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牧和隨然的注視下,陳豐一點一點的將那位練虛境譜牒仙師的記憶給剝離了出來。


    崔知玄,一位來自於泗水國山上一流門派,劍侍山的天才弟子。年不到而立便已到達練虛境界,更是在天驕榜上有名之人,雖不在百人榜內,但也相差不多。


    這樣的年紀,擁有如此修為,其實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天驕榜上前十人一般,變態。


    然而,在他的表麵身份之下卻還藏有另一層身份。也正是這層身份讓他斷送了大好前程,隻怕今日之後,即使不死也要在人間消失一段時間了。


    “怪不得要選他。”陳豐輕笑開口:“原來還是一位流落在外的皇子。”


    西邊的九國聯盟以周國為首,而這位崔知玄便是周國如今的皇帝第九子,而他的真實姓名也不叫崔知玄,他當是姓薑才對,崔知玄不過是他的一個化名而已。


    而陳豐搜到的這些記憶卻非來自崔之玄對於周國的記憶。因為這些都是他的養母在其臨終之前告知他的。不過陳豐在這位崔知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被奇怪禁止所封印的皇道龍氣也足以說明他出生皇族的事實。


    那禁止能至少能阻礙一位仙人境界的神識探索,但對於精通陣法的陳豐來說,既然觸碰到了那道禁止,自然也有解開之法。


    “一位因皇位之爭而受波及的皇孫,還未滿月便被送出皇宮,從此與一位皇子妃身邊的侍女相依為命,流落他鄉以至於在那位侍女死前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他可能還不知道,那位侍女養母是因封印他體內的皇道龍氣而被其因果牽連而死的吧!”


    陳豐笑了笑:“如今這位崔知玄的父親已然是周國皇帝,可為何這麽多年,卻不來尋他,按理說以周國的實力,應該有能夠推演出他的存在的人存在才是。”


    “並且,這麽一位從未在朝堂生活過的皇子,即使迴去後他那皇帝老爹認可了他,可他雖有背景卻無勢力,迴去了又有何用處?”


    趙牧聞言,笑了笑道:“誰說他沒背景沒勢力?等你替代他後,潛伏在九國聯盟內的一切勢力皆為你所用。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街邊走卒都有我們的人側應。”


    “而周國皇帝亦早已知曉他有一個流露在外的皇子,且早已派人暗中保護。”


    陳豐眉毛一佻:“保護他的人被你們殺了?”


    趙牧:“我們不殺自己人!”


    陳豐一愣,而後冷笑一聲。


    “看來,今日之局早已注定。我隻是不明白,為何一定要我去呢?”


    趙牧解釋道:“你先前對師姐不滿,不就是因為你什麽都不知道嗎?現如今也該讓你知道些事情了。”


    “明白了。”陳豐低語,輕笑一聲:“在去古遺跡之前我便像是局外人,知道的也僅僅是師姐所做事情的冰山一角而已,我隻知道她要打造一個天運皇朝,以對抗餘燼世界。而其中如何運作的細節我卻一概不知。”


    “她現在不是讓你參與其中了嗎?”趙牧說道:“其實師姐她一開始選的人便是你,她為你頃注的心血要比任何人都多。”


    “不必多說了!”陳豐搖頭輕笑:“既然是師姐的安排,那麽我知道該怎麽做。”


    …………


    這片冰雪世界雖是過去了許久,但外界卻隻過去一瞬間而已。


    雖說是隨然大道所聚而成的冰雪世界,但其背後自然少不了趙牧或者念無雙的身影,不然以隨然,斷不可能擋住光陰長河流逝。


    在與念無雙和趙牧交談之後,陳豐也知道了,自己與崔知玄等人相遇,且與對方起衝突那都是必然的,不論自己今日去沒去茅屋山,都會遇到他們。


    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影響一位練虛境界,讓其做出一個無傷大雅的決定,這對於趙牧來說算不得難事,但有的時候,便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決定,有可能就能將自己推向萬丈深淵。便如這位劍侍山天才弟子,外加周國流露在外的九皇子崔知玄。


    不,他不該叫崔知玄,他該叫薑知玄才是。


    陳豐的搜魂之法,出神入化,爐火純青,並未傷及崔知玄的靈魂。然而,當崔知玄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了。


    “這裏是哪兒?”當他迷迷糊糊看清周圍的環境後,一股冰寒刺骨的寒意籠罩全身,而眼前的景象更讓他如墜修羅地獄…………


    …………


    符舟載著寧璐周田甜和靈劫再次起航,於天際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著距離目的地不遠的劍侍山前行。


    符舟之上,一位白衣勝雪的年輕男子,一手握著一柄散發青色劍光的長劍,一手拎著酒葫蘆。


    打開酒葫蘆聞了聞,卻是露出一臉的嫌棄,但隻是一瞬間他便又恢複了正常,隨後便舉起酒葫蘆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喝得直想吐,但他還是強行忍住了,不僅忍住了,還表現出一幅雲淡風輕的樣子。


