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丹螭終於摘下了他的麵具。


    麵具下的容貌是一個有著堅毅麵容的中年人模樣。若非臉上那點點胡渣,他甚至還有些俊朗。


    然而,此時蹲坐在客棧房間中的丹螭卻又將手放到了脖頸處。


    如風霜雕刻的手指,在脖頸處朝上一拉。越是用力,他的麵容便越是扭曲。


    終於,當一張人皮出現在他的手中之時。再看其麵容,哪裏還是長滿胡渣的中年人。這分明是一個傾世的美人兒。


    僅是這麵容,世間便在也找不出讚美她美貌的文字。


    即使是將詩仙人的留下的千古名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來讚美她,卻也不足以道盡她的美。


    她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美人,朝前千年萬年,未曾出現過如此絕色佳麗,往後千年萬年也不會再有能與之媲美的女子出現。


    人間九洲,因為她的出現而豎起了美人榜。而她自美人榜豎起之日起,便穩坐美人榜榜首。


    因為她的存在,讓天下女子都失了顏色。


    念無雙,一位絕塵世間的美人兒。然而她卻不僅僅隻有美貌。她的才情亦是這世間少有的。


    天武國的崛起便有她的謀劃。而這一次景溪宗之殤亦是她在背後布局。


    真正的丹螭何處去了?


    或許已經成了這位絕色美人兒手下的一縷亡魂了吧。


    在陳豐登仙台斷了之後,從昆侖涯上抹去真名的她便已橫渡大洲歸來。


    因為念無雙了解她的每一個對手,了解到即使一個小小的下意識的動作,其背後的緣由她也能清楚的知道。


    所以她可以成為丹螭,在丹螭還未成仙人之前,才剛剛嶄露頭角之時,念無雙便已經開始關注他,甚至開始了解他的人生。


    那大概已經是近兩千多年以前的事了吧。那時的念無雙其實也才與今日的陳豐差不多的年歲。可是那時的她便已經為她的曠世之局在做準備。


    少有人知道她在準備什麽,而她是如何準備的更沒人知道。


    草蛇灰線,伏線千年。如此縝密的布局,丹螭會輸給她其實不奇怪。


    天武國有淵國的眼線,而淵國又何嚐沒有蟄伏在廟堂,在山上,在凡人之中的潛藏者。


    那一雙雙眼睛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是了解到的,最後都會出現在念無雙的腦海之中。


    如此龐大的信息匯入念無雙的腦海之中,而後編織成一張無邊的網。這張大網便是籠罩在人間大世界之上的一副棋盤。


    以人間大世界為棋盤,以人心做棋子。


    這盤棋太大了,大到了丹螭這樣的頂級棋手也隻是一枚棋子而已。


    在尤桓第二次見到丹螭之時,其實那時的丹螭便已經不是原來的丹螭了。


    尤桓能穩固絕世仙人境界,也是念無雙的手筆。


    那些被陳豐以為已經被尤桓殺害的千萬人,念無雙又豈會讓他們真的死去呢?


    尤桓也真的殺了千萬人,隻不過那千萬之人隻是被念無雙用無上神通匯聚一處的該死之人。


    自淵國而來的一眾高手,在景溪宗暴露的淵國細作。這一切的謀劃皆出自念無雙之手。


    而這一切原本是便是丹螭想要做的,在念無雙頂替了丹螭之後,將計就計。隻不過她還在丹螭原有的謀劃之下輕輕地撥動了一下琴弦。其後果便是淵國國師渡厄菩薩隕落,蟄伏在天武國的淵國山上勢力被清剿。


    這位人間絕色,今日終於摘下了遮擋容顏的獠牙麵具。亦撕下了那任何人都別想看透的人皮麵具。


    換上了獨屬於她的那一身青衣之後,這位美人榜上第一美人終於迴來了。


    白榆山祖師堂內,那位與此時身在天武國邊城客棧內的絕色美人一模一樣的青衣女子心有所感。


    隨即,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終於,迴來了嗎?”她輕聲開口。空蕩寂靜的祖師堂內,那位紙做的美人兒開始自燃。


    那淡青色的火焰燃盡之後,那一襲青衣依舊。隻不過此刻的青衣已經不再是紙人。而是一位有血有肉的絕世佳人。


    念無雙!


    脆竹山中,被捆成了粽子的薇嵐上一瞬還魔氣彌漫,瘋狂嘶吼,而下一刻卻又變得平靜。


    她的雙眸不再血紅,她的青絲亦恢複成了黑色。青絲垂落。薇嵐緩緩閉上了雙眼。她未死去,隻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


    薇嵐身邊,幾位抓耳撓腮,手足無措的人間頂級高手此刻卻突然愣住了。


    “現在又是什麽情況啊?”才送走各處山水神靈的屹坤,剛剛迴到脆竹山中便見到了薇嵐魔氣全消的一幕。


    岑文,趙牧,青墨客皆是搖頭。


    幾人將薇嵐身上的捆仙鎖,栓魔繩,山水秩序一一收迴。而後又將薇嵐小心的送迴房間。


    他們輕手輕腳的,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響,因為害怕打擾到一身紅衣的睡美人兒。


    勻稱的唿吸,微微起伏的胸膛。如玉雕刻的白淨臉頰。睡著了的薇嵐更像是鄰家小妹,人畜無害,美豔的容顏卻讓人生不起半點兒不軌之心。反而讓人心生憐愛,更想要去保護她,不讓她受半點兒委屈。


    可了解她的人都不會有這種想要保護她的想法。這位紅衣女子是什麽身份,在場之人可都是門兒清。


    薇嵐熟睡後幾人也都離開了脆竹山。


    “我該迴皇宮複命了。”趙牧拱手,而後飛也似的逃離了景溪宗。


    “我也該走了!”屹坤說道:“你們後山那小子惹了那麽多山水神靈,我得去幫他平息一下神靈們的怒火。”


    說完,屹坤亦化作一道清煙消失不見。


    “我……”青墨客剛想開口便被岑文用神通打斷。


    “打住!”岑文說道。


    可是青墨客雖開不了口,但他會跑啊。


    “嗖”一聲,青墨客也不見了身影。


    “迴來!”岑文開口。


    可是,這一迴他的言出法隨也未能發揮作用。


    岑文在原處歎息一聲,自語道:“我也該帶著我那徒弟看看外邊的世界了。”


    然後,岑文也走了。


    當薇嵐醒來之時,已經是深夜了。


    懷著滿腔怒火。天權山和易水源頭都被她問候了一遍。甚至砸碎了萬都山脈兩座未有宗門入主的靈山。可是天權山中那一老一小不知何時已經下山去了。


    易水源頭的釀酒人青墨客也不釀酒了,而是留下書信說要去尋古酒釀造之法。


    屹坤更是直接離開了萬都山脈,說是要去與城隍敘舊。至於是哪個國祚的城隍他可是提都沒提。


    憤怒的薇嵐怒火無處可發,最後也隻得偃旗息鼓,但她卻也未迴脆竹山。因為薇嵐感覺到了她的氣息。那個將她從絕境中拉出的一襲青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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