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棋劍書大會,雲澤山莊依舊秉承著大家風範,老莊主早早放出話來,此次棋劍書大會沒有任何門戶之見,規矩也隻有一條,三十歲以下。參賽者的身份地位,宗族派係,修為高低一概不論,雲澤山莊對全天下的年輕人敞開大門。


    此外,棋劍書大會期間禁止私鬥!


    一旦發現,立刻取消參賽資格,為此,還特地出動了一支不下百人的護衛隊,潛伏在山莊各處,八脈境強者就有四十餘人。


    雲澤山莊提前三日,接待參賽者陸續登山,設置東西兩院供參賽者歇息,除了預定的比賽場地和峰頂的雲夢澤,其他各處均可自由出入,開賽大典結束之後,便會公布第一輪比賽的規則。


    山莊入口處擺放著兩張桌子,一左一右,分別坐著一對年輕男女,負責接待參賽者。報名的流程也很簡單,隻需要寫下自己的姓名和年齡,作為參賽者入莊的登記。


    兩支隊伍與在左右依次排開,像是兩條蜿蜒的長龍!


    一個邋裏邋遢的男子在隊伍中喘著粗氣,頭發亂糟糟的,長著張相當辟邪的蛤蟆臉,還有滿臉的大胡茬子,衣著也相當不講究,給他弄隻破碗,估計都能蹲在地上要飯了。


    棋劍書大會七年一屆,這位蛤蟆臉已經連續參加過二屆了!


    前兩次都沒撐到過第三輪,可每次棋劍書大會召開,他還真比誰都勤快,早早的就跑過來入莊登記,這一來可以進莊吃頓飽飯,二來還能大飽眼福,啥樣的女俠仙子在這瞅不著啊?


    蛤蟆臉今天起了個大早,沒能趕上第一波進莊,不過倒也沒算白來,這會兒正眯著那雙本就不大的眼睛,來迴打量著一位身材修長的女俠,喃喃自語:“嘖嘖嘖......這身段,這腿.......少活十年也不虧啊!”


    “好了,下一位!”


    “下一位!”


    “哎,說你呢!”說話的是一名負責登記報名的女子,長得不算出彩,不過五官端正,聲音也好聽,隻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見對方猥猥瑣瑣,她便加重語氣說道:“你還要不要進莊,要進莊就趕緊過來登記,後麵還有好多人等著呢!”


    “進莊,當然要進莊!”蛤蟆臉迴過神來,唆了一口嘴角的哈喇子,在桌上寫下了自己的姓名和年齡,迴頭又偷瞄了兩眼佩劍女子,這才大搖大擺的走進莊去。


    “等等......!”


    蛤蟆臉停下身形,笑嗬嗬道:“姐姐,還有什麽吩咐嗎?”


    “誰是你姐姐!”女子手中拿著蛤蟆臉剛寫下的報名條,看著對方,毫不客氣的問道:你今年二十八?”


    “當然了,我這......早上出來的急,沒來得及收拾,你迴頭你等我收拾收拾,我是真怕打扮的太英俊了,鋒芒太露了不好!姐姐,你不認識我?咱倆可還是鄰居呢,我家就在山下,磐龍天街野棋王,不信你可以打聽打聽去,少說一歲,你是我娘!”


    一旁眾人哈哈大笑。


    女子將紙條往桌上一拍,厲聲說道:“少囉嗦,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去砍一刀年輪古樹。”


    “為什麽呀?”


    “不為什麽,讓你砍你就砍,否則別想進莊!”


    蛤蟆臉唉聲歎氣,感覺全天下的人都在針對他,他突然是伸出手指,指向正從另一邊登記進莊的俊美男子,憤憤道:“那他呢,他怎麽就不用砍年輪古樹?”


    女子望向對麵的俊美男子,頓時連說話的語氣都柔軟了,輕聲道:“柳公子今年二十一歲,棋、劍、書樣樣精通,雲洲年輕一輩中最頂尖的修行者,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蛤蟆臉冷哼,“最頂尖的修行者,我看未必!”


    不遠處,對麵桌上應該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俊美男子雙指並攏,在桌旁半人高的古樹上削下一個木圈,遞給負責審核的中年男子,後者小心接過,高聲道:“柳千一,二十一歲,合格!”


    蛤蟆臉低聲笑罵:“真虛偽!”


    一身粉裙裝扮的公孫幻兒,站在旁邊,插著腰罵道:“你看什麽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


    蛤蟆臉收迴視線,人模狗樣的咳嗽了一聲。


    他自然聽過柳家雛鳳的名號,倒不是有多怕,隻是無意間感受到那位佩劍女子的冰冷殺氣,連眼角餘光都不敢再偷瞄了。


    年輪古樹勝產於南海靈洲,通常長到半人高便不再向上生長,隻會橫向發展。相傳最早是南海仙人用於記錄修行的年限,隻需在樹上砍出一道完整的圓圈,便能以年輪反應出自己的真實年齡。


    女子從蛤蟆臉手中接過一塊木圈,小心翼翼的數了三遍,一共是二十八道年輪,一道不多,一道不少,這才緩緩說道:“蓋玉樹,二十八歲,合格!”


