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寒清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把臉對著牆壁,蜷縮著身子,閉上眼睛是她,小的時候,不大不小的時候,還有剛才,她笑、她惱、她哭、她鬧、還有,她經常在自己麵前走神……不知道她在潘選揚身邊是不是也是這般可愛的樣子……迷


    迷糊糊中不知是何時辰了,寒清忽然發覺有人悉悉索索鑽進自己的身邊,涼涼的手帶著外頭的風霜氣味調皮地勾著自己的腰身,寒清心知是她,一下子清醒了,心又開始砰砰地跳。


    “生氣了?”身後的人將臉貼在自己背後,鼻息噴在皮膚上好癢,寒清賭氣似的向裏挪了挪身子,不說話。


    熊麗見寒清不說話,也不惱,隻是靜靜地依偎著陪他躺著。


    “陛下,寒清沒有生氣。”


    等了許久,就來了這麽悶悶的一句,熊麗心裏笑了:看來寒清還是拗不過我,最終還是他先開口了。


    “生沒生氣用得著想那麽半天麽?”熊麗用手指勾起寒清腦後的一縷長發,抓在手裏繞起了圈圈。


    “嗯,要的。”寒清轉過身子,將那人兒緊緊擁進懷裏,認真地說。


    那一縷頭發糾纏地離開了手指,熊麗半閉著眼睛享受著寒清的擁抱,感覺他有些微微發抖。“為什麽要想那麽長時間?把寡人晾在一邊,還不聲不響地跑了,也不辭一聲,很任性呢!”


    “陛下,不談今日的事好不好?”說著,寒清深深吸了一口氣,抱得更緊。


    熊麗隻覺得寒清的鎖骨硌得生疼,便掙紮了一下,見他並沒有放手,於是,佯裝怒了,“清兒,放手,寡人有話問你。”


    盧寒清愣了一下,隨即迅速放開了我。


    熊麗掀開錦被,披上衣裳,也不迴頭看他:“你明明還在生氣,為何要欺君?”


    寒清撫著額頭坐了起來,悶悶迴了一句:“陛下明明知道我極為在乎的是什麽?為什麽要給我希望,接著又將希望奪走讓給他人?”


    聽了此番話,熊麗真的有些生氣了,憤然轉身:“盧寒清,你不要自作多情,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既然被送進宮來,這一輩子你就休想對‘將軍’二字相關的任何東西有任何幻想!”熊麗看盧寒清聽了這番話居然無動於衷,更加生氣,“寡人要給選揚一個名分,一個地位,你無須在此橫眉冷對!”


    “陛下要給他一個合理的身份,跟我又有何幹?我已自知身份久矣,陛下又何必將真相生生撕開給我看!”寒清“嘩啦”一聲掀開被子,淩亂著衣裳,也不穿鞋子光著腳衝到窗前,他消瘦的肩膀微微發抖,似乎用了很大力氣在隱忍。


    “我原本以為你知書達禮,從容淡定,可是到了今日才發現你原來也跟大多數人一樣心胸狹窄!”熊麗看盧寒清還是背對著自己,遂將桌子上的茶壺唿的一下掃在地上,頓時地上是細碎瓷片,冰冷的茶水灑了一地,流到絲履之下,一陣寒冷直竄到心裏。寒清聞聲驚訝地迴頭,此時在外頭候著的胡總管和一幫丫頭太監慌慌張張進了來,看到地上一片狼藉,連忙跪了下來,伏在地上:“陛下息怒,請陛下息怒……”


    “你們都給寡人滾出去!”隻一陣風的功夫,屋子裏的閑人都退了出去,又止剩下了兩個人。


    “陛下……”盧寒清小心翼翼。


    “肯說話了?肯麵對寡人了?你說,你是不是特別恨我母親折了你的翅膀,恨這裏禁錮了你,也恨我這個妻主?”熊麗氣極。熊麗心知今夜的事,當著盧寒清的麵,有些過分了,本來想過來安慰一番,結果哪知一向謙恭的盧寒清卻並不買賬,一腔火氣衝到了頭頂。


    “不!寒清不敢……”


    “不敢就是說明心裏還是怨恨的骨子裏還是怨恨的,對吧!”熊麗更是咬起字眼。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寒清走過來急著想解釋。


    “好了,寡人要迴宮了。”熊麗伸手阻止盧寒清繼續說下去,抬起腳便要走,還沒有邁開步子,腳下一空,發覺他已將自己橫抱起來,熊麗賭氣掙紮著要下去,盧寒清卻抱得更緊,忍著淚哄著:“陛下,小心地上的碎片劃傷了您……”此時盧寒清的樣子,讓熊麗心一軟,不再說話也不再鬧騰,隨他抱著。


    才抱出門外,熊麗腳一下地就喊了候在附近的胡總管擺駕迴了昭陽殿。一路上,熊麗沒有迴頭,她其實早就想發這頓火,可是,為什麽發了火出了氣卻沒有順了心?


    盧寒清在門口一直待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才迴身進屋。冬天的夜晚徹徹底底的冷了,盧寒清覺得渾身涼透:隻要我不遂你的意你就會大吵大鬧麽……


    轉身迴到內廳,他無奈地看著地上一片混亂,搖了搖頭,緩緩蹲下身子,將地上的碎片一片片拾起……這是她跟自己,決裂麽?想到這裏,又是一陣心痛。


    “雅正,這裏讓奴才們來做吧!”小風小頌連忙將寒清扶起來,走近卻發現地上還有一灘灘血跡,又是一驚……誰流血了?低頭卻看到雅正還光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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