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衛寂膽子小,薑簷皺眉,“你嚇他做什麽?”


    薑箏揚唇大笑,好脾氣地說,“好好,是我的錯。我隻是在說玩笑話,小衛大人別當真。”


    衛寂:“……臣不會。”


    “我進宮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迴來。”薑簷看著衛寂熬紅的眼皮,低聲說,“困了就睡一覺。”


    薑箏從衛寂懷裏抱過昭文,聞言笑著問薑簷,“睡一覺?你讓小衛大人在哪兒睡一覺?”


    薑簷看了一眼衛寂,迴頭對薑箏說,“不用你管。”


    “我不管。”薑箏抱著昭文朝外走,悠悠道:“那日後你可別求我。”


    昭文骨碌著眼珠,在薑箏耳邊說,“阿娘,我要騎舅舅大馬。”


    薑箏拍了拍她的小屁股蛋,“進宮再說,現在你舅舅可不會趴地上給你騎。”


    在衛寂麵前,他是十分要臉的。


    -


    薑簷跟薑箏離開後,偌大的寢殿隻剩下衛寂一人,金福瑞讓人端進來幾盤瓜果,還添了新的茶水。


    衛寂作揖道謝,“多謝公公。”


    金福瑞掛著笑,“您真是折煞奴才了,若還有需要,小衛大人隻管使喚,奴才就在門口候著。”


    衛寂頷首道了一聲‘好’。


    金福瑞領著其他人退了下去。


    看著案桌上那兩卷沒拿走的經文,衛寂歎了一口氣,他走過去卷好,重新放迴皮質的卷筒中。


    太子進宮怕是一時半會兒迴不來,衛寂閑著無事翻出一冊書。


    他心裏亂糟糟的,擔憂薑簷見了太後會口出狂言,也為文昭小郡主沒來之前,那點若有若無的曖昧而心驚。


    衛寂強迫自己不要多想,一字一句讀著手中的書,心神慢慢平和下來。


    直到日暮西沉,薑簷披著霞紅的餘暉歸來。


    寒風入室,衛寂的心與翻飛的書頁一樣亂,僵坐在椅上,怔怔地望著站在門口的太子。


    薑簷大抵是不好意思,視線與衛寂撞上後又飛快移開。


    待他走近,衛寂才迴過神,慌亂起身,胡亂問了一句,“太後沒事罷?”


    提及她,薑簷眸中滲出幾分冷意,“暫且活著。”


    意識到自己起了一個不好的話頭,衛寂抿了抿唇。


    薑簷解了外袍,隨手搭在屏風上,餘光瞥了一眼衛寂,狀似不經意地問,“你睡了麽?”


    衛寂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薑簷是在問他,有沒有在這裏睡上一覺。


    衛寂搖搖頭,“沒有。”


    薑簷沒說話,遞給了衛寂一個通體發紅的果子。


    這果子叫紅番果,是番邦進貢來的,春天開花,秋後結果,從千裏之外趕路送過來,到大庸時已入冬。


    沒來東宮之前,衛寂都沒見過這種果子,剝開外麵的皮,裏麵是紅壤的果肉。


    薑簷說,“番邦剛進貢上來的,估計明日才能送到東宮,這是我從禦書房拿的。”


    衛寂呆呆地應了一聲,手攥了攥袖口。


    自打他說過這果子很甜,每年送到東宮的那幾顆紅番果都進了衛寂嘴裏。


    果子的皮很厚,不易剝開,薑簷拿起一柄金鑲綠鬆石鞘小刀,從中間切開了果子讓衛寂吃。


    薑簷讓金福瑞拿來一個銀勺給衛寂,讓他用勺挖著果肉吃。


    衛寂道了一聲謝,捧著紅番果咬了一口。


    暑熱之地的果子大多都甜,汁水也很足,染在衛寂淡色的唇上,像搽了口脂似的,紅紅的,讓人想要親一口。


    薑簷不自覺地挨了過去。


    他投下的影子像一道延伸的網,一點點罩住衛寂。


    衛寂感受到了薑簷的靠近,唿吸微滯,抬眸看著又開始散發黏糊氣息的薑簷,那雙略帶濕潤的眸像是盛滿了他。


    這已是第三次,薑簷作出要親他的舉動。


    衛寂大腦空白,喉嚨攢動,他身子一歪,驚得從椅子上掉了下來。


    薑簷迴過神,忙將衛寂扶了起來,“怎麽這麽不小心,磕到沒?”


    衛寂直愣愣看著薑簷,麵上泛著熱意,垂著頭不敢看薑簷。


    薑簷瞧他滿臉潮紅,嘴巴也紅彤彤,唿吸變得急促,幾次俯身想要親他,卻又不知如何下嘴似的,遲遲沒貼上去。


    最後氣悶地背過了身子。


    沉默良久,薑簷背對著衛寂,幹巴巴道:“你說話!”


