸漸走遠,已是暮色十分。


    楊辰不知道,兩人為什麽死活要拉袁清風去劍池,也不想知道,他跟那位白衣大劍修極不對付,就算去劍池,也斷然不會跟他同路,自己帶著月兒去劍池,豈不美哉?


    本來沒想跟著摻和,卻硬是被兩位姑娘拽去了城頭。


    原因是......熟人好說話啊!


    “袁...袁...袁清風前輩,可算找到你了!”兩位姑娘劍術了得,隻是體力和身體素質遠遠比不上楊辰,這才沒跑多遠,就累的不行了,病號都沒說話呢,她倆先喘上了。


    袁清風抬起頭,淡然道:“上次已經跟你們說的很明白了,我是不會跟你們去劍池的,你們也不用再來找我了。”


    “那怎麽成呢,我們一定要請你去劍池的,爹爹說了,如果這次大會你不去,劍池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了。”


    “你爹想的很周全,沒有我,他自己也能做到!”


    兩人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拚命給楊辰使眼色,隻是沒等楊辰開口,老孟頭便認了出來,沒好氣道:“你這小子,也好意思再來,這次是準備耍刀,還是打拳呐?”


    楊辰知道對方沒有惡意,撓了撓頭,裝出人畜無害的樣子,“我這不是,上次跟幾位前輩喝酒,沒有盡興,這次補上,正好這裏有酒,我要和前輩們痛飲三杯啊!”


    袁清風頭也不抬,沒好氣道:“正好,正好個屁,這酒是我給幾位前輩帶來的,要喝自己買去。”


    “上次我打敗了耿少天,你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嗎,你忘了?”


    袁清風道:“一碼歸一碼,今天是我請幾位前輩喝酒,輪不到你,上次你能進城,真以為自己聰明,你也不抬頭看看,要不是前輩們放你一馬,你早就死在神弩之下,我欠你的酒,早晚都會還你,不過現在,咱倆還喝不到一個壺裏。”


    楊辰琢磨了半天,“我總覺得這話哪裏不對啊!”


    老孟頭突然插嘴道:“小子,你說你打敗了耿少天,是真是假?”


    “袁大劍修親眼所見,不信你可以問他。”


    袁清風點了點頭。


    老孟頭收迴視線,重新打量眼前的年輕人,“你小子,可以啊,雖然耿少天的大河劍意沒有練到實處,但怎麽說也是中上乘劍術,他的境界有比你高,你能打敗他,確實不容易。”


    “前輩過獎,僥幸而已!”楊辰很是謙虛,心裏可正嘚瑟著呢!


    一直不曾搭話的青甲劍修問道:“你的刀法跟何人所學?”


    “不瞞前輩,晚輩刀法拙劣,都是自學成才!”


    兩姐妹急得跳腳,在旁邊越看越著急,你們不是熟嗎,怎麽看起來不像啊,不是勸袁清風去劍池嗎,怎麽越扯越遠了?


    楊辰朝兩人擺了擺手,無奈道:“你們覺得我勸得動嗎?”


    “你不用勸了,袁師伯不會跟你們去劍池!”來者是名年輕的白衣男子,楊辰看著眼熟,正是在雲洲燈會遇見過的東洲遊俠,秦凱風,兩人視線接觸,嘴角都泛起了笑意。


    秦凱風走了過去,躬身道:“袁師伯,此人狡詐,你可千萬不能聽信他的胡言亂語,不久前,他還殺了我劍閣的兩名外門弟子,趙明和王朗,還請師伯主持公道!”


    袁清風猛然抬頭,語氣也冰冷了幾分,“是真的嗎?”


    楊辰朗聲說道:“他說的沒錯,人是我殺的,不過是正當防衛,我來走劍關第一天,他們就來追殺我,我也是迫於無奈,做人嘛,最重要公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凱風咬牙道:“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他身上的劍傷,確實是劍閣弟子所為,你可知道,趙明和王朗為什麽要殺他?”袁清風起身,拍了拍身上塵土,“他要是真敢無緣無故殺我劍閣弟子,就別想輕易離開走劍關。”


    楊辰道:“袁大劍修,我冤枉啊!”


    袁清風不搭理楊辰,知道這家夥嘴裏沒兩句真話,“凱風,你把事情的原委,詳細說與我聽,我自會為你做主。”


    秦凱風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緩緩說道:“他是雲洲的公子,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雲洲小霸王,之前我奉師父之名,去雲洲參見棋劍書大會,他卻仗著手下親衛,百般羞辱我。”


    楊辰冷言冷語道:“所以你就讓師弟們幫你報仇,還暗箭傷人!”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辱我在先,還殺我劍閣弟子。”


    袁清風道:“這次是你讓趙明和王朗幫你報仇,是也不是?”


    “師伯,我......”


    袁清風歎了口氣,“劍閣弟子主動出手,以多欺少,被人反殺,以後就不要再提了,你與他有什麽恩怨,等他傷好了之後,自己向他挑戰,我若出手,恐怕劍閣都會淪落為天下人的笑柄,江湖恩怨江湖了,不管別人怎麽做,我們劍閣弟子一定要行的端,坐得正。”


    楊辰搭起兩隻被白布條包裹的手掌,微笑道:“改日一定奉陪!”


