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


    白誌輝很自然地點頭答應,這下換七十三有些不自在了。


    七十三原本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來,這下真的是被弄得不上不下。


    白誌輝和七十三坐在屋外,喂著蚊子。


    “白誌輝,你...”


    你直接說得了,墨跡啥。


    七十三真的是不知道這家夥是在裝不懂還是真不懂。


    “你和胡思樂到底進展到哪一步了?”


    “啥?你在說些啥東西?”


    白誌輝滿臉的疑惑。看著七十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塊木頭?


    七十三突然間覺得,或許,自己長久以來的自我折磨都是無用功?


    “七十三,你該不會是誤會我和胡思樂在處對象吧?”


    七十三點頭。


    白誌輝直接站起身,大笑出聲:“你,七十三,你也太搞笑了。你之前對我愛答不理就是因為誤會我跟胡思樂處對象唄?”


    白誌輝轉身,揉著腦袋:“七十三,你誤會了。”


    都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有啥事情他會不說出來?


    “七十三那你個衰貨,你可太小看我了,咱們有啥事情不能攤開來說的。”


    七十三現在簡直想隱形,他現在一定看起來特別的傻。


    誤會解除了也好,但是這心思還是沒辦法到胡思樂麵前說開。


    呸!


    七十三唾棄自己,卻又真的在心頭難以說出口。


    七十三也沒有再待在白誌輝家裏的想法,還是迴吧。


    白誌輝對於七十三的無語寫在了臉上,七十三現在實在是沒臉。


    胡思樂在家中變成保護動物,連帶受傷的海騮馬現在,兩個寶貝蛋在家裏可是備受關懷。


    隻是現在家中的主要勞動力隻剩下白杏花一個人,布和原本腰就有傷,使不得大力。


    新村人民的用水量一直都不低,今年的情況比較嚴峻。


    眼看著村後的河裏的水位越來越低,村裏人心惶惶的。


    雖說去海子裏取水也沒什麽,可總是麻煩上不少。


    布和在家裏抽著旱煙連連歎息。


    “家裏本來就不剩下什麽東西,今年要是再不下雨,咱們的用水都得去海子那裏運迴來。這樣一來家裏就得專門騰出一個人來運水。馬也得用來運水。”


    白杏花近兩天甚是疲憊,看著布和歎氣,她也跟著歎氣。


    “哎,日子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這樣,原本還滿懷著希望,覺得今年一定是個好年呢。”


    白杏花心灰意冷,難道他們這些農牧民天生就是來吃這苦頭的嗎?


    分田到戶的政策是好,國家也在為他們創造機會,但是這命運總是和他們家開玩笑。


    今天這個受傷,明天這個遇狼,總是沒完沒了的苦難。


    天再不下雨,也不知道今年地裏的收成會是個什麽光景。要是連交給國家的那點都湊不出來。


    又有什麽變化可言呢。


    胡思樂躺在炕上昏睡著,阿如罕對於大人之間的對話半知半解,她聽懂了大致的意思,就是今年家裏日子還是一樣的不好過。


    她不懂年初的時候還在高高興興的一家人,怎麽到年中就變得這樣悲觀。


    布和還在抽著旱煙,緊皺著眉頭絲毫沒有舒展開。


    白杏花的眼淚逐漸滴落。


    套古斯叼著煙鬥,連連歎氣。擾得海梅心情煩躁。


    “你是咋了!這樣唉聲歎氣很影響身邊的人。”


    套古斯歎氣的聲音更大了。


    “哎!村裏的河變成了小溪,地裏澆水要去海子拉迴來,我就怕再這樣下去,咱們村的日子會更差。”


    海梅想起自己拉水的這些天,確實不太輕鬆。光路程就已經能耗費半天的時間,要是趕上缺水的時候就更加要命了。


    “光愁也沒用,得拿出來解決方法才行,不然你就算把腦袋上的毛統統愁掉都沒有用。”


    套古斯叼著煙鬥更加頭痛,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可想不到要怎麽辦?


    如果能把他腦袋上的毛掉光就能解決這件事,那就統統掉光好了。


    哈達家,阿榮看著家中見底的米缸和麵缸,眼淚都已經流不出來。


    苞米這會正是成熟的季節,家家戶戶地都在掰玉米吃,可阿榮家舍不得。


    那都是要賣錢的,不能因為嘴饞,將年後的路子都斷了。


    夏天餓肚子還能忍,還能摘點野果子吃。到了冬天,隻能靠著這點糧食過活。


    現在吃沒了,冬天怎麽辦?


    “額嬤,我好餓。”


    阿榮的孩子還在喊著餓,可現在讓阿榮去哪裏弄吃的呀。


    村裏的人家都借了個遍,下的羊崽最近吃奶也正是厲害的時候,根本餘不下什麽給一家人。


    牛還沒下下...


    “乖,先喝點水。”


    阿榮手上都沒有什麽力氣抱孩子,任由孩子在地上滾著。


    因為饑餓,人的腦子轉動也會變慢,阿榮就在原地愣了好久才想起來。


    自己還能去草地裏找點能吃的東西。


    或許還能遇上個田鼠,那就更好了,家裏就可以開葷。


    阿榮領著幾個有衣裳穿的孩子去草地裏找吃食。


    幾人摸遍了這一片草地,費了一整天的功夫,才找迴一捆各種能吃的野菜。


    迴家的路上,阿榮大兒子和三兒子突然獻寶一樣地給阿榮捧過來一隻老鼠。


    就是家中偷糧的老鼠,今天運氣不佳,並沒有遇到田鼠窩。


    阿大兒子高興:“額嬤,咱們今天能吃肉了。”


    阿榮看著孩子們開心的樣子,她也開心。家裏已經有很久沒嚐過肉腥味,今天這隻老鼠還能煮出來一鍋湯給一家人解解饞。


    要不是快餓死了,誰願意吃老鼠呢?


    在不餓死和吃老鼠兩者之間,阿榮選擇了後者。


    #


    1980年的夏天,新村的人們從初春分田到戶政策落實,翻身有地的喜悅中醒來。


    一個個的煩惱與挑戰接踵而至。


    未來的路究竟是什麽樣的,大家都不清楚。新政策提出到落實,是從國家到人民從上而下迎接的挑戰,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對於人口基數龐大的國家來講,麵向基層的每一個決策帶來的都是影響巨大無比的。


    手裏有地,家中有牲畜並不意味著日子就已經是望到了頭。


    相反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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