    衛寂腦袋一團漿糊,惶惶不安地問,“殿下要臣說什麽?”


    薑簷偷瞄了衛寂一眼,“你的臉怎麽那麽紅?”


    衛寂不知他是明知故問,還是真的不知,唇瓣翕動,半晌才吐出一句,“臣也不知怎麽迴事。”


    “我一靠近你,你就臉紅。”薑簷喉間的突結滾了一下,磕絆道:“你,你是不是心悅我麽?”


    衛寂腦袋轟的一聲,直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耳邊炸開了,他驚得險些跳起來,聲音不自覺拔高——


    “臣沒有。”


    薑簷立刻扭過頭,頂著一雙紅彤彤的耳朵,指責道:“你怎麽沒有?是誰冬日怕我冷,會早進宮幾刻鍾,用手爐將我會摸到的所有東西烘一遍?”


    “是……臣。”


    “是誰夏日怕我熱,偷偷往我手裏塞冰塊?”


    “是臣。”


    “是誰為了陪我應付父皇的抽查,跟著我苦讀到天亮?”


    “是臣。”


    “是誰為了哄我開心,偷偷從外麵帶些宮裏沒有的小玩意兒?”


    “是臣。”


    “是誰怕我被言官罵,熬夜寫經文?”


    “是臣。”


    “又是誰整日想著討我歡心,想做太子妃?”


    “是臣。”


    衛寂說完覺得不對勁,反應過來自己迴了什麽了不得的話,猛地抬頭驚懼道:“這個不是臣。”


    薑簷哼了一聲,“你也不用狡辯,你的心思我都知道。”


    衛寂冤枉壞了,他做的這些都是一個伴讀該做的,怎麽到太子眼裏就成了蓄意勾引?


    “臣不是要狡辯,隻是那時還小,與殿下相熟時也才十四歲。”怎麽可能存了那樣的心思?


    薑簷睜大眼睛,耳朵紅得更厲害,他別過身子害羞道:“你,你十四歲就開始打我的主意了。”


    衛寂:……


    -


    衛寂從皇宮出來時,猶如一團失了心神的遊魂,他也不知事情如何會變成這樣。


    太子殿下認定他對他有非分之想,他越是解釋越是解釋不清,反而讓太子認定他存了那樣的心思。


    衛寂愁容滿麵,心裏慌得不行,這幾次太子想要親近他,難道是誤會他心裏喜歡他?


    這可如何是好啊?


    迴到侯府,衛寂悶在房中,臉上的熱意直到現在都沒降下去。


    衛老太太遣人過來,說是燉了烏雞人參湯給衛寂補身體,要他過去用晚飯。


    衛寂心裏突然生出一種煩悶,他強壓下這種情愫,換了一身衣服去了老太太那裏。


    衛宗建今日也在,還有繼室林氏,以及比衛寂小了七歲的龍鳳胎。


    “哥哥。”


    見衛寂來了,兩個孩子纏了過來。


    衛寂為人和善,性子又好,因此極招小孩子喜歡,衛宗建在涼州任職時,兩個小的樂顛顛當衛寂的小尾巴。


    迴到京中後,他們關係倒是淡了下來,老太太不讓他們瘋跑,作為兒媳林氏自然不敢不從,對龍鳳胎的管教嚴格了許多。


    衛寂給他倆一人一塊酥糖,倆人開心極了,拉著衛寂撒嬌還想要。


    端坐在主座的老太太擺了擺手,“好了,讓你哥哥吃飯。在東宮待了這麽久,怕是早就餓壞了。”


    她慈眉善目對衛寂道:“快入座。”


    衛寂垂首應了一聲,按老太太的意思僵硬地坐她身旁。


    席間老太太一直噓寒問暖,衛寂十分不自在,不管她說什麽他都恭敬小心地應著,那句‘我想辭任’壓在舌尖下,幾次都沒吐出來。


    衛寂打算明年參加科舉考試,想迴家好好備考。


    第10章


    衛寂一早便盤算好科舉之事,隻是今日才打定主意辭任太子伴讀。


    伴太子讀書隻是聽起來光耀門楣,但大庸朝製度即便是天子伴讀,也要參加科舉,並無特殊優待。


    直到吃完飯,衛寂也沒跟老太太和衛宗建說他的打算。


    最近老太太待他和藹了很多,可能是因為他深受薑簷信任,也或許人老了,想要享受天倫之樂,所以對他們並不像之前那麽嚴苛。


    隻不過衛寂已經長大,無法像年幼的弟弟妹妹那樣,枕在她膝上撒嬌,說好聽的話討她歡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成為暴嬌太子的伴讀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策馬聽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策馬聽風並收藏成為暴嬌太子的伴讀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