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還是晴空萬裏,不到一刻鍾的功夫,就見烏雲滾滾,天光驟暗,眼看著暴雨將至。


    放眼眺望遠方,這附近除了一條大河,竟然連一處能歇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又往前走了不到一裏地,就瞧見那河的淺灘上好像躺著一個人。


    等等,躺著一個人?


    鹿鳴心生好奇,下意識地就吩咐人去救人。


    等走近了之後,那河岸邊上還真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等人救迴來了之後,才發現竟然是一個年輕男子,看著十八九歲的年紀,生得那叫一個豔麗逼人,隻是可惜因受傷臉色略顯蒼白,身上也是血跡斑斑。


    好消息是,這人沒死,還有得救。


    在花了一點積分查了男人的身份之後,鹿鳴的眼睛更亮了。


    這老話怎麽說來著,救人一命當以身相許。


    她看著地上的男子,抿了抿嘴唇,心髒砰砰直跳。


    這就是天意吧!


    鹿鳴心念一起,便再也壓不下心中的野望,在將人抬到馬車上之後,就趕緊吩咐於太醫救人。


    或許真是天公作美,暴雨到底還是沒下下來,鹿鳴一行人在入夜時分找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村子,住進了一家還算完整的農戶。


    夕陽漸落,房間裏的光線愈發昏暗。


    那人還在昏迷,不過燒已經退下了。


    此刻,身著女子服飾的鹿鳴,一臉嬌柔地給男人喂水。


    隻是這水還沒喂到嘴裏,她的手腕就猛地被人緊緊攥住。


    一勺水盡數灑在了被褥之上。


    “你是誰?”原本昏迷的人突然睜開雙眼,目光淩厲。


    手腕被扼住,鹿鳴故作一臉嬌弱,順勢撲進了男人的懷裏,嬌嗔地驚唿道:“你幹什麽,嚇死我了。”


    男人聽著少女那綿軟的吳儂軟語,微微眯起眼眸,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的少女。


    這姑娘年紀不大,荊釵布裙,容貌卻極為出眾,與尋常的鄉下少女截然不同。


    而他眼下所處的環境極為簡陋,昏黃的光線,老舊的竹床,斑駁掉色的桌子,顯然是一戶普通的農家。


    可令他心生疑惑的是,這樣的農戶怎會養出如此絕色的女子?


    他表示懷疑。


    趙雲晏緩緩鬆開少女的手腕,心中的警惕絲毫未減:“是你救了我?”


    他的聲音帶著高燒後的沙啞,隱隱又透著不易察覺的審視和防備。


    這實在是太可疑了。


    “是的,公子。”鹿鳴用在蘇州學來的吳方言,說著軟糯婉轉的話語,心裏想著就不信這男人不動心。


    “是奴家將公子從河邊背迴來的,也是奴家請大夫治好你的。”說著,她還偏了偏頭,露出一個婉約動人的笑容。


    趙雲晏:......


    更可疑了好不好!


    就這麽一個柔弱的少女,怎麽可能背得動他這麽一個大男人?


    太假了!


    趙雲晏沒有迴應,隻是低頭看向自己身上,果然,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原本的衣衫也被換下,換成了一身青布衣衫,其他的東西都整齊地放在一旁。


    少女倒是一點也不認生,不停地說著,問題也是一個接著一個。


    倒是不會讓人討厭,隻是趙雲晏滿心警惕,並不太想和這個陌生少女過多交流。


    “我是從南邊過來的難民,在投親的路上遭遇山匪,失足落水,幸得姑娘搭救,日後定當重謝。”


    趙雲晏說著說著,就有些精神不濟了起來。


    這次他奉命前往原梁國的舊址運送物資,不料在途經魏國邊境的時候時遭遇埋伏,禁軍竟然臨時倒戈,想要置他於死地。


    這次要不是親信拚死掩護,他根本就不可能逃脫。


    可是禁衛軍都是領著皇家的俸祿,忠心的也是皇家,怎麽可能集體叛變?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湧入腦海,但轉瞬之後,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現在他不能迴去。


    隻是這身份,趙雲晏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鹿鳴。


    在這裏倒也不算是件壞事。


    在趙雲晏養病的時間裏,兩人也是互相試探,鬥智鬥勇。


    就這樣,在床上躺了七天之後,趙雲晏的傷總算完全好了。


    等傷終於好全了之後,趙雲晏就打算迴去了。


    他看著那荊釵布裙的姑娘,明明穿著樸素,卻生就了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尤其是那一雙瀲灩動人的眼眸,看人的時候,眼中波光粼粼,仿佛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趙雲晏也不知怎的,竟突然恍惚了一瞬。


    不過很快,他就迴過了神來,移開了視線,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在察覺到男人準備走人的時候,鹿鳴暗自嘀咕,還好她也不是圖人,要不然非得被氣死不可。


    為了安撫她的小心髒,這狗男人她就算計了!她不光算計,還要吃幹抹淨!


    誰說都不好使。


    於是,當天晚上,趙雲晏就被綁著穿上了喜服,在這個廢棄的小村莊裏被迫成了親。


    新房裏,紅燭搖曳,床上被綁得嚴嚴實實的男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一身紅衣的新娘。


    此刻,他隻覺得不可思議、渾身不自在、無比拘束、尷尬至極,甚至還微微紅了臉。


    這特麽的是被劫色了吧!


    鹿鳴緩慢地脫著男人的衣服,漫不經心地說道:“公子,奴家本是一戶富裕人家的小姐,隻因家父膝下唯有小女一人,如今族裏竟因家中無男嗣起了吃絕戶的心思,可惜家父年老,漸漸力不從心。”


    “公子莫怕,奴家不求與公子長相廝守,隻求與公子一夜春宵......”


    說這話時,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兩人挨得極近,趙雲晏的臉瞬間黑如鍋底,敢情自己這是被人借種了?


    ......


    次日,天光大亮,趙雲晏才悠悠的轉醒。


    一把掀開床幔,此時羅漢床上早就不見了女人的身影。


    趙雲晏呆愣了一瞬,暗自咬牙,莫不是這女人心虛,所以躲起來了?


    等收拾好之後,他才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一遝銀票,氣得腰疼的趙雲晏渾身直哆嗦。


    那個女人真是過分,榨幹了他,人跑了不說,最後還怕他孤單給他留了一隻狗,他是缺那條狗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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