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熊麗在心底大唿三聲“天助我也”。..三天後,前方探子傳來密報,赫圖軍有異動,似乎,已經與骨胡柯部匯合。


    “再探!”熊麗強壓興奮,到底是理智更勝一籌,她要的,是確定的消息。骨胡柯與赫圖合兵,正中下懷!骨胡柯率部遷到辰州關外,則雲州危機已解,自己正好可以收迴曹璽,集結重兵將蠻賊一鍋端!。親征以來,隻與赫圖在辰州周旋,未見雲州有大的異動,骨胡柯也毫無音信。現在迴頭看看赫圖這段日子的一係列聲東擊西,畏首畏尾的小動作,或許就是一個障眼法,為的,就是讓合兵後的兵馬整備妥當,企圖絕地一擊。思及此,熊麗忍不住激動起來。


    “阿修,你覺不覺得……赫圖與骨胡柯這一動作,十分古怪?”大帳之外,陳霄趁著大家走散,不經意地拉住梁修,“借一步說話。”


    自從葫蘆穀那次表白之後,兩個人像約定好一般,裝作什麽是都沒發生的樣子。人前軍中例行公事,照常寒暄。可兩個人總是盡量避開單獨相處,雖然兩個人懷著不同的心思,但是,頻繁的相遇,讓陳霄心底多少還是會起漣漪。


    這一次例外了。久不露麵的骨胡柯突然出現,還與赫圖聯盟起來,梁修自己就是覺得說不出來的奇怪。..可所見軍帳之中,同僚們都在附和君王,讓座上那位龍顏甚悅,梁修也不好提出心中疑惑。梁修見陳霄表情嚴肅,想必,她和自己想到一塊兒去了,就隨她來到了軍營邊的楊樹林中。


    “笑笑,我與你的想法一樣。我也覺得古怪。赫圖與骨胡柯本來嫌隙頗深。去年年尾進犯之時,兩人號稱合兵二十萬,其實隻是圖個聲勢氣場罷了。赫圖窺伺辰州,骨胡柯盤旋雲州之外,兩邊互不來往。怎的在此時,他們叔侄倆突然又和好了?”梁修又迴想起方才陛下得到消息後,喜不自禁又誌在必得的表情,不由得緊鎖眉頭。


    “的確,這幾年在戰場上與赫圖叔侄接觸不少,赫圖自信卻魯莽,骨胡柯陰險卻貪婪。我們對赫圖窮追不舍,當前的形勢,對赫圖極為不利,若無利可圖,骨胡柯絕不會發兵增援自己的侄兒。”陳霄皺緊眉頭,“一個人的行事,若是脫離了慣性,不是離死不遠,就是欲蓋彌彰,企圖掩人耳目了。”


    言罷,兩人均不語,陷入了沉思。


    “兩位將軍!”


    梁、陳聞言俱是一驚。隻見從林中走出一人,宮裝打扮,胸前還緊緊抱著一副琴。梁、陳見來人眼熟,稍稍鬆了一口氣。


    “你是陛下的琴師吧,我好像見過你。”陳霄見對方年輕,又是怯怯的樣子,緩和著語氣詢問道。


    “是……小人封陵謙,有、有事想與二位將軍稟報。”


    “說吧。我們又不會吃了你。”梁修走上前,拍了拍封陵謙的肩膀,笑著鼓勵他。


    “是……”封陵謙見眼前的人豐神俊秀,神采飛揚,同為男子,不免自慚形穢,又見他雖為武將,卻收斂煞氣,如此可親,於是將懸著的心放下,整了整思緒,道,“小人是禦前琴師,隻在帳前為陛下彈奏過一次,就再未得見君顏。後來方知,陛下有好幾次想要召見我,卻被潘公子攔了下來……”


    “嗬,我說,封賢弟,我們可沒工夫在這裏聽你們男人勾心鬥角的這些瑣事。”陳霄的話雖是說給封陵謙聽,但眼睛卻瞟著梁修,見梁修瞪了自己一眼,將嘴角彎出好看的弧度,笑得極為無辜。


    “將軍誤會了!請聽小人往下說!”封陵謙被陳霄這樣一頓搶白,臉都紅到了脖子根,但依然鼓起勇氣說道,“潘選揚不讓小人接近陛下,是害怕小人識破他的詭計。他的那架烏木古琴,很有問題。小人曾經親手彈奏過一迴,那琴音有一種讓人沉溺的魔力,小人不得其法,彈了一會兒,便不敢再彈奏。小人曾聽祖母說過,前朝薑氏有操琴之秘法,能讓聽琴之人溺斃於睡夢之中!”


    梁、陳二人聞言,對視一眼:作為陛下的枕邊人,想加害於她,有很多更簡單的辦法,若陛下夢中薨逝,潘選揚怎麽也難辭其咎,難道……這個潘選揚另有所圖?


    “你說的這些,即使是真的,也不能證明潘選揚會謀害陛下。”沉默良久,陳霄開口。


    “是!小人知道。潘公子可疑之處不止於此,幾個月前,小人曾用祖上傳下的技法,改編了軍中‘楊柳青’的調子,竟然驚醒了陛下,那夜,陛下性情大變,一反常態……”封陵謙想到那夜情形,又紅了臉,低著頭繼續說道,“就是那次之後,潘公子就不再讓小人接觸陛下,甚至不讓小人在軍中撫琴,所以,小人每日都到這林中練習,直到幾天前的黃昏時分……我剛一坐定,準備練習新寫的譜子,就看到潘公子也來到了林中……他竟然用鷹,他會用鷹傳書!”


    梁修與陳霄詫異萬分,似乎之前說不通的一些事情,慢慢可以說通了……


    “封賢弟,我們知道了,此事非同小可。你趕緊迴軍中,在自己的帳子裏不要出來,也不要說見過我們。”陳霄說。


    望著封陵謙遠去的背影,梁修深吸一口氣,他隻覺得脊背發涼。


    “阿修,我不妨來做一個大膽的猜測。潘選揚是長公主送進宮的,所以,潘選揚的所作所為,可以看成是長公主授意。那麽,長公主早已與西蠻串通一氣,在潘選揚得到陛下信任之後,將陛下的策略計劃悉數傳於西蠻,西蠻得到消息,開始順著陛下所思所想有所動作,比如葫蘆穀之役、比如赫圖龜縮、再比如這次骨胡柯的異動——明則合兵禦敵,實則請君入甕。”


    “按照你的說法再細想,準確的說,應該是長公主與骨胡柯合謀。首先,葫蘆穀之役不像是演出來的,其次,長公主不可能同時串通赫圖與骨胡柯叔侄二人。試想,如若此次陛下親征戰敗,必然聲勢大損,而長公主則更有把握奪權;而西蠻那邊,骨胡柯久不出現,隱藏實力,我軍隻與赫圖對壘,消耗的,隻是赫圖的實力。赫圖與骨胡柯此消彼長,陛下若敗,對於蠻賊,最得益的,就是骨胡柯!”


    “如果我們的推測都是真的,那麽,他們必定會想方設法讓陛下此役必敗,骨胡柯和長公主則坐收漁翁之利!”


    言罷,又是一陣沉默,此時,天已黑,林中起霧了,不遠處營地的火把亮起,在黑夜中若隱若現,時明時暗。


    “不對,還有疑點。”梁修忽地一驚,“可是……潘選揚是南方人,怎學得禦鷹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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