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恨恨,「張勆和唐夢芙若是迴定國公府居住,無論他們防範如何嚴密,我總能在他們身邊安插下人手。可張勆就是不迴府,一直住在外頭,他那大將軍府又全是他的人、宋家的陪房、齊國公府的人,我想方設法也插不下手,這就讓人頭疼了。唉,當初應該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倆迴府的。隻有他們迴府了,咱們才有機可趁。」


    「那現在怎麽辦?由著阿勆繼續得意下去麽?」張劼滿臉的不甘。


    楊氏想了想,小心的拆開袖口,取出一張銀票給張劼,「這是我僥幸留下來的錢,數目不大,你先拿著花用。你出去打聽打聽禦史台哪個禦史貪財,設法賄賂了他,讓他上書彈劾張勆不孝,逼張勆迴府。」


    張劼接過銀票掃了眼,不悅擰眉,「這麽一點點錢,讓人如何運作?」


    楊氏歎氣,「劼兒,你自己再想想辦法吧。娘手裏真是沒錢了。」


    張劼悶悶的看了好一會兒,把銀票收了起來。


    定國公興致勃勃到了太夫人房裏,見過禮,命侍女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和太夫人滿麵笑容的說起話,「娘,我才從大將軍府迴來,阿勆得了個白胖兒子!小寶寶好得很,什麽都好,一切平安……」


    本來定國公還想詳細描述一下小寶寶長什麽樣子的,可他根本沒見著孩子,也不能閉著眼睛瞎編,隻好含混其詞了。


    太夫人還是不會說話不會動,她的喜怒哀樂隻能通過眼睛表現出來。定國公報過喜,本以為太夫人會興奮得兩眼放亮,誰知並沒有,太夫人並沒有興奮喜悅的眼神。


    定國公惴惴不安,「娘,您不高興麽?」


    太夫人的眼神轉為悲哀。


    高興?這讓太夫人怎麽高興?太夫人為了拆散張勆和唐夢芙不惜和崔太後、馮夫人、孫太太等人勾結,狼狽為奸,現在唐夢芙生下了她和張勆的孩子,太夫人怎麽高興得起來?唐夢芙可是她當初拚命想要推出張家的人啊。唐夢芙和張勆現在過得越好,夫妻越恩愛,太夫人心裏那根刺就越深,越覺得難堪、難受。


    定國公由疑惑不解轉為不能相信,「您真的不高興?有重孫子了,這是大喜事啊,您竟然不高興?這是為什麽呢,到底是為什麽呢?」


    定國公用詫異的目光盯緊了太夫人,太夫人既說不了他,又打不了他,心裏氣急,眼前一黑,脖子歪到了枕頭上。


    「您怎麽暈了?我給您報的是喜訊啊,您怎麽暈了?」定國公手忙腳亂,「難道您真的不高興?不可能,您怎麽會因為多了個重孫子而不高興呢?沒可能的事。好了,我想到原因了!」


    定國公兩眼發亮,「我知道了!您暈過去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您太高興了,太為阿勆高興了!是了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我猜到了!」覺得他自己聰明之極。


    定國公既認定了太夫人是高興得暈過去的,便不太著慌,柔聲唿喚著太夫人。太夫人悠悠醒來,定國公殷勤的陪著笑臉,「您方才是因為阿勆有了兒子,您太高興了才會暈過去的,是麽?娘,我給阿勆的兒子想了幾個名字,您幫我看看哪個更好些:單名一個諾字,取一諾千金之意,我覺得這個名字不錯;單名一個諳字也可以,和安同名,平平安安,有精通熟悉之意;誼字也可以,班固《幽通賦》中有‘舍生取誼’之語,誼同義,又有友情的意思……」