    ......


    打樵人的住處在半山腰上,極為簡陋,簡陋到連椅子都隻有兩把,年輕公子幹脆就沒進去,和百裏狂三坐在屋外的大石頭上,恰好發現了剛剛那頭巨猿,趴在屋簷下打盹兒。


    “聖人閣下,您駕臨龜背山,不知有何見教?”


    打樵人是個直率性子,想了半天,總算是想出兩個文縐縐的詞,雖說對方沒什麽惡意,可畢竟是一位聖人。


    青衫老人喝了口苦澀的清茶,緩緩說道:“你用不著緊張,沒什麽大事,隻是正好路過,到你這討兩杯茶喝,你在龜背山待了二十年,恢複的怎麽樣了?”


    “閣下神通廣大,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想當年,打樵人名動天下,我又豈能不知,你的氣息已經隱藏的很好了,隻是戾氣未消,占據的氣運太重,瞞不過老夫。”


    打樵人苦笑:“藏了二十多年,卻還是不敢現身,我想盡一切辦法,也再難寸進,恐怕這輩子隻能老死山林了!”


    “你也不用太悲觀,修行之事,還是得慢慢來,就算你到不了武神境,憑你當年的風采,在他們那些年輕人的眼中,你永遠是個神話,你看,他們兩個年紀相仿,最高的也才神魄境後期,你在他們那個年紀,早就是八脈境了吧!”


    青衫老人望向屋外,笑道:“他們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嗎?”


    打樵人恭敬的給老人添了杯茶,不易察覺的掃了眼窗外的兩個年輕人,試探性問道:“那兩位是......?”


    “你看他們兩個,天賦如何?”


    打樵人心中狐疑,“兩人天賦具是極好,應當是六品以上的靈資,白衣小兄弟心性堅韌,境界也更高一些。楊小兄弟,聽說在修行氣海五字訣,倒也是個好苗子。”


    青衫老人笑罵:“你呀你,你還是打樵人嗎,都說打樵人是天下第一豪客,我還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打樵人沉默不語,年輕時的豪邁灑脫,讓他付出了很多代價!


    “罷了罷了,既然你不肯說真話,老夫就跟你直說吧,我帶他們兩個過來,是想讓你幫他們指點迷津,他們現在就像是籠裏的野獸,還沒有被釋放出來,有一點你沒說錯,他們的天賦都是絕佳,一個八品極致,一個是先天九品!”


    “什麽......先天九品?”打樵人心中震撼,如今的修行界,已經沒有人能夠到達先天九品了,“他們有如此天賦,又有前輩指點,將來必定是人中龍鳳,我又豈敢獻醜!”


    青衫老人笑問:“這修行界,還有誰比你很懂得體術和刀法,你打樵人稱天下第二,沒人敢稱天下第一了吧?”


    打樵人沒有答應,也不敢輕易拒絕。


    這聖人一怒,別說他小小的龜背山,恐怕整個雲洲都得遭殃!


    青衫老人笑了笑,緩緩說道:“你放心,我隻是想讓你給年輕人講講課,說一說自己的武道心得,不會讓你把自己的成名絕技都教出去,你也先別急著推辭,這個幫,你一定幫得上,事成之後,老夫會助你登上紫霄瓊樓!”


    ......


    楊辰實在是等的無聊,夕陽斜斜,還沒有到修行的最佳時機,百裏狂三倒是就坐在身邊,不過跟石頭沒啥區別。先前見識過風雷猿的厲害,這會看著卻挺溫順的,楊辰撿起石子,試探性的滾到對方身邊,後者隻是抬了抬眼皮,便不再搭理。


    喝口茶,喝了兩個多時辰!


    兩人走出小木屋,相談甚歡,尤其是中年漢子,頻頻點頭,簡直樂的合不攏嘴。青衫老人衝楊辰招了招手,後者慢慢悠悠過去,無精打采的問道:“師父,這茶您喝好了嗎?”


    “嗯,喝好了!”老人平靜的迴答,接著說道:“你們已經見過,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這位是龜背山打樵人,曾經是一名七境武夫,接下來的三天時間,由他來做你的師父。”


    “啊......?”楊辰啞然,他早就猜到,這位打樵人絕不是普通的樵夫莊稼漢,沒想到是位七境武夫,可讓他做自己的師父,位麵也太草率了,棋劍書大會在即,時間已經不多了!


    青衫老人沒好氣道:“啊什麽啊,打樵人名動天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讓他做你的師父,難道還委屈你了不成?”


    中年漢子重新戴上鬥笠,笑而不語。


    “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來的及嗎?”


    青衫老人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沉聲道:“時間倉促,這是為師能想到最好的辦法了,三天之內,你必須突破到靈元境巔峰,否則,你就不能離開龜背山,去參加棋劍書大會。”


    楊辰頓時著急了,反駁道:“我知道自己修為不高,沒什麽優勢,但是這次棋劍書大會,不管是輸是贏,我必須參加。”


    青衫老人歎了口氣,堅定道:“這事沒得商量!”


    這是老人給徒弟上的第一堂課,修行路上,沒有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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