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古雪喬還是不放心,怕她初次進宮,天真爛漫,惹了禍事,就讓葉飄翎陪她過去。


    來到專門為她準備的換衣的房間,在幽蘭的服侍下,換上了一襲白色煙籠薔薇百水裙,將上層頭發盤成圓狀,簪上幾朵白玉珠花,其餘頭發散落在肩膀上。


    葉飄翎聽見身後門的響動,轉過身來,對著妹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便悠悠地歎了口氣。


    “怎麽了?有何不妥嗎?”葉飄絮奇怪地問道。


    “即便隻是如此簡單的打扮,妹妹還是十分惹人注目啊!”葉飄翎迴答道。


    “你是幾個意思?”莫非自己已經出落得那麽沉魚落雁了?


    “我的意思是,妹妹雖是個美人,但好在身材仍如垂髫兒童般,不會讓人有非分之想。”


    “……”這是什麽鳥語?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材,這身打扮加上這發型的確是挺像蘿莉的,怎麽,十六歲了就不能扮嫩嗎?葉飄絮正欲迴敬他幾句,聽得隔壁屋的房門一開,一個身著紅色勁裝、身材火辣的女子邁出門外,正是武月蘭。


    她立刻樂了,衝武月蘭說道:“十二師姐,我哥哥剛才說你身材好,會讓人有非分之想哦!”


    “你說什麽呢?”葉飄翎氣急,上前去捂妹妹的嘴。


    武月蘭臉騰地就紅了起來,狠狠地瞪了葉飄翎一眼,罵道:“淫賊!”若不是在宮裏,她早就衝上去拳腳相加了。


    “哎呀,別捂我的嘴,師姐救命!”葉飄絮故意說道。


    葉飄翎知道這是在宮裏,隻好輕輕與她道歉:“好妹妹,是為兄錯了!饒了我吧!”


    哼哼,小樣,叫你諷刺我!


    葉飄絮走到武月蘭的身邊,看著她手上拎著的大刀“噫”了一聲:“十二師姐是要表演耍刀嗎?”她知道武月蘭在山上學的便是刀法,可是這皇宮中不是不能帶武器的麽?更何況是在皇帝麵前表演了,應當是十分忌諱的吧。


    武月蘭正欲迴答,正好瞥見葉飄翎也湊了腦袋過來看,就將手中的刀朝他腦袋上作勢劈了劈,嚇得葉飄翎縮了縮腦袋。兩人見狀都咯咯笑了起來。


    葉飄翎氣道:“怎地你們霧影山上的女子,一個比一個蠻橫。”


    “蠻橫”的兩人同時瞪向他,他立刻就噤聲了。


    武月蘭這才說道:“這是未開封的刀。”又打量了葉飄絮幾下,問道,“小師妹這次打算表演什麽?”


    她笑道:“就跳一支舞罷。”


    古代女子的才藝表演,不外乎唱歌跳舞彈琴,或者吟詩作畫之類的。而舞蹈和彈琴是其中最為大眾的類型了,選個大眾的,更容易保持中庸。


    幾人來到禦花園,果然聽得場中音樂嫋嫋,正有女子在翩然起舞。不知是誰家的千金,當得是身姿曼妙、舞藝超群,博得了不少的喝彩聲,更有不少年輕公子看得目不轉睛。


    武月蘭不禁有些替小師妹擔心起來,她與十九師妹一起從小在霧影山上長大,從未看見過她學過跳舞,即便王府為了這次表演,會請老師教她,但哪裏比得上這些自小就在家學藝的各府千金呢?


    葉飄絮卻是巴不得別人出類拔萃,順便也欣賞欣賞這些京城中的各色美人才女。


    很快,輪到武月蘭上場了,武月蘭一身紅色勁裝亮相,就讓人眼前一亮,看慣了適才的鶯鶯燕燕,這麽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瞬間就將眾人帶入了另一種氛圍中。葉飄絮知道,隻要她的刀法別出錯,正常發揮,她就已經可以順利過關了。不會辱沒了兵部尚書的臉麵去。


    果然,武月蘭一套刀法耍完,葉拓風誇獎了幾句,順帶著將兵部尚書表揚了一番,說他帶出來的女兒也是巾幗不讓須眉。兵部尚書喜上眉梢。


    接下來就輪到葉飄絮了。


    她站在舞榭台上,眾人皆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隻見她一席白色煙籠薔薇百水裙,纖腰盈盈不足一握。與其他舞蹈的女子盤起飛天髻不同,她隻在頭頂盤了少許,用來簪上珠花,其餘頭發散落在肩膀上,看這打扮竟如未及筓的少女般清新可人。


    她跳的是一曲《落花》。她的舞姿並不甚專業,卻有一種純澈天然的美感,加上身姿輕盈無人能比,一曲下來,既沒有拂了雲親王府的麵子,又不至於出類拔萃。


    葉飄絮正欲像其他人一般致謝後就下場去,卻聽見葉拓風說道:“走上前來。”


    她隻得走上前去,想起適才與這個王者有過一次對視,就學著別人低著頭。


    葉拓風又道:“抬起頭來。”


    她暗道,這些個皇帝真是無聊,遂抬起頭去,正好又與葉拓風來了一個對視。


    葉拓風心中一驚,這雙眼睛正是剛才他在掃視眾人時瞥見的一雙,他見過太多各種各樣不同的眼睛了,尤其是那些謙卑的、畏懼的、討好的,甚至是一些惡毒的眼睛。可是這個少女的眼睛,他卻是從未見過,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好像有一點鄙視、有一點恨意,甚至有一種審視?


    他正待再看,那些東西都倏忽不見,似乎剛才的一切隻是他臆想出來的一般,在他眼前的隻是一雙純澈的眼睛,就如她的人一般,天真無邪。


    他看向一邊的葉拓雲:“雲親王,這位就是你打小送上山去的那位?”


    葉拓雲忙起身迴道:“正是小女,小女自小在山上長大,少了些禮儀教化,初次入宮,還請皇上多包涵。”


    葉拓風暗道,原來是在山野中長大,怪不得這眼中透著一股野性,這樣的女子雖然身份合適,又甚是特別,但是與燕國和親卻是大大的不妥。


    於是照例誇獎了幾句,就讓她下去了。


    雲親王府諸人都暗暗舒出一口氣來。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並不是在場諸人中最為緊張的,而是另有其人。


    左修哲右手持著酒杯,一派地雲淡風輕,但他的左手攏在袖中,緊緊地攥成了拳頭。皇上的眼光是何等毒辣,他怕,怕這個率真的少女無法掩飾住她內心的仇恨,從而招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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