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一年過去,黃花菜都涼了。


    特別是在太子逝世、儲君之位懸而未決的關鍵時刻,誰願意輕易離開京城,將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拱手相讓呢?


    大臣們更是抓瞎,現在他們推薦任何一個皇子都是結仇,而且這些已經成年的皇子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至於沒成年的那根本就不合適。


    這扒拉來扒拉去,也就隻剩下鹿鳴這個無權無勢,已經廢了的十九皇子最為合適。


    年齡不夠?


    那完全不成問題,有那大聰明建議,封鹿鳴為親王,同時將西洲作為他的封地。這樣一來,既解決了年齡問題,又將西洲這一難解的麻煩扔出去簡直是雙贏啊!


    這下,更沒人反對了,其他的成年皇子更是不遺餘力的促成此事,就怕皇帝不同意轉個迴旋鏢將他們給扔出去。


    畢竟在大周,成年後封王是慣例,而鹿鳴也隻是將這個封王的時間提前了一段時間罷了。


    建安帝心中早已有了決定,他還想試探一下他的兒子們,看看他們心中到底是家國大事重要,還是為自己汲汲營營更加重要。


    然而……


    令他失望的是,當建安帝提出這個問題時,在場的皇子們紛紛找借口推脫。


    他們或是聲稱身上有別的要務,或是說暫時無法脫身。


    建安帝心知肚明,這些借口不過是他們不願前往西洲的托辭。


    相比之下,鹿鳴的赤誠之心更顯得難能可貴。


    當然,鹿鳴之所以被選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有病在身,無法對皇位構成威脅。


    於是,在太子去世後的第五天,建安帝頒下聖旨,封鹿鳴為安王,封地包括南蠻和西洲。


    建安帝對鹿鳴這個虧欠的兒子可謂用心良苦。


    他將軍隊暫時交給蕭承嗣接管,還為鹿鳴調配了不少王府配置人員。


    鹿鳴身無分文,人員匱乏,若非建安帝出手相助,他恐怕隻能孤身上路了


    為了彌補對鹿鳴的虧欠,建安帝特意為他挑選了一批出身寒門的封地官員,並準備了雙份的出行物品和符合親王身份的物件。


    一切準備就緒後,鹿鳴的行程被定在半個月後。


    而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鹿鳴還對此一無所知,她想要封王就藩的願望就這麽陰差陽錯的成了。


    這天,十皇子雲峰見到鹿鳴就陰陽怪氣的說道:“十哥還沒恭喜小十九封安王了呢,這下小十九可算是一步登天了,把這些哥哥們全甩下去了。”


    雲峰的生母也是宮女出身,但是他比鹿鳴強的一點在於,她的母妃是禦前的宮女,很會討的建安帝歡心,早早的就封了妃,即使年齡大了,恩寵薄了,也會時不時的讓建安帝去她那裏。


    因為母妃受寵,也沒有皇後的特殊照顧,雲峰過得可是很不錯的。


    平日裏,雲峰可是很看不起同樣出身,親娘不行的鹿鳴。


    長得好看又有什麽用?還不是不受寵。


    跟他一起過來的其他幾位皇子見狀,沒有一個人幫鹿鳴說話,全都冷眼看著,對他們來說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鹿鳴心裏歎氣,是,她是第一個封親王的,她都這麽慘了,還有人看不慣,她的這群兄弟可真是恨不得讓她再也爬不起來。


    她依舊維持著不善言辭的形象,對雲峰拱了拱手,真誠地說道:“十九感激各位哥哥的抬愛,十九自知資質平庸,無法與各位哥哥的文韜武略相提並論。能有機會為父皇分憂,十九心中滿是歡喜。”


    這番話在雲峰聽來,就是大實話,他心中的鬱氣消散了不少,對鹿鳴的觀感也好了幾分。


    然而,鹿鳴在話語的末尾突然話鋒一轉,輕聲問道:“十哥,難道你也想去西洲嗎?如果哥哥真的有意前往,十九願意放棄這次機會。”


    雲峰一聽,頓時慌了神,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明白,如果父皇真的對鹿鳴不滿,很可能會派他去西洲。一想到可能離開京城,這下子,就連親王也不香了。


    “小十九,你可千萬別這麽說。”雲峰急忙上前勸慰,甚至不惜許出了不少的東西,隻為讓鹿鳴安心,不要改變主意。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的眼中,他們對鹿鳴的看法也悄然發生了變化。


    這人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五皇子雲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晦暗,他淡淡地瞥了鹿鳴一眼,鹿鳴立刻乖巧地喊了一聲“五哥”。


    雲逸是皇後的次子,身份尊貴。誰都有可能去西洲,就是剛死了太子哥哥的雲逸不能去,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因此,他對鹿鳴的態度很平和。


    他擺出一副兄長的姿態,叮囑道:“恭喜十九弟封王,如今你已有了親王的身份,此行封地務必謹言慎行,切記不要墜了我皇室的顏麵。我撥五百士卒給你,以壯聲勢。”


    鹿鳴聽出了弦外之音,這是在諷刺她軟弱可欺嗎?


    還是暗示封地之地民風彪悍?


    不過,不管對方是真心還是假意,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她裝作沒聽明白,客氣地迴應道:“多謝五哥慷慨相助。”


    這下見皇後的親兒子都有表示了,其他的皇子也相續的送了些東西。


    在待了一會之後,便借口有事離開了。


    五皇子宮中,左相趙高正神態悠閑地品著茶。就算看到五皇子進來也沒有動作,隻是抬眼瞄了瞄他的臉色,淡淡地問道:“如何?”


    雲逸皺了皺眉頭,“這個小十九倒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以前覺得他沉悶無趣,現在卻覺得他通透了許多。”


    趙高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反正他已經被打發走了,能不能活著迴來都說不定。他那副病怏怏的身體,注定與那個位置無緣。”


    雲逸再次確認道:“他的身體沒什麽貓膩吧?”


    趙高搖了搖頭,肯定的說道:“十九皇子廢了,孫禦醫親口斷定,也就十年的好活,還要仔細養著。”


    雲逸鬆了一口氣,“這樣說來,我們確實不必太過在意他了。”


    鹿鳴在送走這些皇子們之後,就開始處理宮中的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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