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雜人等迅速退散,新房裏很快又歸於平靜。


    “果然,你也是不願意嫁給我的。叵耐形勢不得已啊。”盧凝紫冷笑道。


    “啊……是我失禮了。”黎楨見凝紫麵露不悅,趕緊拿起桌上的酒杯,恭恭敬敬地遞給凝紫。


    “哼,這又是個什麽意思?”


    “交杯酒。”


    “別做出這副委委屈屈逆來順受的樣子!我看到就煩!”盧凝紫順勢揮手打翻酒杯,杯子咕嚕嚕滾了幾圈便沒了聲響,美酒灑了黎楨一身。


    黎楨看著一地狼藉,尷尬不已。雖說這樣的境況,他早有預料,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真正臨到了,他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那,我也告退了,免得惹著你心煩。”


    黎楨隻想逃離這樣壓抑的地方,可還未等他轉身,胳膊就被盧凝紫拉住:“不付出代價就想走?你當丞相府是安濟坊嗎?”


    “那你想怎樣?”被盧凝紫禁錮在身畔,濃烈的酒氣席卷了黎楨,他唿吸急促起來。


    “已行夫妻之禮,怎能沒有夫妻之實?”


    盧凝紫臂上一用力,將黎楨甩在床上。


    “啊……”一聲痛唿生生咽在肚子裏,黎楨覺得自己的骨頭架子都快散架了。


    “你……”黎楨緊緊護住了自己的胸口。


    “嗬。”盧凝紫見黎楨一幅誓死護住貞潔的樣子,笑得愈發不屑,“你母親就是這樣教你侍奉妻主的?”


    “是……”黎楨的臉紅透了,他明白凝紫的意思,從床上掙紮著起身,稍稍整理了衣裳,深深吸了一口氣,“妻主,奴家為您更衣吧。”


    “好哇。”盧凝紫走到黎楨麵前,背過雙手。


    黎楨顫抖著雙手,為黎楨解下腰帶,可喜服前襟的扣子卻怎麽也解不開,蠟燭幾乎燃盡了,屋子裏的光線又暗了許多,黎楨又把腦袋低了低,鼻尖快湊到凝紫的胸口,仔仔細細地研究著那行扣子,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盧凝紫低頭看著黎楨,隻覺得好笑:“夫君看來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呀,從來沒有侍奉過別人,也是難為你了,難怪就這幾個扣子都難住你了。別再想辦法耗時間了,長夜漫漫,這才哪到哪?”


    盧凝紫言罷,握住黎楨的雙手,挽過他纖細的腰肢,肩上發狠用力,兩人一起倒在床上。


    黎楨強忍著眼淚,任由凝紫放肆。他撇過臉,透過重重的紅羅帳,卻什麽也看不清,喜燭早已燃盡,而象征著婚姻長長久久的龍鳳花燭也未燃起,窗外更是一片黑暗……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屋頂的風總是要冷一些。熊謹提了一壺酒躺了下來,也不顧瓦片硌得骨頭生疼,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盧凝紫進去的那間屋子,直到屋裏的燭光熄滅。“在等什麽呢,”熊謹自嘲地笑了笑,“那個任性的小丫頭,有什麽好放不下的。”月明星稀,涼風習習,熊謹覺得唯一不完美的,就是今夜的酒異常地難入口。


    “清兒去了關外?”


    “是的,三天前,長公主本想將主上困在宮裏,主上順利逃脫了出來,當夜就動身北上了。”


    梅將發生的一切都詳細講給盧蘭聽。盧蘭沉默不語。不知清兒跟著自己這樣的母親,是幸運還是不幸。若當初聽了他父親的話,隻將清兒養在他處,做一個尋常人家的男孩子,平平凡凡安穩一生,就不會遭逢這些劫數。


    “大人請寬心,主上有能力保護好自己的。如今當務之急,還請大人考慮下您自己現在的處境。”


    “嗯,我知道……凝紫的婚姻隻是權宜之計,辦完了喜事,長公主還是會找上門來。威逼還是利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當今朝中到底還有多少人心是向著陛下的。”


    “除了駱敏、邱賢為長公主心腹外,其餘大小官員,多半都在觀望,他們在等著您的表態呢。”梅提醒道。


    “那可不一定。長公主手握百萬禁軍虎符,這是最為要命的。文武百官骨氣再硬,又有幾人硬得過長刀一柄?”盧蘭無奈地歎了口氣,“沒想到,長公主竟然有手段讓邱賢如此死心塌地……梅,你最善追蹤隱匿,去幫我查查哪幾個朝中大員,她們幾個是何打算?”


    “好!”


    梅得了命令,消失在黑夜中。盧蘭吹熄了桌上的紅燭,枯坐在桌前,直到天亮。今日的婚禮,就是向文武百官擺明了自己要與長公主分庭抗禮的態度,而喜宴上前來祝賀的同僚一個個都是老狐狸,嘴裏眼裏隻有恭喜祝賀,到底有多少人忠心於陛下?到底有多少人被長公主收入麾下?她沒有底氣去猜,但仍要搏一搏,畢竟,清兒的心是向著陛下的。盧蘭覺得有千鈞重擔壓在自己頭上。


    “還未找到盧寒清的下落嗎?”熊淩才出丞相府,就迫不及待地詢問邱賢。


    “是。不光是京城,屬下派人將京城外五十裏範圍都仔仔細細搜了一遍,也未找到任何蹤跡。請長公主恕罪!”


    “邱將軍言重了。”熊淩無心責怪,但難掩失落的神色。


    “長公主……請聽屬下肺腑之言吧,”邱賢見熊淩有些失態,“長公主是做大事的人,切勿為了一個男子誤了千秋大計啊!”


    “嗬,連你也這麽說我……”熊淩被看穿心事,也不避諱,“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的。”


    “長公主是重感情的人,世上實屬難得,或許這樣鍾情於一人,會為天下女子說不屑,但這也是屬下最為欽佩您的地方。隻是,如今我們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走錯半步,想錯一分都會永無翻身之法。還請長公主以大局為重!”邱賢本來就對熊淩派重兵控製後宮之事不滿,盧寒清消失後,又要自己城裏城外搜了三天三夜,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此勞師動眾,邱賢覺得一向精明的熊淩是不是昏了頭了。


    “多謝邱將軍提點,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熊淩誠心向邱賢拱手。


    “長公主,折煞我了!”


    迴到府裏,熊淩輾轉反側,或許是今日盧府的四麵八方的紅色和喜字觸動了自己的神經。她竟然想起,15歲那年,母親說要將盧家長子許給自己,她歡喜不已,腦中勾勒出婚禮的樣子是多麽美好……卻終成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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