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寒冷隻往骨頭裏鑽,寒冷封住了幾乎所有感官,卻牽動了鉤吻的毒性,渾身撕裂般地疼。迷迷糊糊地,盧寒清根絕自己連胳膊都動不了,似乎被凍僵了。


    “哼,怎麽這般虛弱,還醒不過來?”


    盧寒清聽到潘選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個激靈,他睜開了眼睛。“你……”盧寒清發現自己被綁在架子上,身上隻剩下一件薄薄的單衣,而潘選揚則搬了個椅子坐在自己麵前,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我?怎樣?”潘選揚輕蔑地笑著。


    “你這樣,是在嫉妒。”盧寒清抬起頭,對上了潘選揚的眼睛,“既然你心知陛下真心對你,你為何還要狠心背叛她?你我都是男子,深知這世上最難得的就是真心,你好不容易得到了,卻被自己這樣踐踏,可惜可惜……”


    “閉嘴!”潘選揚怒從中來,抄起牆上的皮鞭,狠狠地向盧寒清抽去。


    潘選揚手上一點也不含糊,鞭鞭見血,盧寒清咬緊牙關,臉上始終掛著一絲笑意,“被我說、說中了?你越是這樣,心裏越是覺得對不起陛下吧……”


    “你忘了自己什麽身份?不過就是個早已失寵、禁足後宮的男人,有什麽資格對我評頭論足?”潘選揚打累了,喘著粗氣,用鞭子指著已經血肉模糊的盧寒清,“那天晚上,妻主她、她害怕你出手傷我,所以攔住了你出暗器的手,你才會淪落成現在這般狼狽模樣,在妻主心中,我終究是比你重的!”


    “是,我承認……我得不了陛下部的心……可是,那一晚你傷了我,陛下對你一點點的美好念想,都灰飛煙滅了。..我如今若是死在這裏,便會永遠活在陛下心裏。我是求仁得仁了,而你……”


    “閉嘴!”潘選揚衝上前去,抓住盧寒清的衣領,“你記住,你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你永遠是輸家!”


    潘選揚發瘋一般重複著那兩句話,盧寒清冷眼看著,不再言語,皮肉之苦混著著骨頭深處一陣緊似一陣的疼,幾乎席卷了自己所有神經,大滴大滴的汗珠滴落下來,視線漸漸模糊……


    這兩天,郭嫦覺得熊淩頗有些奇怪……那夜,得了盧寒清之後,潘選揚說,要權處理盧寒清,便將自己打發走了,說會在長公主麵前,為自己多美言幾句。按道理來說,長公主得了心上之人,應該心情愉悅,可是……為何卻一副愈發陰鬱的樣子?如今形勢對長公主大好,軍隊集結,向嘉陵關整裝待發,一路上必定是勢如破竹,而長公主這副樣子,是怎麽也說不通的呀!


    郭嫦幼年顛沛流離,又在姚萍手下從軍多年,早就將察言觀色習得精通。她發現,潘選揚從那夜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守備府……實在是頗為詭異。這可如何是好?姚將軍早就懷疑潘選揚有別的動機,隻是三番五次都找不到證據,若是自己被他連累了,這中間還隔著一個長公主心尖上的人,若有什麽閃失,自己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可是,潘選揚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若他知道自己越界直接向長公主匯報的話……郭嫦斟酌著,計上心來。


    一整天,熊淩已經偶遇郭嫦三次了,這一次,她隻是出了房間透透氣,就看到郭嫦迎著自己走了上來,隻是行了個禮,並無任何事情要迴報。她覺得有些奇怪,便叫住了她。


    “郭將軍,有何要事?”


    “無事,末將給長公主請安。”


    郭嫦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又飛速地抬頭看了熊淩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可是有話要說?”長公主皺了皺眉頭,見郭嫦並不言語,又道,“這兩日,你隨著潘選揚辦的事怎麽樣了?”


    熊淩終於問出了郭嫦一直在等的話,看來,自己沒有猜錯,潘選揚果然沒有將盧寒清交出來。郭嫦露出驚訝的表情;“長公主,兩日前,末將已經和潘公子抓到了拿藥之人啊!潘公子說,會獨自將此人交於長公主麵前。”


    “什麽?潘選揚並沒來報啊!”熊淩頓覺不妙,“你速速將事情給我說清楚!”


    “是!”郭嫦將那日如何設計,如何擒住盧寒清的經過詳細說給熊淩聽。


    “你是說,中了鉤吻之毒的人,是一個男子?”熊淩太陽穴突突直跳,緊張起來。“那個男子,是誰?”


    “那個男子身材修長,長得頗為好看,潘公子好像恨之入骨的樣子……”郭嫦還是沒有說出盧寒清的名字,隻是盡量描述容貌,她看熊淩的臉色越來越不善,害怕她氣急,殃及池魚。


    “走!隨我去看看!”


    潘選揚住的小院子,在守備府的一角,熊淩帶著一幹人等走進院子,便感覺到一絲人氣都沒有,三間屋子黑漆漆地立在雪地裏。


    “伺候的人呢?”熊淩怒道。


    “稟公主,潘公子自從住進來後,就拒絕任何人伺候。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


    “一群廢物!”熊淩一腳踢開其中一間房間的門,那是一間臥室,中間的炭火盆已經冷透了,看來,已經是一天一夜沒有人用過了。


    “潘選揚呢?他人到哪裏去了?”黑暗中,隻聽到熊淩的怒吼,手下們不敢吭一聲,更顯得這冬夜安靜得詭異。


    “長公主,偏房裏,發現一個人……”兵士的匯報,打破了這樣的氛圍。


    “帶路!”難道是他……熊淩心中一沉,隨著兵士,走進了房間……


    “清兒?”陰冷的屋子裏,刑架上綁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似乎沒了生氣。熊淩一個趔趄,趕緊衝了過去,將盧寒清從架子上解了下來。


    熊淩隻覺得懷中的人渾身冰冷,她哆哆嗦嗦地抬起盧寒清的手腕,搭上脈搏……還好,還在微微跳動。熊淩懸著的心,放下了一些。


    “多謝……長公主相救……”被潘選揚狠狠折磨一夜後,他便消失不見了,隻留下盧寒清一人在此處自身自滅。盧寒清不知道自己被綁了多久,隻是用內力勉強護住心脈,迷迷糊糊之間,頓覺溫暖,難道是阿麗……不不、怎麽可能是她……盧寒清勉力睜開眼睛,卻是熊淩……心中的些許希望落空了,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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