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完了楊雄之後,楊家的一些下人也都做出了選擇。其中管事劉熊得到了楊芸荊的允許,任其自行離去。


    這裏麵還有一男一女兩個人產生了情愫,仆人往往是不允許談情說愛的,如今楊芸荊也不想棒打鴛鴦,同意了兩人在一起。


    “阿通,太好了,小姐同意我們在一起了,太好了,謝謝小姐。”那女子依偎在名叫阿通的男子身邊,滿臉的羞紅嬉笑。


    這些楊家府中的事情,孫清遠直接選擇了無視,自己已經不想再參與太多。不過在他看來,這對男女之前肯定做過什麽好事了,這下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了。


    因為府宅被楊舟這個敗家玩意給弄丟了,所有的人都遷出了通安縣,來到了一處名叫祺耶的村落。


    一直跟隨著楊芸荊不願意走的還有福老跟兩個下人,當初楊雄叫他們福源跟富源,寓意自然明了,隻可惜,楊雄沒能看見他們帶來福源什麽的。


    祺耶村的房子也是楊家早就安置好的,坐落也有五六年了,之前是在農忙的時候需要用,可如今隨著在通安縣的發展越來越好,原本的上百畝良田也就分給了周圍百姓,房子也很久沒有住人了。


    來到一圈籬笆圍城的院落前,孫清遠一臉淡然的看著他們收拾房屋。


    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場景沒有,可這處小院卻是礙著喝酒的,隱隱的可以聽見水流的聲音。


    收拾好了之後,因為房間有限的關係,福老跟福源富源一起住,楊芸荊都跟鈴秋住進了一起,唯獨孫清遠這個還不知道該怎麽定位的人,獨自一人分配到了一個房間。


    “那個……”入夜,孫清遠找到了坐在籬笆外獨自思考人生的楊芸荊。


    “有什麽話,公子便直言吧。”楊芸荊迴首,那臉上已經很是憔悴,這些天的事情著實讓她心情沉重,便是再有本事,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很難走,何況她根本就沒本事。


    “看你這些天勞累異常,也是想關心一下你。”孫清遠緩緩的坐在美人身旁,安靜的看著不遠處的小土山。


    “多謝公子關心。”楊芸荊迴首跟某人對視,眼中多少有些感懷。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外表再冰冷的人內心也總會殘留著一份情懷,隻是看誰能夠做這把打開其內心的鑰匙罷了。


    “還有上次公子出錢相助的事情,多謝了。這些天的事,若不是你在,恐怕我真的是一件事都做不好。鈴秋說我綁了個寶貝迴來,方才靜下心來想想,的確如此。看人果真不能隻看外表,你的內心還是很好的。”


    目及遠方,楊芸荊悠悠一歎,“隻可惜,如今的楊家徹底沒落。還能得到公子關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孫清遠突然像是一個剛剛出嫁等著洞房花燭的小姑娘,帶著不好意思的笑,抿了抿嘴道:“鈴秋那丫頭,還真是什麽壞話都說,說我是壞人多好,非要說我是幹嘛,這不是害我嘛!


    這亂世家國散的,做個好人多累啊,又得關懷又得操心,高興了不能笑的多大聲,否則容易遭到嫉妒。痛苦了也不見得有人關心。壞人就不同了,高興了就大碗酒大塊肉,痛苦了出去殺殺人禍害禍害姑娘什麽的,不一會心中怒火撒完了也就不痛苦了。


    小丫頭不懂事,你好歹也是見過點世麵的不是,就不要聽她亂說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好人哪裏那麽好做,我就是一個壞人,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聞言,楊芸荊卻是笑了,那總是冰冷著臉,平日裏不多見笑容的麵孔,此時一笑百媚生。夜風撩起絲發、吹動衣角,那模樣宛若仙子。


    孫清遠始終將目光看向前方,也沒有太在意楊芸荊的表情。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楊芸荊跟著嘀咕了一句,若有所思,“這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你對家國之事,似乎也頗有見解。”


    楊芸荊眉目微動,細細想來。興,皇帝要大修水利,動用很多的勞工,即便是塘國盛世,也一樣有賣兒賣女吃不起飯無家可歸的平民百姓,城中富人多奢侈,可大多數百姓真的窮苦。


    亡就更不用說了,如今的古青國就是真實寫照,國家四分五裂,住在城外的百姓更是過的不如螻蟻。


    之所以入城要收錢,是因為城外多山賊多強盜出沒,住在城內安,而住在城外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有人來搶劫。


    “能有什麽見解!興亡那是皇帝的事,我一個平頭百姓,門前掛的是塘還是古青,有關係嗎,該征兵打仗的都得去,換了誰統治都是自己種地自己吃,皇帝再殘暴也有活的舒服的子民,皇帝再愛民,也有過的不好的子民。關心國事作甚?我隻想關心一下家事,比如眼下的楊家,老爺子說希望我娶了你,如果不是你那好弟弟突然迴來,我們應該已經在拜堂成親了。”


    孫清遠一番長篇大論的胡言亂語,臉上不羞不躁。


    他做為一個思想開放的靈魂,自然不會顧及皇帝的顏麵,什麽天子,什麽真龍之身,他就是能活萬年的王八,那也不關咱的事。


    楊芸荊這個受到封建思想的女子,自然對孫清遠所言的皇帝之事很忌諱,若是在通安縣這麽說,指不定就被有心之人告到了衙門,然後就是某時某刻的問斬了。


    可即便如此,楊芸荊覺得孫清遠的某些話也有道理,最起碼的,自食其力肯定是對的。


    再想起孫清遠說道成親之事,楊芸荊的臉色頓時紅了一些,可也並未離去。某一刻,隻輕聲問了一句:“我爹是不是把真氣部傳給了你,並幫你打通了經脈。”


    “你都知道了啊!原本還想瞞著你們的。知道也就知道了吧,也是因為如此,我才在兩天的糾結之後決定留在楊家。”


    “這麽說,你原本並不想在楊府久留了?若是不想,公子便將荷包還我,何時想走,楊芸荊也不會強留。”


    “也不對,原本是想在楊府久留的,畢竟你人長得不錯,雖然有時候冷漠了點。當初想的是美人跟財富雙收,然後我就輕輕鬆鬆的成了人生贏家,有家室也有錢跟產業,那樣的日子多麽輕鬆自如,瀟灑自在。”


    話至一半,孫清遠悠悠一歎,“現在好了,你那好弟弟啊!沒了錢,我不就成了收拾爛攤子的人了嘛,這種事,其實我這種勵誌做一個壞人的無恥之徒最討厭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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