    因為陳豐平時可是極愛喝清濁酒的,所以現在已經取代了陳豐的隨然可不能在陳豐徒弟麵前表現出半點不一樣的異常。


    “師父,我們真的要去劍侍山嗎?”寧璐坐在陳豐身後,有著忐忑的問道。


    因為那位劍侍山的弟子之所以盯上她們,全都是因她而起,而最後在她們將要動手之時,卻被一位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救走了那幾位意圖對他們不利的劍侍山弟子。


    被寧璐這麽一問,辦做陳豐模樣的隨然頓了一下,然後開始迴憶起他查閱了打量卷宗且在暗中觀察了許久的陳豐會怎麽迴答。


    好在他對陳豐足夠的了解,旋即便轉身,微笑著看向寧璐道:“今日為師便教你第二堂來到人間的課,得饒人處不饒人!”


    “何況,劍侍山敢縱容弟子對我的小徒弟言語輕薄,那我這做師父的又豈能不了了之。”


    聽得師父的話,寧璐心裏像是吃了蜜糖般,暖暖的。


    隻因幾句輕薄,便要為自己與一個宗門為敵,有這樣的師父,寧璐更覺自己今生有幸。


    “可惜,他是師父………”


    情竇初開的她,也曾幻想過有一天能遇到一位舉世無雙的男子,能為她披荊斬棘,香伴於這茫茫大道之途。


    而她的師父,與她幻想中的男子是那麽的相似。


    “若是他不是師父,也沒有師娘該多好………”寧璐在心中暗暗想道。


    不過,這也隻是一瞬間的念頭而已。


    “寧璐啊寧璐,能遇見師父你已經是三生有幸了,又怎麽能去想那些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呢?”將那一絲念頭壓下,她對陳豐更加的尊敬了。


    假陳豐帶著陳豐的弟子準備問劍劍侍山,而陳豐卻帶上了崔知玄的麵具隨幾位與崔知玄同宗的弟子出現在了劍侍山中。


    救他們的人並非是崔知玄背暗中保護他的人,而是崔知玄在劍侍山的師父,一位劍侍山的太上長老。


    而劍侍山太上長老之所以會出手救他們,卻是因一封不知從何而來的秘信,而秘信中則帶著一段鏡花水月的投影,投影之中正是自己這位天才弟子出言挑釁陳豐後又緊隨其後追出茅屋山的場景。


    在那一瞬間,他便知道,自己這位喜歡惹事生非的弟子,這一次給宗門闖了多大的禍。


    崔知玄或許不知道陳豐,但這位太上長老卻是知道的,淵國屠萬人,又在景溪宗設局清除異己,甚至有傳問說他曾斬殺過絕世仙人,這兩次的出手,早已將陳豐的名聲傳便半座瓊洲,劍侍山雖與景溪宗相隔萬裏,但一位陸地仙人想要知道一位名聲大噪的另一位陸地仙人的模樣卻也不是什麽難事。


    平時的崔知玄便是這麽個仗著自己有些手段,便到處欺男霸女的人,可念在其天資出眾,所以劍侍山的老一輩們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胡作非為,若真出了事,劍侍山自然能為他兜底。


    誰讓這劍侍山乃是泗水國第一山呢?在整個泗水國,除了那座茅屋山,他劍侍山還真沒什麽不敢得罪的。


    可如今,這位劍侍山的太上長老卻沒有了平日裏的淡然了,在救得崔知玄幾人後,便是對著幾人一頓破口大罵。


    “惹什麽人不好,非得給宗門惹這麽一位瘟神,如今那姓陳的若是離去了還好,但他若是找上門來…………”


    聽著這位太上長老的訓話,如今已經帶上人皮麵具的陳豐內心卻是波瀾起伏。


    聽著別人當著自己的麵再罵自己,而罵人的人卻還不知自己便是他口中那姓陳的,這種感覺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不過,在陳豐心緒起伏之時,也不得不感歎帶在頭上的人皮麵具的神妙之處。


    這人皮麵起先是出自千麵狐妖,狐妖素素之手,後又經過念無雙的改良,更是將一個人的形與神徹底融通其中。


    帶上之後,無論麵容,神韻,甚至是境界都徹底變了一個人,而且這種麵具更加厲害之處便在於,它能瞞過一位仙人之上就連混元仙人也未必能看穿其麵具下的真身。


    所以,隻要自己不將馬角露的太過明顯,別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發現的。


    而就在劍侍山的太上長老將要給崔知玄等幾位弟子懲罰之時,一道從天而降的道音,卻讓整座山門都徹底震動了起來。


    “天武國,景溪宗,霽月山主,陳豐前來觀禮劍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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