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胃的悶意極為難以忍受,何況是在如此岌岌可危的關頭下。腳跟的痛楚暫時可以拋諸腦後了,現在的關天翔隻是極力把絕對的惡心從身軀中驅逐出來。


    “快點去大堂中心,不要讓後樓梯的人發現……”梅濤把嗓子壓到最低,說罷便拿著奪去傑睿兄弟生命的狼牙棒躲到大堂中心,棒上的黑色血液幹掉了不少,剩下表麵黑色的汙跡。


    關天翔剛才於後樓梯的不慎發出的叫聲,或許暴露了他們的行蹤,但是……怎麽後樓梯會有人,然後他們聽到了聲響又會追上來找他們?


    他們是住客,或者是危險的瘋癲人士?


    他們到底是想來營救,或者想趕盡殺絕?


    說到底,他們是誰?


    然而,這刻的關天翔正痛苦的一邊嘔吐著,一邊跟隨大隊急急躲到大堂中心,弄得滿地狼藉,他懷疑他是不是要將十多年來的悶氣一口氣宣泄出來。衣服被嘔吐物沾汙了一大半,大堂內滿是陣陣惡臭。


    眼前的屍體,地上的一灘血,實在使人寒毛直豎,關天翔雞皮疙瘩的打量著眼前的滿地血腥,不禁倒抽一口氣。


    這時候,後樓梯的門外傳來一連串響亮的腳步聲,急促的腳步聲。先是大聲,然後慢慢地遞減,好像正在離開這裏。


    他們沒有推門進來,或許並沒有發現他們的位置,實在慶幸。


    因為直覺告訴關天翔,這些腳步是帶隨不祥而來的。


    待過了數分鍾,艾西突然開口,聲音細小:“他們下去了。”


    一頭亂發的阿毛小心翼翼的打開後樓梯的門,力求不發出任何聲響。這時,腳步聲傳來大堂中,明顯地,是從下層傳上來的。


    關天翔頗驚訝艾西的聽覺那樣的靈敏。這時候,由於他剛剛癱在地上,嘔吐完,他又剛好注視著站在後樓梯旁默不作聲的艾西,那黃色的連身裙……還有她的腿……怎麽會這樣?


    到底怎麽會這樣?


    “你沒事吧!阿翔……”艾西轉身看到關天翔呆若木雞的模樣,她沒有發現關天翔正盯著她的腿看,關天翔連忙自然的別過頭來,不再加以理會。


    想起艾西剛才的血淋淋的臉,是多麽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然而現在她的臉怎麽又恢複正常了……


    “究竟什麽事!”肯尼的聲音從關天翔左邊傳來,聲音突顯了他的暴躁,老實說,那跟肯尼本來溫柔和藹的形象南轅北轍,使關天翔頗為吃驚。


    不過,究竟眼前的是什麽鬼東西……


    梅濤一早沒有理會他們,站起來在打量著眼前血淋淋的屍體……


    那慘況是任何人也不敢幻想的。


    地上是一灘鮮血,大部份已經幹掉了,覆蓋了整具屍體,相信死者在數小時前已經身亡。從那裝扮,關天翔可以判斷出那是一個女性,然而她臉容血肉模糊,關天翔實在難以確切判斷她的年齡,隻能從約160的身高來推斷是個成年女性。


    梅濤擱下狼牙棒,走近屍體,關天翔極為佩服,同時亦驚愕他此刻的冷靜鎮定:“她身上有好多傷痕……”


    的確,眼前有的女屍身上有很多長條形的傷口。她穿著紅色的西班牙足球隊球衣以及牛仔超短褲,關天翔可以得知她是一個熱愛運動的女性。她的臉上,手臂以至大腿均有大大小小的傷痕,由於流血過多,關天翔根本看不清她死前的表情,到底她死前感到的,是恐懼或者哀怨?


    一陣血腥味及關天翔剛才的嘔吐物味占據了這個開始被白霧入侵的大堂。


    到底是誰殘殺這樣的一個女人?實在令人心驚膽戰,同時令人發指。


    “應該是刀傷。”經過了一會兒的靜默,梅濤撥動著無名指道,“而且……”


    他的話卡住了,由於過度的震撼。阿毛這時低聲驚唿:“是樓上那個男人殺她!”


    關天翔撫摸著腫痛的右腳跟,一拐一拐的走向女屍。地上的血液,有一部分被他那肮髒的嘔吐物掩蓋了,但是依然能夠清晰地看到混雜著黑色的、如墨水般的血液……傑睿兄弟的血液,覆蓋了後樓梯門口到女屍身上的位置。


    “那個男人是……殘殺了這個女人,再上來22樓攻擊我們。”梅濤看著女人身上一滴滴的黑色血液,“這些黑色血是那個男人的。”


    阿毛的額頭不斷滴下汗珠,雙手往牆壁抓著:“靠……他媽的,好心寒啊。”


    令人不寒而栗的何止這些……


    關天翔仿如身處西伯利亞的荒涼之境,寒氣充斥身軀。


    “兇手和死者應該是……是那個單位出來的。”梅濤指著大堂其中一個單位的門口。那單位的門上有著一滴滴的黑色血液,門前的黑色血液延伸到大堂女屍。


    多麽令人窒息的景象。


    關天翔絕對能夠幻想當時這個發瘋的男人是如何把這女人殺掉,然後氣急敗壞的衝上傑睿的家。


    梅濤隨著黑色血液的方向,走到那單位的門口。那是跟傑睿家差不多款式的鐵門,在這兇殺案現場更顯得詭秘。梅濤咳了一下,手握著鐵門柄,“這個門鎖了。”


    艾西走了過去,聲音顯得顫抖:“這個門和傑睿家裏的門是一樣的設計,門一關就自動鎖。”


    對,關天翔家的家門亦是這樣的設計。


    怎麽他說“我的家”時候,感覺顯得如此陌生……他離家好像隻有兩天而已……


    對,他的家人怎樣了?他們是不是在為他擔心?他們還生存著嗎?他們有沒有報警說他失蹤了?