    定國公滔滔不絕說著話,太夫人兩眼無神,灰暗無光。


    她為什麽會淒慘無比的躺在這張病床上?不就是因為張勆和唐夢芙嘛。定國公明知道是張勆、唐夢芙害的她,還要在她麵前報這兩個人的喜訊,逆子,真是逆子……


    太夫人身子不能動,心被定國公氣得在流血。


    她養的這是個怎樣沒心沒肺的兒子啊。


    定國公在太夫人麵前嘮嘮叨叨的說了許久,車軲轆話來迴說,翻來複去就那幾句,太夫人被他折磨得簡直生無可戀。


    定國公在太夫人麵前說夠了,最後還是選了「諾」字,「我要把這個名字賜給他,讓他長大之後做個一諾千金的真君子。」


    定國公定了主意,高高興興的和太夫人告辭,到大將軍府去了。


    太夫人疲憊的閉上眼睛。


    可憐定國公厚著臉皮再一次到了大將軍府,張勆板著一張臉出來見他,「何事?」定國公壓下心中的怒火,慢吞吞的道:「雖然你對為父不孝,為父大人有大量,也不跟你計較了。為父替寶寶取了個名字,取一諾千金之意……」


    「不勞煩了。」張勆不客氣的打斷了他,「伯祖父已經為寶寶定下了名字,單名一個詵字。」


    定國公傻了眼。


    他是寶寶的祖父啊,為什麽不經過他的同意,便給寶寶起過名字了?


    「胡說,我是寶寶的嫡親祖父,寶寶名字應該由我來起。」定國公拉下臉。


    張勆一笑,「對不住,大寶名字已定,決不更改。你若很想給寶寶起名字,下次請早。」


    定國公氣得喘氣兒都喘不勻了,「二寶得過好幾年才能生出來,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張勆翻了臉,「是兒子如何,是女兒又如何?你還敢輕視我的女兒不成?我告訴你,我的孩子不拘兒子閨女都是心肝寶貝,你若存心看不起女孩兒,趁早別來我家添亂!」


    定國公頭都是暈的,「阿勆你就這麽跟你親爹說話……你爹遲早得被你氣死……」


    「放心吧,你沒事。」張勆不耐煩的道:「你肯定會長壽的。」


    定國公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張勆這話的真正意思,跳起來想和張勆講理,不過張勆已經早走了,他要生氣也找不到人。


    定國公又一次失魂落魄的出了大將軍府。


    不行了,他真的遲早會被張勆給氣死,張勆實在太可惡了……


    「夫人,小心著點兒,來來來,我扶你下來。」大將軍府門前,誠勇伯向他的老妻獻著殷勤。


    誠勇伯夫人瞪了他一眼,「用不著你!」


    誠勇伯雖然被拒絕了,還是嘿嘿笑著,不屈不撓的扶著誠勇伯夫人下了車。


    胡氏、陸氏、黃寶琴等人掩口笑。


    這些天來,她們已經習慣了這種誠勇伯夫人發脾氣、誠勇伯陪小心的情形了。


    黃寶珞、黃寶琴走在最後,瞧著前麵的祖父祖母隻管笑。


    年輕時候誠勇伯把他的夫人哄得服服貼貼的,誠勇伯夫人老實,把什麽虧都吃了。老了老了,誠勇伯夫人覺醒,老兩口顛倒過來,吃虧的便換做誠勇伯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夫人,福兒大喜的日子,你給我留點兒麵子。不看著我,你也看著福兒對不對?」誠勇伯低聲下氣的說好話。


    「也行。福兒添了寶寶,大喜事,也讓你沾沾喜氣。」誠勇伯夫人大方的答應了。


    誠勇伯大喜,「我就知道,夫人心地最善良了。」和誠勇伯夫人一起笑容可掬的進去了。


    誠勇伯夫人由黃氏陪著到房裏看唐夢芙和寶寶去了,誠勇伯在廳裏等。唐四爺和唐夢龍都在,有他倆陪著說話,誠勇伯頗不寂寞,高談闊論,「那些個彈劾不要緊,不用理會。阿勆府裏是有火把引起的火光,那又怎麽了?誰規定晚上不許在自己府裏的花園燃火把麽?從沒聽說過。什麽懼內畏妻之類的更是混帳話,男人想懼內便懼內,還能讓你個禦史管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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