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樂正迴到自家的田地裏準備接著幹活,誰曾想,鬧劇再次來臨。


    “去瞧瞧去,聽說那邊快打起來了。”


    隔壁的大娘圍著頭巾,胡思樂都沒看清臉,隻聽見聲音,人就已經跑遠了。


    胡思樂還想問問是咋迴事呢,大娘早已經跑得不見人影。


    “美麗,咋迴事兒啊?”


    “不知道,你等我過去瞧瞧。你也過去唄。”


    胡思樂搖頭:“算啦,有啥熱鬧可湊的。”


    “哎呀,走啦,走走走,看看能咋的呢。”


    胡思樂被白美麗連拖帶拽地湊近人群。


    “你家咋這樣不厚道呢,我家裏多少口人等著吃飯呢?總跟我爭搶這些幹啥,不就是一厘一毫的事情,斤斤計較啥了?!”


    說話的正是哈達身上穿著的工農藍裝,已經洗得褪色大半,手肘和膝蓋,胸口的那個地方都是滿滿的各色補丁。


    哈達一臉哀求可憐地看著對麵的人,隻可惜對麵的人並不沒有同樣的感受。


    “誰家不是勒緊了褲腰帶生活,誰家沒有孩子啊,你們家能生,一生十來個。擱以前大隊的時候確實過得不容易,大家也都是能照顧就照顧點你們家。”


    雙山拎著鋤頭,撇下褪色的帽子,說得唾沫星子橫飛。


    “現在呢,國家按各家各戶的人頭給分田地,你們家孩子多還多分的田,你有啥不滿意的?現在是沒有明確的分界線,但你也不能這樣過分,直接連著我家的地種吧。”


    雙山轉身對著圍觀的人群:“來來來,鄉親們,你們給我評評理來,這是不是哈達做得不厚道?”


    圍觀的人們紛紛附和著。


    “是啊,哈達,大隊還沒有將明確的邊界線劃好,大家都是在大致的分界旁邊留下點地方的。”


    “就是,大家都是那樣做的,咋就你家這樣特殊。”


    “孩子多也不是這樣欺負人的理由吧!”


    哈達急眼:“我們家那麽多孩子要養活的,就算是一粒糧食對我家也是有大用處的!”


    胡思樂忍不住出聲:“哈達叔,大家都是一個村兒的,整日裏就是這麽些人來往,您不能留點分界的地方啊。”


    哈達輕哼一聲:“不行!”


    胡思樂差點沒噎死,選擇了默不作聲並慢慢退出看熱鬧的包圍圈。


    正要抬腳跑,想到地頭的海騮馬,或許她可以騎馬去啊。


    快步跑迴自己家地頭,海騮馬正踮起左後蹄歇息。


    正好。


    胡思樂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往大隊跑。


    今天的海騮馬十分配合胡思樂的動作,胡思樂連鞭子都沒怎麽揮動。


    隻是輕輕用腿肚子碰一下馬腹,海騮馬就已經跑起來了。


    “書記,咱們村裏有人因為田地分界的事情吵起來了。”


    胡思樂將馬拴好之後就跑到大隊屋裏。大隊書記套古斯正在看從旗裏取來的報紙。


    新村隻有大隊才訂報,一個月一份。這東西也是金貴的很,平日裏套古斯都是反反複複的看,小心翼翼的收藏。


    今天被胡思樂這一嗓子嚇得弄破一個角,套古斯那個心疼啊。


    “哎呀,有啥事兒不能慢點說?毛毛躁躁的。”


    “雙山叔和哈達叔在地裏吵起來了。”


    “啥?我的個祖宗們呦。”


    “走走走,趕緊瞧瞧去,別給打起來了。”


    套古斯出門的時候不忘把自己的工農藍帽子戴在腦袋上。


    “書記,我騎馬來的,您也騎上來吧,這樣快一點。”


    “好好好,走走走。”


    套古斯不耐煩揮手。


    騎馬的速度就是比兩條腿跑的要快上許多,胡思樂載著套古斯很快就到達吵架的地片。


    “大隊書記來了。”


    “呦,書記來了。”


    “書記來了給讓個道兒。”


    套古斯黑著臉,背著手走到雙山和哈達兩人麵前。


    剛剛隔得老遠都能聽講兩人吵架的內容,無非就是爭那麽點兒地唄。


    套古斯走進去包圍圈一看,好家夥,雙山和哈達正被兩三個村裏連抱帶拽地分開。


    兩人好像有什麽了不得事情一樣膠著得很。


    “吵啥吵?有啥可吵的!”


    套古斯怒目而視,哈達有些慫:“書記,俺家裏的孩子多,自然得多種點地...”


    “怎麽的,你是不服氣國家的分配唄。”


    哈達麵對其他人腰杆子挺得挺直,見到大隊書記就有點支棱不起來了,剛剛從集體製分離出來,還不習慣自己幹的模式呢。


    “書記,我不是不服氣國家的安排,我就是...”


    “就是個啥,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跟你沒完。”


    “我,我,我...”


    哈達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個什麽東西。


    “你往裏退一點就得了,不能啥便宜都想占,後麵國家給你劃清楚線的時候,你咋搞?”


    “行吧,書記,那我就聽你的,我不爭那麽點地了,但是..”


    套古斯瞪眼:“但是啥但是,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了,咱大隊裏的地暫時在各個分界上稍微留點地方。”


    套古斯手一揮,做下決定之後也就那樣了,畢竟哈達是自己想貪便宜,大夥兒都站在雙山那邊。


    雙山家裏還有個癱瘓的老娘,躺了這麽些年,也是拖著家裏人,怪不容易的。


    要說可憐,大家都挺可憐,偏袒誰都不好。


    白美麗看見站在人群外的胡思樂,慢慢湊了過去。


    “你去找的大隊書記啊?”


    胡思樂點頭:“是啊,你瞧他們這些人光顧著看熱鬧,沒人去告訴大隊裏的人,我就去了。”


    白美麗給胡思樂比了個大拇指:“胡思樂你厲害。”


    胡思樂挑眉一笑:“那是,哈哈哈。”


    “不過說真的啊,你請書記請的挺及時的,你沒看見雙山激動的滿臉通紅,脖子都跟著變紅了。”


    白美麗停頓一會,左右環顧後將胡思樂拉到離人群稍遠的地方:“你不知道那會雙山有多可怕,我都怕他直接揮鋤頭。”


    胡思樂皺眉,竟這樣嚴重,看來她去請書記真是請對了,不然這事兒可沒那麽容易完事兒。


    胡思樂摸摸海騮馬的臉:“今天你是大功臣呢。”


    海騮馬蹬蹬蹄子,在地麵上刨出個小小的坑。


    胡思樂看著那個坑簡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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