    秦凱風千算萬算,沒想到棋差一招,他在走劍關潛伏了半個多月沒有出現,就是為了打探楊辰的下落,然後十足的把握殺掉他,其實他可以親自動手,但是對方的速度很快,並非萬無一失。


    師伯就是師伯,比不得師父!


    若是換成師父在場,不管對方說什麽,師父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邊,跟個外人,將什麽江湖道義?


    “你怎麽來走劍關了?”


    “奉師父之命,請師伯迴劍閣。”秦凱風無意間瞥見了旁邊兩位女子,東陵雙壁,他自然認識。


    袁清風淡然道:“我暫時還不能跟你迴去!”


    “如今,天下各地的劍修都趕來東洲,閣主已經出關,需要您迴去共商大計,您為何不能跟我迴劍閣?”


    崔寶珍站了出來,劍池和劍閣,好像生下來就是爭鋒相對,“袁前輩要跟我們去劍池,當然不能跟你迴劍閣。”


    “袁師伯可是我們劍閣的人,怎麽會跟你們去劍池,我勸你們還是打道迴府,死了這條心吧!”秦凱風無法再保持淡定,好像誰都要跟自己過不去,“袁師伯,此事事關重大,您還是隨我速迴劍閣吧!”


    袁清風陷入沉思,並未言語。


    崔寶珠道:“你這人好不識趣,人家都跟你說了,不迴劍閣,你們劍閣的弟子,就是這麽對待長輩的嗎?”


    秦凱風怒不可遏,若不是袁清風在場,他定要拔劍,讓劍池的女流之輩,知道劍閣弟子的厲害,“袁師伯,難道......,您真要背著劍閣,跟她們去劍池嗎?”


    袁清風劍意勃發,陡然加重語氣,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我就在走劍關,哪兒也不去,誰要是要說三道四,休怪我不客氣,你們誰沒聽清楚,用不用我再說一遍?”


    “既然如此,那......我就迴去複命了!”秦凱風憤憤離去,在袁清風麵前,他不敢造次,隻是最後看了眼年輕公子。


    兩位姑娘垂頭喪氣,這可比對付八脈境大妖難多了!


    老孟頭走了過來,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想起了當年入關時,那個瀟灑飄逸,不惹凡塵的白衣劍修。


    紅塵之事,最是催人肝腸!


    “你都六境十四樓了,離紫霄瓊樓也隻差一步,天下還有什麽是你袁清風做不得的事,想做什麽就去做,不用顧慮太多。”


    袁清風輕聲笑道:“罷了,我也懶得想了,有時候,我是真羨慕你們,每天看不同的人走劍,有興致了就自己來,順手教出兩個驚豔後輩,閑的時候喝喝酒,聊聊天。”


    老孟頭笑道:“你可省省吧,我們這幫混吃等死的老家夥,有什麽好羨慕的?哪能順手教出兩個驚豔後輩,這麽多年來,也就勉強教出半個,還多虧有你指點,前些日子去了雲洲參加棋劍書大會,現在也不見迴來,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


    青甲老者道:“應該是去別的地方修行去了,那小子出息,聽說連勝了幾十場,還破例得了劍魁!”


    “雲洲的劍魁,有啥好稀罕的,又不是天下的劍魁!”


    楊辰高興的問道:“你們說的人,可是叫百裏狂三?”


    老孟頭望向楊辰,“你倆認識?”


    楊辰點頭道:“我們在雲洲偶然遇見,一起去的雲澤山莊,路上經曆了很多事,後來參加棋劍書大會,他得了劍魁,我是棋魁,原本想跟他一起來東洲,結果他不辭而別,自己先走了。”


    獨眼劍修難得露出笑意,“他從小就這脾氣,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入他的眼,他肯與你同行,已經算看的起你了!”


    楊辰曾經多次猜測百裏狂三的身份,隻是都沒有結果,今天終於水落石出了,不過楊辰萬萬沒有想到,百裏狂三既不是出自劍池,也不是出自劍閣,喃喃道:“他,怎麽會是你們的徒弟?”


    如果說,百裏狂三是袁清風的弟子,楊辰不會覺得奇怪,可是十幾個邋遢老卒,如何能教百裏狂三那樣的人?


    “其實,我們也算不上他的師父,東陵劍八才是他的師父,天叢雲劍也是傳自於他,不過,已經失蹤多年,他從小就在關下走劍,邊看邊學,我們不過是陪他閑聊,這十幾年來,不管刮風下雨,他走劍的次數也不會減少,如今已經是百萬劍了。”


    “我就說他是劍癡吧,走劍都走了一百萬次!”


    楊辰終於明白,為何百裏狂三的劍術看不出門路,原來和自己小時候的遭遇差不多,吃的是‘大鍋飯’,劍術已經自成一脈,這些老卒的劍術修為,楊辰親眼所見,更加不會懷疑。


    自己什麽時候能揮刀百萬次,成為真正的刀法大宗師啊!


    老孟頭迴頭望向城門,似乎想起了那個少年剛剛走劍時的樣子,明明連劍也拿不穩,卻嚷嚷著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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