    關天翔苦笑著,外麵的世界跟他們一早失去了聯係。他們甚至連外麵世界是否依舊存在亦一頭霧水。


    就像是反社會的獨男跟多姿多彩的社會一樣,一早脫節。


    “啪”一聲巨響打斷關天翔的思考。梅濤的狼牙棒把門鎖的零件打得亂飛,肯尼高聲煩躁的嚎叫:“靠,你搞什麽啊!”


    “如果我不這樣做,怎麽會知道發生什麽事。”梅濤沒有理會,繼續擊打著門鎖。


    “擅闖民居是犯法的!”肯尼激動的站了起來,眼眸的青筋充滿怨懟。關天翔看著他手臂的傷口,沾了不少黑色的血液,應該是剛才被男人按在地上時弄到的。


    “啪!”門鎖終於被打爛了,門亦隨之彈開。梅濤左腳踏進單位門口,冷冷地以誇張的幅度揚起嘴角:“你和我說法律?我剛剛已經殺人了,這個世界法律根本不存在。”說罷,便走了進去。


    他們跟著梅濤的步伐,忍痛快步走進那單位。裏麵地上有很多黑色的血液,相信都是傑睿兄弟的。關天翔驚訝他竟然淌了如此多的血液還能有力氣跑上傑睿的單位並做出攻勢……他吞下口水,無言以對。


    客廳的布置簡單,黃色的窗簾,兩人座位的沙發,印有西班牙國家足球隊隊章的地毯,而關天翔的注意力放在那50寸的高清電視。用這台電視看世界杯決賽最適合不過,何況是與最親密的人一起……


    那是多麽溫馨的景象啊。


    對,傑睿兄弟的妻子呢?


    關天翔轉身看著門外的屍體,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口水好像帶有血腥的味道,難道是他在幻想嗎?


    “你們看看。”梅濤拿起桌上的一個長方形相架,相架中的相片有兩個人,一個是傑睿兄弟,留著胡須,頗為英俊,他左手摟著一個女性,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長相很幼稚,但是那不是重點……


    相片中的她穿著西班牙球衣。


    關天翔又看著地上的西班牙球隊地毯。


    “外麵那個是他老婆?靠!”阿毛坐在沙發上,情緒混亂。


    艾西在旁邊默不作聲,神情甚是訝異。


    “那些傷痕應該是男人額菜刀造成的。”梅濤吸了一口氣,拿出了紙筆,白紙沾了一滴滴的血液,“整件事應該是,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麽原因,發瘋了,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攻擊老婆,老婆為了避開男人攻擊,打開門逃走,男人尾隨,最後在大堂砍……砍死了她。”


    客廳的氣氛比任何環境還要緊張,恐懼壓向關天翔的心口。


    梅濤走進了旁邊的廚房,說:“看,這裏都有血。”


    關天翔徐徐步進廚房,生怕會再次觸及腳跟的患處。他目睹地上的玻璃碎,以及打破了的玻璃倒水瓶。水瓶旁邊有一灘水,以及肮髒的血液。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會不會……那個男人是虐待狂?”察覺到其他人不打算說話,關天翔開口道。


    關天翔並非因為透切的分析而說出這句話,那隻是直覺給予他的一個印象。


    “我覺得不是。你想想,”梅濤在地上寫著筆記,“如果他對待老婆如此之殘忍,剛剛在電梯怎麽會說買感冒藥給她?而且,就算是虐待狂,都不會這樣殺害自己的至親吧?”


    “那你的推測是什麽?”自己的推測被輕易否定,關天翔甚是不好受。


    梅濤指著滿地狼藉:“我覺得和這些黑色血液有關。”


    大家立即盯著客廳地上多得嚇人的黑色液體。那真是血嗎,關天翔想。


    對,一個人怎會有黑色的血液?關天翔才不相信會像坊間小說內容一樣,傑睿兄弟是留著黑色血液的外星人,正展開滅絕人類計劃……


    如果真的是那樣,你贏了,這個遊戲關天翔不玩了。


    但他是如何得到這些血液的?


    “事實證明,不是艾西殺她老婆,是他自己。”梅濤看著艾西,“他自己發瘋說艾西殺她老婆,很明顯是他精神失常。”


    關天翔頓時看著艾西,關天翔真的怪錯她了?關天翔這時想起她血淋淋的臉,那是他的幻想嗎?


    怎麽此刻她的臉孔恢複了天使般的存在?頂多隻是有幾塊膠布……


    “靠,我們走吧,這裏很詭異……”阿毛打開了門,卻呆在原地不動,張口結舌。


    “幹什麽啊你?”梅濤表現冷靜,然而亦立時緊握著本來擱在一旁的狼牙棒。


    “靠……”阿毛吞了一下口水,睜大眼睛,好像是受到了極度的刺激,“我看到電梯門關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他們也不敢相信他剛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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